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忘身卻成一場泡影，雙眼識寶卻看不透愛恨糾葛
文/解人頤
還有半個月就到除夕了，年味一天比一天來得濃，不過年關難過，要過好一個年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容易，金貝勒家最近就有點揭不開鍋了，自打大清朝完了之後，這貝勒府就斷了進項，但是偌大的一個家還得撐著，該有的排場一時間又丟不起這人，還得鋪張著，今天賣個瓶子、明天買個小碗什麼的，撐了十多年，到現在已然是沒什麼東西可賣的了。
今天是年二十八，飯館、布店都派了夥計在門口等著要帳，大有要不來錢就不走的架勢。
羊脂白玉（資料圖）
1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金貝勒是個甩手掌柜，府里的太太又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沒主見的家庭主婦。這一家上下的重擔都壓在了他們家格格身上了，雖說現在已經不是大清朝了，但人們還是稱呼她一聲格格，眼看著都堵在門口也不是個事。
這大街上人來人往地看著實在太難看，可是家裡已經沒什麼東西可以變賣的了，只有自己隨身帶的一個白玉的玉佩，據母親說還是剛剛出生時進宮裡去的見隆裕太后時賞的，這麼多年一直帶在身上，也不知道值錢不值錢。
今天猛然想起來是宮裡出來的物件，應該還能值些錢，就悄悄的從後面出了貝勒府，去了當鋪。說起這當鋪和貝勒府也算是老交情了，這些年裡值錢的古玩都送去了古玩鋪子，古玩鋪子不怎麼收的就都送進了當鋪，這當鋪離貝勒府隔著挺遠，就是怕進當鋪的時候被熟悉的朋友親戚看見了，一來二去、店裡的朝奉先生和夥計都已經認識了這位落魄貝勒家的格格了。
今天看見格格進來，朝奉先生在櫃檯上接過遞上來的這玉佩，一望而知就是羊脂白玉，蘇工細作，絕對的好東西，不過朝奉知道格格家的情況，這一當必然就是個死當，價錢壓低一些，賺得就更多些。
所以明知是上百大洋的玩意，也只給了十五塊大洋的價格，十五塊大洋，去掉要帳的十塊，只多五塊錢，這個價錢按照格格平日的心氣是不可能當的，但是現在形勢逼人，不當可過不去眼下這坎，狠狠心、咬咬牙格格乾脆當了玉佩。
大洋（資料圖）
回家的路上格格拿著十五塊大洋，心裡想著卻是不知道下次又能拿什麼東西來當了，突然後面聽到一聲喊「格格」，回頭一看是當鋪邊上木器店裡的小夥計，格格有一次賣一些大件的傢具，有請他們上門來搬貨，略微有些微薄的印象，不過記不太真切。
看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格格就停了下來，那小夥計跑到跟前，從懷裡掏出三塊銀元，說是當鋪老闆托他來的，掌柜覺得朝奉先生價錢給低了，再補您三塊。格格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接下三塊，那小夥計就飛也似的跑了。
後來回到家，想想不對，這當鋪哪裡還有後補錢的，更何況當票也沒改呢，不過眼下也管不了那麼多，先把這些個債主對付過去再說，債主們拿了錢，門口又恢復了清靜，格格拿著多下來的八塊錢，給家裡把過年的東西都添置好了，原打算過幾天去問問那個木器店的小夥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過年一忙乎，又把這事給耽擱了。
木器店的小夥計姓黃，來店裡學徒了三年，又幫工了三年，今年已經圓滿出師，算是木工師傅了。自打那一次去府里看到了格格，就打心眼裡喜歡上了，知道格格常來當東西，就時不時的到木器店門口轉悠一圈，其實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格格，哪怕看一眼也好，心 里是又想格格來當東西，又不願意她來。
