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和史湘雲到底是什麼關係?
紅樓夢裡,有三個女子和寶玉的關係非同一般,一個是黛玉,一個是寶釵,一個就是史湘雲。寶玉和黛玉寶釵的關係我們都比較清楚,前八十回里也有很多文字交代,今天我們來說寶玉和湘雲的關係。
從關係親疏上來說,寶玉與黛玉屬於姑舅表兄妹,寶玉的父親和黛玉的母親是親兄妹,關係最近;寶玉與寶釵屬於兩姨表姐弟,兩個人的母親是一奶同胞的姐妹,關係次之;寶玉與湘雲則屬於姑表兄妹,寶玉的祖母和湘雲的祖父是親兄妹,關係又疏遠一層。
雖然從血緣關係上說,寶玉和湘雲最遠,但從情感關係上來看,兩個人的關係卻非常親厚,這跟湘雲自小跟賈母生活有關。
原文第二十回,湘雲長大後第一次來榮府,我們看寶玉的反應:且說寶玉正和寶釵頑笑,忽見人說:「史大姑娘來了。」寶玉聽了,抬身就走。
寶玉聽說湘雲來了,曹公用的是「抬身就走」而不是「轉身就走」,這個動作太形象了,寫出了寶玉聽聞雲妹妹來了之後急於要見到的迫切心情。
後文黛玉取笑湘雲,結果又被湘雲打趣,黛玉追著要打湘雲,被寶玉攔著笑勸道:「饒他這一遭罷。」庚辰本有條脂批說:寫得湘雲與寶玉又親厚之極,卻不見疏遠黛玉,是何情思耶?
由此可見,寶玉湘雲的關係是非常親密無間的,因為兩人從小跟著賈母一起長大,這種勝似親兄妹的關係,比黛玉、寶釵都要更深一層。脂批說:前文黛玉未來時,湘雲、寶玉則隨賈母。
當晚湘雲跟黛玉睡在一起,而寶玉一大早起來就往黛玉房裡跑,見了湘雲不老實的睡態,寶玉嘆道:「睡覺還是不老實!回來風吹了,又嚷肩窩疼了。」一面說,一面輕輕的替他蓋上。
不僅如此,湘雲起來後,寶玉還求著湘雲給他梳頭,因為都大了,不太方便了,湘雲拒絕,但寶玉卻不在乎這些,笑道:「好妹妹,你先時怎麼替我梳了呢?」隨後湘雲發現他頭上的珠子少了一顆。
從這些細節中,都可以看出兩人之前的關係是非同一般的,他們對彼此的性格,習慣甚至言行舉止,穿著打扮等都是非常熟悉和了解的,有一點異樣都能立馬發現,這是天天生活在一起的小兒女才有的默契和熟悉。
湘雲第二次進賈府時,在端午前後,湘雲來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的寶哥哥。原文:湘雲問道:「寶玉哥哥不在家么?」寶釵笑道:「他再不想著別人,只想寶兄弟,兩個人好憨的。這可見還沒改了淘氣。」寶玉聽說湘雲來了,也是旁若無人地問起湘云:「雲妹妹來了。怎麼前兒打發人接你去,怎麼不來?」
從這些細節我們再次可以感受到,這一對少男少女之間的關係有多麼好,他們從小一處玩耍,一處長大,即便是分開以後,還時時刻刻挂念彼此,一旦能夠相見,都是恨不得第一時間就見到的。
三十一回里,湘雲去看襲人,襲人斟了茶來與史湘雲吃,一面笑道:「大姑娘,聽見前兒你大喜了。」史湘雲紅了臉,吃茶不答。襲人道:「這會子又害臊了。你還記得十年前,咱們在西邊暖閣住著,晚上你同我說的話兒?那會子不害臊,這會子怎麼又害臊了?」
我們知道,襲人一開始是賈母的丫鬟,而早年湘雲是跟著賈母生活的,襲人應該服侍過湘雲幾年,從襲人的話里我們可以猜出,小時候的湘雲應該跟襲人說過要跟寶哥哥永遠在一起之類的話,所以襲人這時候打趣她。
寶玉和湘雲的關係,是從小培養起來的,後來寶玉跟黛玉說,他們從小一桌吃飯,一床睡覺,我們不難想像,當初湘雲在的時候,寶玉跟湘雲的關係應該也是這樣,一對小兒女在一起,關係親密無間,孟不離焦,焦不離孟,感情非常深厚。
湘雲第三次進榮府,是探春結社後,在此之前,寶玉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想著送一些給她的雲妹妹。三十七回里,襲人對婆子們說:「……今兒寶二爺要打發人到小侯爺家與史大姑娘送東西去,可巧你們來了,順便出去叫後門小子們雇輛車來。……」
由此可知,寶玉對湘雲還是記掛在心裡的,最能反映寶玉湘雲關係的是蘆雪廣兩人大吃鹿肉,這是湘雲第四次進榮府,這次之後她沒有再離開。從兩人背著眾人吃鹿肉這一處情節,我們不難猜出,小時候的寶玉和湘雲,應該沒少背著大人們,一起干「壞事」。
寶玉為什麼不找黛玉吃鹿肉,不找寶釵吃鹿肉,因為黛玉體弱,寶釵太守禮,只有「是真名士自風流」的湘雲不在意這些,而她的脾氣也跟寶玉最合得來,這都是從小一處長大,耳鬢廝磨才有的默契。
以上情節都只是說到二人關係親厚,勝似親兄妹,但很多人懷疑寶玉和湘雲之間的關係,並非親情友情那麼簡單,那麼寶玉跟湘雲之間會不會有愛情呢?
三十一回曹公留了個至今未解的謎題:因麒麟伏白首雙星。有人說最終與湘雲白首的是衛若蘭,但這跟湘雲判詞矛盾,跟甄士隱解的好了歌里脂批的暗示也矛盾。從湘雲判詞和脂批中,我們大致可以得出湘雲的結局:跟衛若蘭結婚後,丈夫因病早亡,湘雲跟寶釵一樣守寡到老。
但這個結局又跟「因麒麟伏白首雙星」矛盾,紅學家周汝昌老先生提出了寶湘重逢說,即賈府敗落後,寶玉流落街頭,後來遇到了同樣遭遇的湘雲,二人最終結合在一起,相當於有了夫妻的名分。
脂批曾說寶玉與黛玉是「近中遠」與寶釵是「遠中近」,沒有提到寶玉和湘雲的關係,很多人分析說,寶玉和湘雲的關係應該是「近中近」,即二人無論在性情愛好等諸多方面,都是比較親近,毫無芥蒂的。
我之前曾提到過一種觀點,寶玉的一生先後跟黛玉、寶釵、湘雲三個人有關係,寶黛愛情發生在寶玉結婚之前的青少年時期;寶玉寶釵的金玉良緣發生在寶玉大婚後離家出走前的這段時期;而寶玉與湘雲的關係應該發生在寶玉離家出走後到真正出家前的這段時間裡。
綜上來看,寶玉與湘雲的關係,感情是非常親厚的,先是異常親密的親情關係,也許賈府敗落後,寶玉離家出走,湘雲也流落街頭,兩人曾劫後重逢,曾有過一段共同生活的時光,甚至不排除有了夫妻關係。再後來寶玉塵緣已滿,於是出家,湘雲落得守寡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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