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拼圖（五）/橘子宸
靈魂拼圖
橘子宸
郊區別墅兇殺案，牽出沉寂多年的罪惡
失蹤多年的人格解離症少女，邂逅帥氣心理學教授和她的神秘「戀人們」
重重夢境，精心設計，他只為找到真正的她
「你相信戀愛可以治病嗎？」
「當然可以。愛，擁有治癒一切苦痛的力量。」
05
連載
奉培的目光停留在桌上未開封的口紅上，他拿起來在手中轉了幾圈，然後拿起桌上的座機撥給了顧瑜。
顧瑜已經出院了，現在在家中靜養，接到他的電話時很意外。
「不方便嗎？」
「那倒不是，哥哥今天會陪我去給父親掃墓。」
「我可以過去嗎？我也想拜祭一下顧先生。」早年那一批有才幹又肯為科學獻身的人，現在已經尋不見了。
「當然可以。」顧瑜將墓園的地址報給了他。
當初顧永年客死異鄉，是顧瑾父母去新疆接回了他的屍骨，與他的亡妻葬在一起。當時顧瑜已經失蹤五年，他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便給他們一家三口一起立了一個合冢，現在顧瑜回來了，他們想聯絡墓園的人將她的名字抹去。
顧瑜卻表示不在意，她只在照片里見過自己的父母，能以這樣的方式和他們團圓，對她來說不失為一種幸福。
奉培雖然知道原委，但在墓碑上看見顧瑜的名字和照片，而顧瑜還活生生地站在墓碑前時，感覺還是太怪異。
祭拜結束後，顧瑾先回醫院了。
奉培帶顧瑜去了新天地，這裡和七年前比已經大不一樣，以前統共兩層的小商場已經翻新成一個集購物、娛樂、美食於一體的大型商城。
奉培請顧瑜在七樓吃燜鍋，兩人坐在臨窗的位置，可以看見樓下幾層。當年那家電影院也從一樓遷至六層，售票處排了不少人，一番熱鬧的景象。
沒人知道七年前這裡發生過什麼。
顧瑜本人很坦然，看起來對這個地方絲毫沒有陰影的樣子。
吃完飯他們路過一家電玩城，裡面有很多打殭屍怪物的射擊遊戲。顧瑜問奉培：「你們當警察的是不是槍法很好？」
「想試試？」
「嗯。」顧瑜點頭。
「這個太沒意思，我們玩點真的。」奉培開車帶她去了郊外一個實彈射擊場地。
這是市局指定的一個戶外射擊訓練場地，裝備設施比其他的CS娛樂場地都要專業得多。因為對外營業，所以也設置了很多娛樂主題：野戰森林、堡壘攻陷、迷宮征戰等。
老闆見是奉培，以為他又要拉隊來訓練，一邊擦拭手裡的模擬槍一邊和他打招呼：「奉隊，來訓練？」
「不是，帶朋友來隨便玩玩。有沒有適合新手的主題？」
老闆瞧了一眼跟在奉培身後乖巧安靜的女孩：「Paintball吧，適合女孩子。」
「兩個人能玩嗎？」
「巧了，我這兒剛好有一組客人臨時被朋友放了鴿子，不介意的話湊一塊玩一局？」
奉培徵詢顧瑜意見，顧瑜還是一貫的好說話：「當然不介意。」
老闆引薦他們見面，對方是三個人，兩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兩個男生很壯碩，女生看上去也是經常鍛煉的。
「你好，我是左金龍，這兩位是我的女朋友秦佩佩、我哥們兒豹子。」
奉培尋思著這兩人，一個金龍一個豹子，倒是有趣，然後也做了自我介紹。
「我們有三個人，他們只有兩個人，怎麼組隊啊？」秦佩佩問老闆。
「不然佩佩你過去他們組吧。」左金龍看對方只有兩個人，而且顧瑜體型瘦弱，有心想平衡一下力量。
「用不著，他沒問題。」不等奉培開口，老闆就替他作了答。他這樣說都是客氣了，再多來幾個奉培一個人對付也是沒問題的，畢竟是警隊精英。
其他人不知道奉培的身份，因為老闆的話多看了他一眼。顧瑜聽見秦佩佩冷哼了一聲。
在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秦佩佩問顧瑜是不是經常來這裡玩，顧瑜答是第一次。
「嘁，什麼啊，原來也是新手。」秦佩佩更加覺得老闆誇張了。
拿武器的時候，奉培選了一支狙擊槍，單發射擊，八百米射程，足夠在迷宮野戰中使用。顧瑜隨手拿了一把數量最多的衝鋒槍。
「這個對你來說太重了。」奉培拿了一把微沖給她，「這個你用靈活度比較高。」
秦佩佩在旁邊聽到，跟老闆說：「我也要那種。」
老闆在武器架上翻找了一番，沒有找到，搖頭說：「不巧，被拿光了。」
秦佩佩徑直走過去，跟顧瑜說：「我要這一把。」
