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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永遠是那個心有漣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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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圖:在桑給巴爾海面的船上午睡

最後一次見到老成,是桑給巴爾碼頭那個下著雨的清晨,簡單的告別。

每次都想著好好寫一寫我和老成的故事,摩洛哥的初遇,土耳其的流浪,再到坦尚尼亞的上天入海,兩個生活在世界不同角落的人因為三次旅行而結下深刻的友誼。直到最近欣喜地告訴老成我將再次前往摩洛哥的決定,才得知老成已經結婚的消息,前幾日又看到的老成朋友圈的初生嬰兒照,我突然想,玻利維亞之約恐怕難以再實現了吧。

2016年的夏天,玻利維亞再次沒有成行之後,我們把見面的目的地又選在了非洲。老成的初衷是想去波札那,而我則想去葡語國家莫三比克,最後折中定在了落地簽的坦尚尼亞。在坦國的時光很長,太多講不完的故事,可能大部分人覺得登頂乞力馬扎羅和塞倫蓋第草原遊獵要風光一些,但我還是偏愛桑給巴爾島的日子。

和老成在乞力馬扎羅山露營

在經歷了爬山的絕望和safari的顛簸之後,我和老成一致決定到桑島癱上幾天。

從達累斯薩拉姆乘上了去桑島的渡船,天氣很好,陽光溫溫的不烤人。在船上再次遇到了之前Safari的兩個德國同伴,Rob和Alex,Rob是老成喜歡的類型,而安靜的Alex是我的菜,我倆興奮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並且把我們打算去島上住沙發客家的想法告訴了他們。

被湊在一起的safari同伴們

渡船駛離達累斯薩拉姆——坦尚尼亞最大的城市

他們很果斷就答應和我們一起當沙發客,在發信息經過沙發主同意之後,下了船我們便一起在石頭城裡等主人的出現。主人Haji是一家旅行社的老闆,卻一副與世無爭的風格,提著帆布袋,穿著襯衣拖鞋,微笑著帶我們去他的家裡。

石頭城的房子很老舊,進一個掛滿彩色衣物床單的院子,爬了幾級狹窄的台階,七拐八彎總算到了他的屋子。門很矮很小,兩個高個子德國人還得彎腰進去。一打開門,所有人都驚呆了,這簡直是個巨大的藝術品寶庫。世界各地的金銀掛件,五彩的油畫和地毯,銅鏡,木雕,明信片,樂器,應有盡有。Haji說,一部分是他年輕時環遊世界積攢起來的,有些是沙發客贈的禮物,我們可以隨便逛,隨便選自己想睡的沙發或床。

在Haji家和他合影

和沙發主交談的Rob和Alex

我們收拾完便決定出門逛,Haji也閑來無事就和我們一起在石頭城裡散步。

石頭城是桑島的首府,其實桑島算個自治島,下船還在護照上蓋了個入境章。開始就覺得石頭城這個名字特別耳熟,原來是一千零一夜裡面的那個石頭城原型,整座城還是世界文化遺產,歷史久遠,非常有特色。

島上融匯著非洲傳統黑人文化、伊斯蘭文化及印度文化,每棟建築背後都有一段美麗的傳說 ,街上還有很多有趣的小店,有非洲的傳統手工藝品,也有以前阿曼時期侵略者留下的古董遺物。

島上唯一的中國餐廳

站在路口發獃的老成

隨處可見的盛開的丁香花

舊王宮

石頭城如迷宮一樣的小巷,一頭扎進去,可以逛上大半天。總是在不經意間就遇到讓你眼前一亮的景色和建築。幽深狹長的街巷,漂亮的清真寺,富麗堂皇的阿拉伯式房屋,這曾是一座繁榮的城市,如今你依然可以輕易的感受到它曾經停駐過的風光。

在這樣可愛的地方,只管迷路就好了。穿過市場的清香的水果攤和香料攤,挑個看著順眼的咖啡館喝杯小酒,買幅轉角處讓人一見鍾情色彩明艷的油畫,找當地婦女畫一個好看的henna紋身,緩緩聞著印度洋濕潤的海邊氣流,讓人覺得生命是如此美好。

見過朱鎔基總理的膠片攝影師給我們講中國和桑給巴爾的淵源

古城裡到處是慵懶的流浪貓,在太陽下眯瞪著眼睛,等待著下一頓肥美的海鮮。

石頭城最出名的是他們各家各戶獨一無二,絕不一樣的門。門,是石頭城的居民覺得整個家裡最重要的部分,決定家等級、富有程度的就是門,所以很多人家,或許房子很破、屋裡一無所有,但門一定是漂漂亮亮、最氣派的。門基本上都是由坦桑聞名於世的黒木所做,雕飾著各種不同的花紋,甚是好看。據說在上海世博會坦桑展區也特意放了扇這樣的木門。

