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芳華姑娘生日快樂

最新 01-31

似乎每篇文章的開頭都要躊躇良久，手上如有千鈞之力，必然要仔細思考一番才能下筆，這從我落滿灰塵且只有兩篇推送的公眾號便可見一斑了。我總說自己有拖延症，其實進行深層的自我分析，我可能只是為自己不能完美做好一件事情預先找個借口罷了，純屬膽怯與懦弱地去逃避，不想去承擔本該承擔的責任與義務。拖延症這個借口信口拈來，用得駕輕就熟得心應手，對於虎頭蛇尾馬馬虎虎的結果也少人責怪，於是得過且過的過著舒坦但在潛意識裡卻滿含罪惡感的日子。……一不小心跑題了……只是為了解釋為啥到現在這個公眾號還是只有兩篇推送，且算作個不正經的開場白吧。

這篇推送寫寫我的妹妹，一個今天剛滿十八歲年華正好的姑娘。

一

姑娘出生時我七歲，已經記事的年紀了，一年級上午放學回家家人和我說了姑娘的誕生。但那個年紀關於姑娘的記憶卻少之又少，腦中只恍惚有一張肉嘟嘟的臉，蹣跚學步。我正經關於姑娘的記憶似乎從她三四歲才開始有的，而這也是我們整個長期盤踞戰的記憶。

別人常問你和你妹妹年齡差這麼大應該不會吵架吧？……怎麼可能不？

姑娘幼年總是假小子的模樣，一是方便二是媽媽沒有空給她扎小辮。頭髮長了便是媽媽親自拿上剪刀咔嚓咔嚓兩下解決，隨後看著姑娘的髮型還時常沾沾自喜說道：「其實我當年還是學過兩手的，看效果還是不錯，就算我現在開個小店也是可以的啊。」那時我並不能作何評價，微笑不語但知內心深處是極不認同的。

姑娘可能因為髮型原因其性格也並沒有任何姑娘的樣子，其哭聲能震天其嚎啕能傳數里其強悍能讓我嘔血三升其倒地耍賴的樣子能驚起左鄰右舍。不得不說姑娘三四歲時的絕技便就是倒地耍賴，隨時隨地說來便來，從不含糊從不假模假樣，不管是在不給她買喜歡的零食的小店還是在人流往來頻繁的街道，才讓我尷尬和氣惱呢。前些年還有鄰居笑談姑娘幼時的無賴模樣，家中的老人現在還會偶爾談起姑娘的大嗓門和不休的哭鬧，我想起時也是嫌棄極了。

那時更多的記憶還是牽著姑娘的手一起去做不會一個人做的事，在傍晚時去對面的花圃悄悄摘下幾朵正開的五顏六色的月季杜鵑，還時常膽大地摘高高樹上香氣逼人的廣玉蘭，去小店裡面借著姑娘的名義買想吃的小零食，翻山越嶺去較遠的院落體驗冒險一般的經歷，去獨居豁了牙養了貓的紅奶奶家中看今天她有什麼菜式，漆黑點了煤油燈的房間給我留下了永遠的印記，去附近的工廠看新出的獅子模型上漆刷油威風凜凜，臨近過年時去對門姚奶奶家中看豆腐坊的勞作，磨豆熬漿點鹵壓制……也會常常嫌棄姑娘的小短腿跟不上我的步伐，那時姑娘便哭涕漣漣地拉著我的衣襟說：「我要和媽媽說你不和我玩」，也是無奈以及氣憤。哦，千萬不要被我和姑娘之間的清新祥和表面欺騙了，畢竟爭吵不斷。

那時我也年幼，她也強悍，常常為一件小事爭得面紅耳赤，小事（真真的不好意思寫下來）可能就是我碰了姑娘的新衣姑娘動了我的手錶，但結果往往就是姑娘的如雷哭鬧，驚起左鄰右舍個個發問：「這又是怎麼了？」，媽媽氣得頭髮站立、目眥欲裂、咬緊牙關，從內心深處嘆出一口氣「我不想管你們了！」，但隨後該安撫的安撫該責罵的責罵該補償的補償，幾乎每天上演一場這樣的戲目，終於鍛煉成了媽媽頑強的毅力、堅強且年輕的平和心態。現在想想，嗯，還是很有意思的啊。

二

姑娘的小學生涯對我的職業規劃有著重大的指導意義，就此堅定了我不會做老師的決心。

姑娘自小便不愛看書，從她上學便買的拼音版四大名著就一直處在角落裡潮濕發霉，我每隔一年便問一次：「讀過了么？」，姑娘才翻開書頁作勢學習。我常被媽媽要求指導姑娘學習，指導過程不可謂不凄慘激烈，我在樓上氣絕喊道：「你到底會不會啊」，能傳到方圓幾里路，媽媽在樓下抱怨：「你就不能小聲一點啊？」，到後來我在樓上絕望喊道：「你確定答案就是這個？」，媽媽在樓下小心翼翼探出腦袋：「耐心一點，多教幾遍啊，要不我給你做個炒飯？」。當耐心告罄時，我也經常反思可能我的教師夢想就此該打住了。那段時間我總覺得姑娘就是一個不開竅的葫蘆，怎麼教都不會，都後來弄得媽媽時常用愛憐的目光看著姑娘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是不是？」，當然，爸爸用一直篤定的堅持說：「智商是有的，可能就是沒有心思學習！」如今想一想，真有趣並且笑出了聲，不知姑娘看到有何種感想。

