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露茶事件,襲人為什麼阻止寶玉趕走李嬤嬤?
紅樓夢裡,李嬤嬤是寶玉的奶媽,從小把寶玉奶大,她對寶玉應該視同己出,寄予了很大厚望的,畢竟寶玉是賈母和王夫人的心頭肉,也是眾人眼中榮國府未來的繼承人。
毫無疑問,李嬤嬤對寶玉的關心都是發自內心的,就像關心自己的兒子一樣。他的兒子李貴也正好在寶玉身邊當差,是寶玉身邊比較得力的大跟班。
襲人是寶玉身邊的首席丫鬟,先是被賈母撥過去服侍寶玉,後來又被王夫人看重,默認為未來寶玉姨娘。她對寶玉是一心一意服侍,兩人云雨情之後,寶玉也更為看重襲人,對她的話基本還是言聽計從的。
按理來說,既然他們都在寶玉身邊當差,且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應該互相扶持照應,一起把寶玉服侍好了才是,但我們看到的情節並不是這樣。
寶玉身邊的丫鬟,對李嬤嬤大多都是視而不見,不怎麼搭理的。我們都知道,紅樓夢裡的老婆子大多都很可惡,是寶玉說的「死魚眼睛」。這也就引發了後來的無數風波。
首先就是因為楓露茶事件,加上李嬤嬤勸酒,吃了寶玉留給晴雯的豆腐皮包子,結果寶玉要趕走李嬤嬤。
原文:(寶玉)跳起來問著茜雪道:「他是你那一門子的奶奶,你們這麼孝敬他?不過是仗著我小時候吃過他幾日奶罷了。如今逞的他比祖宗還大了。如今我又吃不著奶了,白白的養著祖宗作什麼!攆了出去,大家乾淨!」說著便要去立刻回賈母,攆他乳母。
但這時候,裝睡的襲人起來了,對趕來問什麼事的鴛鴦撒了個謊,把事情遮掩了過去。她是不贊成寶玉攆李嬤嬤走的,她安慰寶玉道:「你立意要攆他也好,我們也都願意出去,不如趁勢連我們一齊攆了,我們也好,你也不愁再有好的來伏侍你。」寶玉聽了這話,方無了言語,被襲人等扶至炕上,脫換了衣服。
從後文李嬤嬤大罵襲人我們知道,她應該是恨襲人的,而且這個恨應該很早就有,但襲人為什麼不同意寶玉趕走她呢?原因有這樣幾個。
第一,襲人是李嬤嬤一手提拔起來的。李嬤嬤罵襲人時,曾說「忘了本的小娼婦!我抬舉起你來,這會子我來了,你大模大樣的躺在炕上,見我來也不理一理。」
從這段話里可知,襲人當初被撥到寶玉身邊以後,並沒有那麼立馬被寶玉看重,而是首先被李嬤嬤看上,並一手調教抬舉出來的。就像古代的進宮的宮女,要被宮裡的老嬤嬤調教好了,才有機會被主子看上並重視。
襲人因為李嬤嬤的調教,最後成了寶玉身邊的首席丫鬟,單就這件事,她就得感謝李嬤嬤一輩子。即便被李嬤嬤罵,她也只能忍氣吞聲,不可能做出挑唆寶玉把李嬤嬤趕出去這樣忘恩負義的事情來。
第二,李嬤嬤是寶玉身邊的主心骨。李嬤嬤雖然有時候可惡,但她畢竟是寶玉的奶媽,在為人處事,樣貌品行上,自然是過了賈母、王夫人這一關的,在襲人等人未服侍寶玉之前,寶玉的大小事,應該都是李嬤嬤說了算的。
更關鍵的是,襲人等人說到底,都是年輕丫鬟,遇到大事容易慌亂,不夠沉穩,而李嬤嬤是年老之人,人情世故諸事自然比襲人等人都更老練成熟,關鍵時刻能夠拿主張,她的存在,相當於是寶玉身邊有一個主心骨。
慧紫鵑情辭試忙玉一回,就發揮了李嬤嬤的作用。寶玉不吃不喝,眼神獃獃的,像個活死人,眾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去請李嬤嬤。原文:眾人見他這般,一時忙起來,又不敢造次去回賈母,先便差人出去請李嬤嬤。
李嬤嬤到了,襲人說:「你老人家瞧瞧,可怕不怕?且告訴我們去回老太太、太太去。」由此可知,即便後來李嬤嬤出去了,怡紅院出了大事,襲人首先想到的還是李嬤嬤。
第三,趕走李嬤嬤會引發無法控制的後果。前面說了,李嬤嬤能夠成為寶玉的奶媽,自然是各方面條件都得到了賈母、王夫人等人的認可,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行事穩重,端莊識大體的女子,所以才能當寶玉的奶媽。
如果僅僅因為一些小事,襲人就順著寶玉的意思把李嬤嬤打發了,後果會怎麼樣呢?賈母、王夫人會怎麼看?李嬤嬤會怎麼想?她們一定不會認為這是寶玉的主意,而會看成這是丫鬟服侍不好,太由著寶玉胡鬧,甚至懷疑是襲人等人挑唆的。
襲人如此聰明,不會想不到這一層。更何況,如果寶玉回明了賈母、王夫人,到時候李嬤嬤再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訴,賈母相信誰?自然會怪襲人不懂事,甚至把她調走,這樣的後果,當然不是襲人想要的,她也承受不起。
畢竟,此時的襲人,與李嬤嬤比起來,她在賈母、王夫人面前的分量還遠不如李嬤嬤。
不僅如此,李嬤嬤的兒子李貴還在寶玉身邊當差,自然也是說得上話的,如果襲人順寶玉意攆李嬤嬤,難保李貴不在背後給襲人使絆子,這種種牽扯,加上襲人本身的賢良之名,都不可能讓她做出助寶玉攆走李嬤嬤的決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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