傍晚的夕陽染紅了天空和海面,岸邊一群孩子一個接一個地跳下海,這應該是最原生態的跳水比賽了。夜幕降臨後,港口的喧囂歸於沉寂,奇蹟屋門口廣場上的夜市才剛剛開始,石頭城的夜晚並不無聊。

黑人們為了招攬生意,像模像樣的戴著廚師高帽烤著夜市串串,每一個攤子都打扮的五光十色,有數十種海鮮、小吃可以選擇,海產都是從印度洋里剛撈上來的,從原料到擺盤、口味,都是絕贊,吃完還可以來一杯加了青檸和姜的鮮榨甘蔗汁暖胃。

在吃章魚串的老成

人們買上幾份小食,和心愛的人坐在海邊的長椅上,聽著潮起的聲音,和身邊的流浪貓分享食物,後面是夜市的人聲鼎沸,遠處是街頭藝人的斯瓦西里語舞曲,這樣的畫面,終究是讓人難以割捨的吧。

第二日我們乘坐dala dala去桑島最北邊的nungwi。dala dala是坦尚尼亞特有的共享共租車,維基百科上對這個交通工具的評價是:often overcrowded and operated at unsafe speed,所以幾乎沒有遊客乘坐。我們四個為了省錢,毅然體驗了一把。

車上有人帶著剛抓的魚,有人抱著雞,有人站著,有人蹲著,有人掛在車上,而且不出意外地,所有本地人乘客都在一臉新奇盯著我們四個。中途外面下起了陣雨,司機爬上車頂蓋了塊防雨的布,繼續在坑窪的路上超速行駛。

有趣。

nungwi是我們正兒八經看到桑島海灘的地方,下車穿過一段泥濘之後,所有人都沉默了。迎面而來的海水是南半球特有的綠松石般的色彩,如白砂糖一樣純凈的沙灘,當下兩個德國男生就決定要在這裡呆上十天半個月不走了。

我們找了兩間挨著的離海不到100米的小木屋,乾淨簡陋,價格低廉。作為喜歡海灘和陽光的歐洲人,他們馬上就換好了衣服戴上墨鏡去沙灘上躺著,我和老成在沙灘上走了會兒,吃了個飯,還是決定去遠處的村子裡轉轉。

本身遊客就不多,加上大部分的遊客聚集在海邊,裡頭的村子很少有人來。沒有水泥公路,村民們大多赤腳行走,基礎設施很差,沒有手機,沒有電腦,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最真實的笑容。

有人坐在街頭小賣部門口玩瓶蓋做成的棋,有人從家裡騎自行車到村頭有電視的地方看足球轉播,有人成群結隊地趴在別人的圍牆邊看熱鬧。看見我和老成經過,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會開心地與我們問好,還有人拉著我們去家裡參觀。

讓我印象最深的,是無處不在的踢球的少年。他們穿著從集市上買的破舊二手衣服,不論年紀大小,在任何地方都能踢起來。

去找燈塔的路上經過一個足球場,有穿著統一隊服踢球的隊伍,應該是在進行一場正式的比賽。有放羊的小孩經過,就把羊擱在球場邊,和小夥伴一起坐在球門邊看球,有的坐在遠處的樹上,還時不時有村民的雞飛到場地里。這樣的場面有些滑稽,但是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投入,從他們身上,你會發現那種對足球最原始的信仰和熱愛。

老成是航海愛好者,對帆船情有獨鍾。nungwi是有名的獨桅帆船製造基地,一路上看到了各種帆船的老成簡直激動地說不出話。不得不承認,帆船有著說不出的美,尤其是桑島這些原始的木製帆船,就那麼靜靜地在海面飄搖著,隨著夕陽漸落,日落的影子投灑在船上形成長長的一條光帶,相機根本無法記錄出那樣的動容。

有的漁民航海歸來,拎著好幾隻不知名的魚;有的村民在沙灘上跑步,坐俯卧撐;有遊客蹲在海水裡用相機記錄夕陽西下的瞬間。

幾近全透明的小螃蟹

我和老成提著鞋,走在海灘上一路撿貝殼。這裡的貝殼種類豐富到令人咋舌,各式各樣的海螺,珊瑚以及五彩的貝殼不停地被海浪衝上岸。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如此迷人的氣息之下,我們選擇了在沙灘上吃燭光晚餐。把腳埋在銀白色的沙子里,吹著海風,喝著坦國啤酒,好像所有美好都定格在了那瞬間。

原始的。

安靜的。

純凈的。

簡單的。

有這些,就足夠了。

我已經記不清我們在那片沙灘上坐了多久,直到餐館打烊,我們還在談天說地。中途兩個德國男孩經過,加入了我們,一起喝酒,一起聊以前的故事,未來的理想。

那樣的時刻實在不可多得,當與你三餐的對象不再是手機和空氣,而是森林山川,茫茫大海,皎潔星月,三五知己,才發現時間過得無比真實而安寧。

在那個晚上我們告別了Rob和Alex,第二天又坐著dala dala回到了石頭城。

聽Haji說jambiani是他的老家,那裡的海是桑島最美的,也是最適合浮潛的地方,於是我們和Haji一起出發前往位於桑島東南的jambiani。

風太大,船始終沒有辦法出海,於是我們乾脆放棄出海的打算,在村裡靜靜地呆著。

這裡的海與前日的不同,這大概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好看的海灘了。完全沒有被宣傳開發,沒有度假村,沒有遊客,沒有任何垃圾,純粹得一塌糊塗。眼前的景色比任何海島的宣傳照都還要不真實,完全就是在夢裡的樣子。