這一切都被小黃的師父看在眼裡，告誡他結婚講究個門當戶對，雖說現在大清朝沒了，可人家畢竟是金枝玉葉，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一個小木匠就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干好活，攢錢回鄉下娶媳婦去吧！
2
入了風塵
小黃有些死心眼，自己心裡始終拗不過這個彎來，這不快過年了，木器行里發了年節的工錢，一共四塊大洋，這不今天出去做活的時候，正好經過貝勒府，看到債主堵門，知道又遇到了難處，後來看到格格來當東西，就留下一塊過生活，拿出三塊去給了格格。
時光飛逝，轉眼間又過了一年，小黃還是在木器行里做活，心裡依舊暗戀著格格，可貝勒府卻是天塌地陷，金貝勒酒喝多了，死在了府里，之前的各種虧空及辦喪事的開支，使得母女倆把貝勒府賣了才剛剛抵上了帳。
後來經人介紹，格格嫁給了一個大帥的副官，成了副官太太，可是那年月城頭變換大王旗、換大帥就跟走馬燈似的，副官跟著大帥走了，留下了格格在城裡，新的大帥一來立刻查抄逆產，把家給封了，格格連唯一的藏身之處也沒有了，最終為了給母親治病，無奈何自賣身，入了風塵。
墜入風塵（資料圖）
3
找到了寶貝
小黃是從師父那兒聽到這個消息的，無異于晴天霹靂，這個時候他正和師父以及幾個師兄弟，在城外一所古寺裡面做活，這座古寺荒廢多時，最近不知道哪裡來的大施主做了大功德要把這恢復起來，請了小黃他們木器行在裡面修葺殿堂。
小黃聽了師父說的這個消息，去過一次那家青樓門口，將自己所有積蓄拿出來，進去點了一個曲，格格是早已忘了自己面前的這個傻小子，按部就班的唱完了曲，聊了幾句，老鴇子就趕快讓她去別的地方唱了，這可是她的搖錢樹，如今是只賣藝不賣身，專釣那些有錢闊老的胃口呢。
小黃不知天高地厚的問老鴇，要贖身得多少錢，老鴇看著小黃，嘿嘿冷笑一聲，沒有兩萬大洋，您問都別問。兩萬大洋這對小黃來說，那是一輩子也許都掙不到的。打那次回來小黃整天都魂不守舍的。這天正在做活，心不在焉，一斧子沒砍准，劈到了自己的手指上，好在劈的不重，只削掉了一塊肉，可是那鮮血一滴滴地直往地上掉，滴在青磚上，一下子就被吸進去了。只留下淡淡的紅印子。
簡單包紮一下，繼續幹活，那時正是七八月的夏天，小黃和幾個夥計，晚上就睡在大殿里，這天小黃剛剛睡著，眼前感覺有什麼東西一亮一亮的，一睜開眼又看不見了，閉上眼又好像有光，就這麼著兩三次，小黃隱隱約約看到有一塊磚的磚縫四周隱隱約約有光亮透出。
這倒是奇了，地底下冒光，這是怎麼回事，小黃來到那塊磚的位置，正是自己早上做活的地方，果真有光從底下透出來，小黃拿來斧子、鑿子，悄悄地撬起那塊磚，只見到磚的地下有一個小罐子，罐子口上用黃布封著，黃布上還有一點點紅的，這光就是從罐子里透過黃布發出來的。難不成自己找到了寶貝？
發著青色的光芒（資料圖）
小黃把罐子拿到外面，撕開黃布，從罐子里倒出一粒珠子，圓溜溜，發著青色的光芒，正要細看，突然一個師兄出來撒尿，小黃聽到聲響，怕被師兄弟們發現，沒來得及多想，就把珠子往嘴裡一含，師兄上個廁所並沒有發現小黃在外面，小黃這一含了珠子，兩個眼睛一陣刺痛，整個人感到頭暈目眩，等到緩過神來，珠子在嘴裡就像化了一般，不見了。
而此時小黃只看到廟裡東南角有一座塌了的佛塔，佛塔底下有什麼東西閃閃發光，小黃悄悄的跑過去，那鑿子一點點的挖，發現塔底是空的，從裡面掏啊掏啊，竟然掏出了一隻碗來，重量很重，小黃趕緊藏起來，第二天天亮，告了個假，回城裡一趟。
回到城裡，就在河邊用水洗乾淨那個大碗，才發現金光閃閃，是金子做的，知道是寶貝，小黃和當鋪的朝奉先生因為是隔壁鄰居有些熟悉，他的朋友里懂這種東西的也只有朝奉先生了，拿給朝奉一看，朝奉大吃一驚，問小黃哪裡找來的，小黃就說是挖地挖到的，朝奉說「小黃，你的運氣來了，就這個金缽，起碼值個千八百的，要不要替你出手？」，能出手那麼多錢，小黃自然是求之不得。果然兩天後，朝奉先生拿了八百銀票給他，其實自己賣了一千五。