奉培正在整理衣服，看到秦佩佩理直氣壯地過來搶顧瑜的東西，站出來替她說話：「妹子，這樣不合適吧，我們先選中的，武器架上還有那麼多，你再選一把就是了。」
左金龍也上來勸她：「佩佩，你用我這個。」
「不要，我就想要她手裡那把。」秦佩佩一看就是那種被家人寵壞的女孩，蠻橫又不講理。
「沒關係，你喜歡就給你吧。」顧瑜把手裡的槍給了秦佩佩。
左金龍一個勁兒替女朋友賠不是，秦佩佩在遠處叫他：「還在那兒磨蹭什麼呢，快過來商量戰術。」
剩下的槍都是又大又重的，顧瑜拿著還笑呵呵的。
「其實你不讓給她也沒關係的。」奉培一邊說一邊教她戴頭盔和護具。
「以和為貴嘛。」
「記得待會兒一定不要取下頭盔，彩彈有可能會傷到眼睛和耳朵，不用急著開槍，找地方掩護和躲好更重要。我們人少，用迂迴戰術勝算更高。」
奉培和顧瑜在手臂上綁了紅色的彩帶，對方是黃色，以示區別。
因為人少，他們玩的迷宮攻守戰是地圖最小的主題。
奉培擅狙擊，一瞄一個準，第一回合在黃隊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就結束了。
第二回合的時候，因為顧瑜被豹子找到追擊，奉培不得不現身救人，結果在迷宮中跑進秦佩佩的射擊範圍被爆。
秦佩佩完成首殺，顧瑜也毫不意外地被豹子打中。他們輸了第二回合。
其實彩彈打到身上比想像中的要痛，儘管穿了很厚的迷彩服，那種黃色的漆蛋打在身上爆裂時，有一種真實中彈的感覺。顧瑜揉著肩膀和奉培會合商量第三回合戰術。
「怎麼了？很痛？」奉培皮糙肉厚自然是體會不到小姑娘的感受，但見顧瑜皺眉的樣子，有些心疼地說，「這樣吧，待會兒你不要出來了，就躲在這個轉角的位置，這條路是只進不出的死路，一般不會有人過來。你守在這個口子，如果真有人來了，你不會瞄準也沒關係，就一頓亂打，你拿的重機還有這點好處。」
第三回合一開始，奉培就主動出擊，一連狙擊了左金龍和豹子兩個主力軍。
左金龍和他對射的時候，奉培身上也蹭到了彩彈，因為彩彈痕迹少於2.5厘米，被裁判判為無效，於是他繼續回到遊戲追擊秦佩佩。
秦佩佩身量小而輕盈，方向感也很好，在迷宮裡東躲西藏竟成了最後一個倖存者。
顧瑜聽到有腳步聲走近，她屏氣凝神地聽著，一看到來人手臂上黃色的標誌就一頓亂開槍，也不知是不是運氣好，幾乎發發都打到了秦佩佩身上。
秦佩佩疼得「嗷嗷」叫著直跳腳，連反擊都忘了。為了躲避攻擊，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扯下頭盔大叫：「你有病吧！」
顧瑜這才停了火朝她走來，沒想到秦佩佩哭了起來。顧瑜連忙走上前，取下頭盔問她：「你沒事吧？」
奉培聽到聲音跑過來時，竟看見秦佩佩撿起手邊的槍對著顧瑜的頭射擊，顧瑜沒有戴頭盔，下意識別過了頭去。
奉培見狀一腳踢飛了秦佩佩手裡的槍，秦佩佩又是一聲尖叫，肩膀發出脫臼的聲音。
「顧瑜，你沒事吧？」奉培見顧瑜捂著脖子，急忙上前詢問。
好在秦佩佩的槍法沒有準頭，彩彈擦著顧瑜的脖子過去，但還是蹭破了一點皮。
左金龍、豹子和老闆也趕了過來，看到秦佩佩捂著手坐在地上，而奉培一臉暴怒的樣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你這樣近距離射擊，衝擊力那麼大，就算只是彩彈，如果打中五官，後果多嚴重你知道嗎？老闆說安全細則的時候，你耳朵聾了嗎？對手沒戴頭盔的時候，嚴禁射擊！你是語文沒學好，還是根本聽不懂人話？」奉培是刑警隊的，雖然平時笑嘻嘻的，但發起火來，不管是訓犯人還是訓手下，都讓人大氣都不敢喘。
秦佩佩被吼得一愣一愣的，連哭都不敢了。老闆聽懂了事情緣由，幫著奉培教訓他們：「你們朋友太不懂規矩了，向奉隊和他朋友認個錯吧。我這回也不收你們錢了，但以後你們就不要再來了。」
第三回合出局後，兩個男生在休息區等候，和老闆聊天才得知原來奉培是刑警隊隊長，難怪他開槍那麼准，部署能力也強。
原本還想交個朋友，結果出了這檔子事，他們自知理虧，拉著秦佩佩給顧瑜道了歉就要走。
「等等。」奉培叫住他們，從老闆身上借了兩百塊錢交給他們，「儘快找個診所給她的手做複位，剛才我是一時情急，對不住。」
到休息區換下衣服，老闆找來了碘酒，顧瑜乖乖坐在椅子上，奉培拿棉簽給她上藥。
「其實你剛剛沒必要發那麼大火，她不是故意的。」