海邊有一群當地的穆斯林婦女在踢足球,有路過的男人加入她們。幹完家務,放下孩子,只有在這一刻才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吧。

Haji說要帶我們去看他的新房子,領著我們往村裡走。在一片被椰子樹包圍的空地,我們被他的房子震驚了。雖然還沒有建完,但是仔細一看,每一面牆上都嵌滿了漂亮的貝殼和海螺。他說,這是他父輩的土地,年紀越大,就越想在自己最初生活過的地方有自己的房子,然後安度晚年。房子是他和朋友一起親手蓋的,海螺也是他一天一天收集起來的,等到房子建好,就把自己所有心愛的物件都放進去,搬過來,離開過於熱鬧的石頭城。

他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我想起了我爸爸,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語氣。在經歷過人生的大風大浪之後,依舊保持初心,回到故土,蓋一幢自己的房子,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每天和鄰里問好,去山裡散步,回歸少年時代的生活。我很慶幸,我和我爸爸,都是敢於去實現自己的熱愛的人。

Haji似乎是一個在當地頗有名望的長者,雖然衣著樸實,卻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不論是在石頭城,還是他的家鄉。路上總是有人和他打招呼寒暄,他都是簡單地笑一笑,並把我們介紹給他們。

他接著帶我們去他朋友的餐館一起吃飯,是個喜歡鮑勃馬利的青年,會做好喝的冰沙。

Haji的朋友給我們拿來了新鮮的椰子,砸開,並把椰肉掰下來給我們吃。風還在吹,但是並不能阻擋我們的好心情。

不管換做誰,遇到一個過於熱情的當地人,不免都會心裡有顧慮。畢竟在過去大部分的經歷中,幫你指個路的少年回頭都會向你索取小費,更何況在聽說Haji是旅行社老闆之後我們更加擔心這些熱情都是他賺遊客錢的套路罷了。可是,最後的最後,我們都為我們最初的小人之心感到內疚,Haji做的一切沒有向我們索要任何的費用,浮潛雖然沒有成行,去jambiani出租費在我和老成大概合計之後還給了Haji,因為不想虧欠一個這麼簡單善良的人。

他說,善良的人總會有善良的回報,我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去交全世界的朋友,有一天你們想我了,隨時可以回桑島來,這裡永遠有你們一個家,希望那時我的海螺屋已經建好,你們可以住我的新家。

我和老成都被感動了,這也是為什麼老成遇到我之後也願意和我一起去做沙發客的原因了吧。每到一個新的地方,都會發現,哇,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多溫暖的人願意和你交朋友呢。

記得在回石頭城的漫長車程中,我和老成聊了好久。我們一直在回顧結伴的三次旅行,聊各自愛而不得的少年們,預測未來的路會去往哪裡。那一次的對話很長很長,因為我們知道,這一次的分別可能會比之前都要久。

老成的假期總是比我短,每一次都是我送老成提前離開。在石頭城的最後一晚我們又去了夜市吃心心念念的zanzibar pizza,回到Haji家坐在地毯上互相傳照片,看到一張張對方的醜態笑的前仰後合。

老成離開之後我依然在桑島呆了好幾天,乘船去了監獄島,餵了一百多歲的象龜,在沒有風的天氣浮潛,在碼頭看孩子們跳水,認識了會說斯瓦西里的法國姐姐,就像每一次獨自旅行那樣。

下海撿海螺的村民

192歲高齡的龜

掉落在地上的雞蛋花

被衝上岸的海星

我反覆跟老成說,我真的好愛非洲,好愛桑給巴爾。時間雖然短暫,但可能這輩子大概也很難再找到這種感覺,在某些時刻的完整感,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同時存在著。

看到老成回美國前發的朋友圈,我哭了。三次送走老成,那是第一次哭。

老成最終還是選擇了早早結婚生子這條路,這大概是最合適她的狀態吧。每次有人聽到我和老成的旅行故事,都是羨慕這樣惺惺相惜而又奮不顧身的兩個人。

這就夠了。

人與人之間若曾經及時地深愛,分享喜悅,即便分別後也無需後悔和傷感了吧。

不管能不能實現玻利維亞之約,希望再見面時,我們都還是心有漣漪的少年。

-END-

貓爺

93天蠍女 / 環遊世界40國 / 登山徒步愛好者 / 喜歡研究文學歷史/ 學外語停不下來/熱血國米球迷 /擼貓重度上癮 / 眼鏡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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