小黃能有八百已經非常高興了，而且小黃髮現自己的眼睛有些不一樣了，似乎能看穿地面，看到地底下有沒有金銀財寶。那天他路過一處墳地，看到一個地方也有金光，一挖就是三個金元寶，又托朝奉賣了幾百塊錢。
04
陝西盜墓行
雖說兩次一來，也賺了一千多，但是離贖身的兩萬還是差著很多，朝奉先生也奇怪小黃，怎麼老是能挖到金子，小黃想了一想，也就把自己的奇遇說了出來，朝奉先生聽說小黃有這個能耐，索性和小黃合夥，據說陝西這個地方以前大墓多，而且很多都是荒地沒人管，如果能在那兒挖到點東西，那就發達了。
青銅鼎（資料圖）
小黃為了湊夠兩萬，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在店裡告了長假，等到朝奉先生也請了假，兩個人一起出發，可是這一路上小黃覺得總是肚子疼，一個星期過去了，自己的肚子好像大了一圈，不過這些也都沒在意，大概是有錢了，吃東西吃得好了，變胖了吧。
兩個人一路奔波趕到陝西，直往山裡鑽，小黃剛開始幾天沒看到什麼，朝奉先生都以為他在吹牛了，就在一天夜裡，小黃突然感到眼前一陣亮光，是從一個山坳里冒出來的，立刻和朝奉往那邊趕，找到地方之後，挖了一夜，終於鐵鍬碰到了硬東西，起出來一看是個鼎，朝奉說這下發了，這可是寶貝啊。藏好之後，小黃又在山裡轉悠了幾天，又接連發現了好幾件器物。
而此時小黃的肚子已經大的像個西瓜一樣，爬山挖地都吃不消了，朝奉看看這也不知是什麼怪病，反正已經找到好幾件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趕快雇了車，往回趕。等到回到家的時候，小黃的病情越發嚴重，已經下不來地了，肚子也變得更大，朝奉請了好多名醫來看，都說不出是什麼毛病，吃了葯也不見好，小黃自己知道自己不行了，讓朝奉趕快把東西脫手，自己多的不要，只要兩萬五，其餘都給朝奉。
朝奉看到小黃這個樣子，沒幾天就都把東西賣了，正好五萬，兩個人一人一半，就是兩萬五。小黃讓朝奉拿著錢，去青樓贖人，自己在家等著，兩萬贖身，五千留在床邊，還想著以後可以過日子。
朝奉帶著兩萬大洋來到青樓，說明來意，老鴇大吃一驚，，當初自己只是漫天要價，沒想到還真有人拿錢來贖身了，既然有人要，那就索性再高一點，一開價變成了三萬，朝奉想著這是小黃唯一的願望，自己也從小黃身上賺了不少錢了，拿出自己的一萬貼進去，湊成三萬，當場立了字據，就要領人。
折騰了半天，終於把格格救了出來，格格倒還記得他是當鋪的朝奉，奇怪地問他為什麼要替他贖身，朝奉說：「不是我要贖你，而是小黃！」，「小黃？小黃是誰」，格格根本不知道小夥計姓黃，朝奉叫了車，帶著格格就往小黃家去，等到趕回家，推開門，發現小黃躺在床上，窗戶上破了一個洞，而原先滾圓的肚子竟然恢復了正常，一點都不大，但是朝奉先生連喊了幾聲，都沒答應，上去一模鼻子，已經沒氣了，格格問朝奉這就是要贖他的人，朝奉點點頭，說她就是我們當鋪邊上的小夥計，格格此時才記起當年的三塊銀元，才記起了他的樣子。
可這小夥計哪裡來那麼多錢，朝奉才將小黃喜歡她很久，然後發生的奇遇都一五一十的對格格說了清楚，格格聽後，淚如雨下，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痴心人。可惜小黃已經不在了，小黃留下的五千塊，朝奉如數給了格格，讓她好安身立命，格格以妻子的名義安葬了小黃，辦了喪事，也一直守節未嫁！
這個故事是聽我北京的一位朋友說的，聽完後五味雜陳，只想起一句話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很難說小黃做的對還是不對，做得值也還是不值，也沒什麼微言大義，只是說出來讓大夥聽聽，各位朋友，你們看了這個故事之後，覺得小黃這樣做值嗎？
（編輯：孟淅）
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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