姑娘在家中唯一害怕的人是爸爸，用媽媽的話來說就是老鼠見了貓一般的害怕。（當然，那時，我也是。）爸爸很嚴厲，屬於不怒自威型，眼睛一瞪你就能看到指令。幼時哭鬧的姑娘看見爸爸能立馬停住眼淚乖乖坐在角落一聲不吭，上學後不樂意學習的姑娘見到爸爸房間里能立馬傳出朗朗讀書聲，在外玩樂的姑娘看見爸爸車子的影子都能立馬跑回家坐在書桌前。哦，多有意思啊。爸爸規定姑娘自小學時候便要用專門的小本子開始寫日記，一周三篇的量。某次爸爸抽查姑娘日記進展，空白的格子紙上赫然只有兩個字「今天」，日期還是久遠之前，爸爸氣得氣喘不均，遂怒罵一頓，令其擇日整改。家中一度被低氣壓控制，讓我也暗暗思考自己的日記是不是也多日未寫要趕緊趁早補起來。

在老鼠和貓的這一角度來說，我與姑娘的立場頗為一致。自看電視的時間被嚴格限制後，我與姑娘便就惺惺相惜起來，我們一起悄悄摸摸打開電視，把音量調到最小，豎著一邊耳朵聽電視的聲音，另一邊耳朵查探爸爸車子的喇叭聲，在此方面已然達到專業水準，路上車來車往各種喇叭聲，但我們都能夠立刻判斷出哪一種是爸爸車子的喇叭聲。喇叭響起時，我和姑娘默契配合，關電視拔插頭開門狂奔上樓，偶爾還要給發燙的電視降降溫，各種一步到位。好了，你看，現在我們又是認真學習的好孩子了。媽媽時常被我們的舉動驚到茫然問一句：「你爸回來了？」我與姑娘就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嗯，我們下次還是要保持默契哈。

其實媽媽對於姑娘也並不總是扮演慈母的角色，也許對於姑娘來說媽媽有時候就像是潛伏的母獅子，不知何時便就打個呵欠準備捕食。姑娘拿回不理想的成績單時，媽媽總是要爆發一次。某次成績太過不盡人意，讓姑娘甚至感受到生命受到了威脅。晚上做了一個美夢，第二天對媽媽說：「媽媽，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你和爸爸老了，頭髮花白，然後我說『哼，讓我小時候你們不對我好，現在你們老了我才不給你們買腦白金呢』~」。當時腦白金的廣告啊，真是深入人心。

那段時間我與姑娘還會經常回老家探望爺爺奶奶，每周末的路途就像是探索世界認識世界的過程。路上與靜靜吃草擋道的黃牛協商讓道，結果把它趕到了圩下，與長滿圩埂的蒼耳鬥爭，更解不清了，與不知來自何方的小狗互相退讓出大道，隨後互相看著彼此小心翼翼的眼神，與碰到的蛇莓離得遠遠的，唯恐真遇到了野外的蛇。尋找散落各處的山莓，刺激味蕾的酸甜讓我和姑娘常常不記歸途。去夠池塘里盛產的菱角和雞頭米，忍著被扎著的手疼也要吃到肚子里，去采成片散發著清香的的荷花荷葉，拍一些矯情的照片，圩埂上生長著枸杞灌木，紅彤彤可愛的樣子招人採摘，田野里的紫雲英招搖過市香氣襲人，掛在脖子上耳朵上，自戀超過了對蜜蜂的害怕，屋後的大河裡有成群的白條魚、螺螄和河蚌，還有夏末的野桃樹上橙紅可人的野桃子。真是美好的啊。我明明寫的是姑娘是不是，為什麼就跳到了這些上？不知姑娘你是否還記得這些呢？

三

上了初中的姑娘在我的印象中是最短的記憶，只零星會看到QQ上的狀態，非主流的火星文字簽名，非主流的髮型與穿著。（好想捂眼笑啊）。前些日子，姑娘還翻出一些當年的照片，厚重歪斜著的劉海、拳頭抵著臉頰、要笑不笑的眼睛盯著鏡頭……姑娘表示往事不堪回首。那時我已經大學，姑娘初次嘗試別離，她在情感的表達上很明朗，明確清晰地表達出了不舍的意味。會在離別前數天讓我改簽車票，會在離別前一晚上抱緊我入睡，不離我左右，會在我的背包里多放一盒牛奶一個蘋果，愛睡懶覺的姑娘會在我離開的早晨早早起來，姑娘還會用白紙認認真真寫上一段不舍的話，（嗯，末尾的簽名還會綴上一個愛心），叮囑反覆注意身體不要生病。每次長假返校時，都能看到姑娘通紅的眼眶，直到數年後我們彼此都適應了這種別離的常態。

高中的幾年是姑娘的學習生涯最認真的幾年，恐是將前幾年的非主流時期都在努力彌補了。姑娘感謝自己的努力吧。

姑娘去年步入大學，我寫了一篇長文送與她，但仍時時和我說面臨著諸多迷茫和困惑，這可能是很多人都要面臨的處境，不要害怕和遲疑且努力慢慢走著，不蹉跎時光不浪費生命過好眼下的時光總歸是對的選擇。姑娘要不急不躁，保持好奇與不斷探索學習的心態，善良與真誠的品質，對人敬重於己謙卑的態度。

四

回顧這麼多年，姑娘轉眼十八歲，無空去感嘆白駒過隙，雖然其間有過對你的百般嫌棄，但感謝父母與時間讓我們長大，姑娘你也成為了一個在我眼中不錯的人。非常感謝我的人生里有你的參與，我在你的身上也學習到了很多。行文匆匆，字裡行間，均是祝福與期盼。

姑娘今天還特別用電飯煲為自己做了一個低糖的蛋糕，給我看圖，真的很棒！

姑娘，你怎麼這麼能幹呢？

十八歲，多好的年華。姑娘，前路漫長，莫懼將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