又來了，好女孩綜合征，她這包子似的性格讓奉培心裡著實不爽。
「你這是在怪我咯？」
「那倒不是。你剛剛發火的樣子還挺帥的。」她見過的他雖然經常是弔兒郎當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但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何況還是為了她。
奉培輕拍了一下她的頭，說：「反正好的壞的都讓你說了。」
他突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支口紅遞給她：「喏，送你的。」
「這什麼？」
「比賽獲勝的獎品。」
夏梔不願意接受領養，所以暫時沒有合適的去處，警方還需要她配合調查，於是順理成章地繼續留在了福利院。
福利院里，一名穿著警服的警官在向福利院院長介紹孫蘅：「這是我們警方請來給夏梔做心理干預的教授，孫教授。」
「孫教授，您好。」院長熱情地伸出了手。
「您好。」孫蘅簡單地回握了一下，他感受到上方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握手的間隙抬頭看了一眼。
夏梔穿著一條布滿小雛菊圖案的裙子趴在二樓走廊的玻璃窗上打量著他們，目光里透著早慧。
他朝她點了下頭，好像熟識的老友一般。
院長也注意到了二樓的夏梔，指著她向孫蘅介紹：「那就是夏梔了，真可憐，家人都沒了。」
「表示同情的話除了彰顯自己富有愛心以外，對於當事人什麼用都沒有。在她面前千萬不要表露出這麼明顯的同情。」孫蘅的話雖然沒有責怪的意思，但十分直白。院長面子上磨不開，乾咳了一聲扭過了頭。
夏梔彷彿知道他們是來找她的，很乖巧地坐在二樓走廊的長椅上沒有亂跑。
「小梔，這位是孫教授，叫老師。」院長牽起她的手。
「老師。」相比於奉培的到來，夏梔明顯更喜歡這個老師。
孫蘅將她帶到一個單獨的教室，給她拿了一沓白紙和一些彩筆。
「又要畫房子、樹、人嗎？」孫蘅還沒有開口，夏梔先問道。
他有些詫異，這個孩子知道房子、樹、人的心理測驗。她以前曾經接受過這樣的心理輔導？
「不，我們來協作完成一幅畫。」孫蘅拿出白紙先繪了一棟房子的平面圖。房子分上中下三層，有草坪和後院，後院是座山。
他以前有過一點建築繪圖的基礎，畫得有模有樣。
孫蘅將畫完的房子放到夏梔面前，說：「現在你在這座房子里試試畫出你記憶中的家人，就是爸爸媽媽、兄弟姐妹、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這些。」
「哦。」夏梔低下頭開始畫。
孫蘅很耐心地坐在一邊讀著自己帶來的雜誌，等她畫完。
她首先在房子二樓窗戶口畫了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代表的就是她自己，然後畫了個佝僂著背坐在一樓沙發上的老人，老人穿著棕色的上衣和藍色的褲子。
「這個是外公。」夏梔解釋，她想了想抬頭問孫蘅，「可是我沒見過外婆還有爺爺奶奶，怎麼畫呀？」
「不記得的可以不用畫。」
夏梔「哦」了一聲又埋頭開始畫。這次她畫的是她的爸爸媽媽，兩個身量等高的小人，沒有具體的面容，只可以從小人穿的衣服判別男女，他們手牽手站在後院的山上。
「為什麼爸爸媽媽站在山上？」孫蘅問她。
「因為外公說他們出遠門了，他們已經離開很久了，我只見過照片。」
孫蘅點點頭，用眼神鼓勵她繼續：「還有誰呢？」
夏梔想了想，在負一層畫了一個穿白裙子的女人，在前坪畫了一個背著吉他的女人，而紅衣小女孩的身後還有一個穿黑夾克的女人。
「她們是誰？」
「小魚姐姐、小寒姐姐和Lulu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夏梔，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孫蘅問她。
「你是孫老師，是來給我上課的。」夏梔看著他甜甜地說。
「咔」的一聲，孫蘅關掉了錄音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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