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文化特色,表現在聽說習慣、閱讀習慣以及由此形成的文化心理上
漢語多是單音詞語,在讀音上有自己的特徵。絕無僅有的四聲音調(平上去入,後來人聲分解,平聲區別為陰平與陽平,構成現代漢語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四腔調),讀起來朗朗上口。格律詩之所以著重平仄,就是讀音要求構成的。所以,學習漢語的首要環節是朗誦。先不管文章的內容怎麼,條件是讀起來要順溜。所謂文辭優美,不僅是詞義雅緻,並且包含音素在內,能夠讀得抑揚抑揚,才幹表現出漢語的美感。古人把不好讀的文章稱為「估屈聱牙」,今人則直言「拗口」,著重的都是讀音問題。學相聲要從繞口令學起,正是漢語這一特徵的表現。文章好讀不好讀,首要看的是聽覺感觸,用的描述詞往往同「口」、「牙」相關。讀音不清楚,被稱為「咬舌頭」。小聲講話,則說成「嚼耳根」。反觀咱們現在的文章,有幾篇注意到了這種讀音特徵?那種沒有平仄、讀起來讓人憋氣的長篇大論,除了平添幾分讀者的討厭,能收到什麼作用?一篇文章好不好,單純從形式上而言,先要看能不能讀起來「好聽」。曩昔,聽鄉下小孩早晨朗誦,真有一種「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觸,現在,此景何嘗再有?
再進一步,單音詞加上平仄聯繫,使漢語讀起來有顯著的節奏感。所以,京劇里的開場鑼鼓和過門,有必要打出節奏來。乃至唱腔中心的拖音,也得人為抑揚改變出節拍來。這同以拼音文字為根底的西方言語表達方法不同極大。漢語不能孕育出西方的歌劇形式,不大適應美聲唱法,道理就在這兒,這同它的言語實質有關。曩昔有一種「三句半」。就是特意用末句的俄然中止來增強藝術作用的。假如用英語說「三句半」,哪怕是通曉英語的辜鴻銘再世也無法說出相應的作用。所以,寫文章得首要學會「說話」。要不然,「看上去很美」的文章,張嘴一讀就泄露,無法使讀者在聽覺上構成「自家人」的感覺。
漢字的形體絕無僅有,方塊字自身的架構書寫,構成了其他任何言語都不能仿照的書法藝術。尤其是象形的演申改變,使漢語具有尋求形象化的顯著特徵。但凡籠統的概念,在漢語里一般都會得到形象化的闡述。有人以為,漢語「豐厚而不精深,美麗而不深入」。這種說法是否恰當,能夠評論,但漢語特別拿手描繪而不大拿手推理,好像確屬實際。近代嚴復等在受了西學浸淫後感嘆我國傳統中沒有邏輯學,實際上就是對漢語的這一特徵有感而發。漢語中缺少時態、數態、人稱變格等語法規則,而有豐厚的辭彙和口氣助態。這些,都影響到漢語的表達方法。
更重要的是,整齊劃一的方塊字形,給漢語的意思表達發明了獨有的條件。例如,漢語特別考究對仗,排比和對偶在漢語文字中使用得特別遍及。從陳舊的先秦文獻開端,文字表達上就產生了顯著的「天然成對」現象,劉勰《文心雕龍》中的《麗辭》篇,指出在《尚書》和《易經》中就產生了很多「罪疑惟輕,功疑惟重」、「滿招損、謙受益」等天然對偶句子。到四六文誕生後,這種對偶排比開展到了極點。雖然唐宋古文運動對立過於尋求辭藻對偶,但韓柳的散文,依然保留著很多對偶文字。他們不是對立對偶,而是對立雕刻。遺憾的是,如今有些文章,既失去了駢文的富麗,又失去了散文的天然。英語拿手表達推理,所以有誨人不倦的條件約束,一句話能夠寫多半頁;漢語拿手表達比照,能用短句就不必長句,能用單句就不必複句。現在有越來越多的文章,有意無意仿照西式表達,上百個漢字還沒說完一句話,選用冗長的定補結構,這自身就會使讀者構成無意識的拒斥心思。
優勢和下風向來是共生的,漢語之美,一起也成果了漢語之失。由象形誕生的漢字,辭彙極為豐厚,能夠經過各種組合與口氣表達出細膩多樣的情感,但卻難以反映嚴謹細緻的推論。「由於……所以……」的句式,不是土生土長的,而是舶來的。節奏和對仗,影響到了國人的思想方法。說話是有節奏的,相應的思想也是串珠式的。西方的拼音文字是一條線從頭串到尾,他們的思想也特別考究邏輯聯接,從大條件到小條件再到定論連成一線。而漢字是由磚塊砌起來的城牆,思想考究天衣無縫,一起又能夠輕易地由這一塊跳到另一塊,中心沒有聯接也沒聯繫,不影響人們的了解。漢語的對仗式表達,使我國人大都不拿手邏輯卻拿手辯證。所以,英語有必要做直線狀了解,而漢語則需求做對照狀了解。
關於對仗,劉勰的《文心雕龍》以為:「事對為末,意對為先;對立為優,正對為劣。」就是說,什物的對仗歸於末流,意思的對仗則是上乘;兩兩對立的對仗為優,同義重複的對仗為劣。這種辯證思想,構成了文學上的「賦比興」表現手法。隱藏在「賦比興」後面的,是相應的思想方法和日子習氣。
