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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時光以詩句——《衡中詩韻》第三期「卷首語」

桌上長放著一冊民國年間武受真先生編選的《詩歷》,偶有閑暇時便拿起來翻翻。

詩選多矣,多是按作者出生先後或文體排列,這本小書卻不同,是按著詩的寫作日期,從初一到除夕的順序編次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逐日不落,每日收一至三篇不等,逢重要節日或節氣,則放寬限制,佳作華章,盡入刊版。年代自漢魏迄清末,凡收詩二百餘家八百餘首。大抵一編在手,便可方便地查到某月某日曾有某個朝代的某位詩人留下過怎樣的吟詠。故命名為「詩歷」。

這稱得上是一部長讀長新的書,每次翻開都有新鮮而奇特的感受。

比如翻到卷七「七夕」,可看到書中收錄了從東晉時期英年早逝的謝惠連,到清代書畫名家鄭燮等十三位作者在這天所作的詩。作者所處時代及各自身份差別很大,於是這些詩篇也內容徑庭,情志各異。

如南朝梁簡文帝蕭綱寫的是《七夕穿針》:「憐從帳里出,相見夜窗開。針欹疑月暗,縷散怪風來。」七夕原名「乞巧節」,古代婦女有在這天晚上月下穿針的習俗,據說可以藉此學到織女能令天衣無縫的高超技藝。看來蕭綱這天正興緻勃勃看後宮妃嬪穿針乞巧,全詩對女子神態描摹入微,不改其「宮體詩」本色。

同是南朝皇帝,陳叔寶寫的是《七夕宴玄圃各賦六韻》,詩曰:「殿深炎氣少,日落夜風清。月小看針暗,雲開見縷明。絲調聽魚出,吹響問蟬聲。度更銀燭盡,陶醉玉卮盈。星津雖可望,詎得似人情。」雖也提到穿針的習俗,但主要筆觸卻放在對歡宴的描繪上。調絲吹響,樂聲盈耳,玉卮醉月,銀珠度更,真是一場極盡奢華的晚宴。我們彷彿看到這位志得意滿的陳後主正衣冠不整爛醉於華冠麗服的文士美姬之間,而天上的月亮的冷眼已看破他身死國滅的下場。

快進到盛唐。詩人孟浩然那天是在異地度過的。《他鄉七夕》寫到:「他鄉逢七夕,旅館益羈愁。不見穿針婦,空懷故國樓。緒風初減熱,新月始登秋。誰忍窺河漢,迢迢望鬥牛。」從詩中不難推知,寫此詩時的孟浩然還沒有成為那位絕望於仕進,索性「紅顏棄軒冕,白首不事君」的風流隱士,而正是吟誦著「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的懷才不遇漂泊無依的有志青年。他在七夕佳節這天,仰頭望見久別重逢的牛郎織女,不由得想起了家鄉的妻子。

百年過後,中唐的白居易面對著同一輪新月,如同面對春江花月夜的張若虛一樣,從月色中悟出了人世共同的悲歡:《七夕》:「煙宵微月淡長空,銀漢秋期萬古同。幾許歡情與離恨,年年並在此宵中。」一氣讀完這十餘篇詩作,我也對白居易在詩中表達的感慨多了幾分共鳴。

錢鍾書先生曾在《談藝錄》中談到「以藝術寫心樂志,亦人生大欲所存」。朱光潛先生也提倡過「人生的藝術化」,認為離開人生便無所謂藝術,離開藝術也無所謂人生,因為藝術與人生都離不開創造的衝動和欣賞的雅趣。他感慨道:「許多人在這車如流水馬如龍的世界過活,匆匆忙忙地急馳而過,無暇回首流連風景,於是這豐富華麗的世界便成了一個無生趣的囚牢。這是一件多麼可惋惜的事啊!」我想,這部《詩歷》便是對此很好的提醒。正如本書序言中所說的,「吾儕後人,身歷是日,雖不必有詩,不能無事用以濬發靈明滌盪塵垢」。

流光可惜,去不復返,古代文人選擇了用精妙的詩句銘刻生命的足痕,我輩在欣賞讚嘆之餘,也應多想想自己可以留下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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