「賦」是鋪陳和排比,追根溯源,賦來自於漢字的象形和誇張。方塊字在剛剛面世的時分,以象形為主。而象形符號有必要對相應物體的特徵加以誇張。一朝一夕,漢語表達的「誇張其詞」就成為人們的無意識習氣。由於人們接受的漢字形象,要比所表達的什物更為奪目和誇張,所以在腦海中復原什物現象時會對應縮小。這樣,言辭不誇張,就不足以引起人們的關注,至於實在情況是不是「白髮三千丈」、「銀河落九天」,沒有人會誤讀。有人把這種誇張約束在文學範圍內,其實不然。我國的言語習氣本來有許多就不是實指而是虛指,在日常日子和行為中不乏其例。建築工地上「職責重於泰山」之類言語,誰也不會真的了解為把泰山壓在工人頭上。假如有人信任「千里馬」真的一天能跑一千里,那他就是犯傻。假如把這種虛指了解為「造假」,就是犯了以西方言語方法解讀我國漢語的過錯。至於實際言語中的哪些辭彙是虛指,哪些是實描,具有我國日子知識的人們都能區別。讀古文,誰也不會以為《兩京賦》的描繪就是漢代長安和洛陽的實在風光;看廣告,誰也不會把「十三億人的健康確保」作為全我國每個人都服用某保健品的宣言。所以,言語的適度「誇張」,防止板滯獃滯的「務實」,恰恰是漢語習氣構成的文明暗喻。當然,什麼地方不能誇張,什麼地方有必要烘托,要遵照文明沉澱養成的無意識了解習氣。
「比」是比方和對照。漢語中比方用得最為遍及,由此而構成的思想方法也最為常見。國人思考問題,往往不拿手演繹式推論,而習氣於對照式比方。漢語中的對仗,實際上就是與比方思想的方法互為因果的。人們在描述某種什物時,往往選用形象化的對仗;而在表達某種意思時,則選用籠統化對仗。從《詩經》開端,這種形象化對仗現已豐厚多彩;從《老子》開端,這種籠統化對仗現已登峰造極。最能表現漢字這種文明特徵的是對對聯。好的對聯,確有一字千金的價值。
值得注重的是,漢語之「比」,不僅僅是「喻物」,並且仍是「思想」。也就是說,幾千年 來,咱們經過正題對立、明題暗對等相似方法,現已構成了民族性的對立統一思想方法。萬事萬物莫不有對。不管說到任何事情,人們立即會聯想到它的對立面。在哲學上,老莊孔孟,無一不是用對立統一來解說國際。即便倡議「不偏不倚」,也須「叩其兩頭」。一直到今世,咱們會把從黑格爾到馬克思的「否定之否定」移植到我國後轉換為「對立統一」。假如懂得一點哲學史,就會發現,「否定之否定」萌生於歐洲哲學空氣,著重的是事物螺旋式開展的連續性;而「對立統一」萌生於東方的陰陽學說,著重的是事物內部的矛盾性。二者顯然有著顯著不同。就以日常日子的花銷而論,西方垂青因果聯接的消費作用,而我國尋求對照顯著的消費作用。同樣是花錢,西方多為本錢收益式的理性估計,而我國多為對照作用式的經歷估計。對事物的認知,漢語著重的是「琢磨」和「打量」,西語著重的是「演繹」和「概念」。細究這種差異,有助於掌握漢語的思想特質。
「興」是由此及彼的引申抒發。正由於漢語自身缺少邏輯進程,所以,需求以「興」來增加對事物的感知深度。比興往往連用,由等到興,或許興中含比。從嚴復向我國介紹西方的「論理學」(即邏輯)開端,有些受西方思想影響較深的學者,往往對漢語中的邏輯缺失有所批判。實際上,國際上的事物,長於此者必定短於彼,不可能完美無瑕。漢語的邏輯見短,但烘托氣氛和抒發情感見長,其主要方法就是興。漢語的這一文明特徵,對我國人的行為模式有著較大影響。大都我國人在行為挑選中,更為注重情感的滿足,而理性的冷峻不行。在日子習氣上,我國人大都是「跟著感覺走」的,點評某一事物好壞,也大都是「覺得」怎麼怎麼。所以,樸實理性分析,到了我國往往失效。反而是那種「揣摩」心思,卻能取得實際的認同。這無所謂優劣,而是漢語日子圈的文明習氣使然。
指出漢語特徵,並不是要分出言語文明的優劣高低。言語習氣是前史開展中天然而然構成的,那種出於民族情感而對本民族言語的讚許,是一種文明需求而不是推理定論。那種試圖用本民族文明去解救他人的主意,不管是出於東方仍是出於西方,都不過是一廂情願。可是,注重文明特徵,關於現代化建造非常重要。建造小康社會,推進社會調和,離開了本鄉文明的滋補,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當然,漢語文明也會隨著年代開展產生相應的改變。然而,沉澱在人們下意識層次的文明習氣是根深柢固的。不注重這一點,十有八九要碰釘子。民國年間,南京國民政府曾花了很大力量進行農業方面的變革,弄來一幫「海歸」專家設計復興鄉村、開展農業的計劃,可是,在推廣中遭到農人的遍及抵抗。其間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在操作方法上書獃子氣十足,洋味太重,老百姓不接受。而山西土皇上閻錫山,以「土得掉渣」的方法推廣他的「村本政治」,反倒收到了較好作用。共產黨領導的土地革新,更是以底層社會的本鄉本鄉方法,把革新言語轉化為草根表達,成果了大業。權且不管這些行動的內在不同,單純就言語來講,是否注重漢語的文明特徵,對相應方針的勝敗聯繫極大。箇中滋味,值得今人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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