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國民的「平視感」-中國遊客滯留日本機場事件深度解析

點小爺直說關注，老司機開車不迷路

上周，澳洲廉價航空公司捷星的一架從東京成田國際機場飛往上海的客機，在成田機場延誤十幾個小時無法起飛。已經辦理離境手續的175名中國遊客被要求離開登機口。由於未用中文說明機場規定該區域23點後將關閉，導致中國旅客不接受航空公司安排。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有人對航空公司和機場進行抗議，並與機場工作人員發生肢體衝突，一人被警察拘捕。許多人「悲憤」之間唱起了中國國歌。

隨後，多篇標題聳動的文章在媒體流傳，引發激烈爭論。人民網、環球網均發文評論。

一起事件涉及中日關係、中國遊客海外形象、國民感情等等敏感因子，很多情緒在不負責任的煽動下自然一點就著。

結合事件中的幾個爭論最激烈的敏感點，也許可以挖掘一些更深層次的思考：

中國駐外使領館的領事保護職能是什麼？

外長王毅多次提到過領事保護工作的繁重性。內地公民出境正以每年10%的速度增長，出境旅遊目的地國家和地區150多個，在海外的各類勞務人員超過100萬，海外留學人員達到近200萬。外交部和駐外使領館每年要處理近10萬起領保案件，平均每天處理235起，每6分鐘就有1起。

在社交媒體如此發達的今天，想想也知道使領館根本不敢有絲毫懈怠，反而經常被「巨嬰式」公民「威脅」：你不幫我解決，我就給你上網！

拿此次的事件為例，中國駐日本大使館獲知消息後，工作人員連夜第一時間緊急介入處理。經協調，部分旅客聽從引導由航空公司介紹附近酒店入住休息，另有100餘名旅客堅持在登機口附近等候，期間一名旅客與工作人員發生衝突，成田機場警察到場處理並帶走該旅客。經使館緊急交涉，警察承諾保證當事人安全並提供翻譯。據相關媒體報道和現場乘客拍攝的視頻顯示，就是在日本警察帶走這名中國乘客時，部分中國乘客唱起了國歌。

經使館協調，航空公司承諾妥善對待滯留旅客，發放就餐補償並安排下一個航班運送旅客。

滯留旅客於26日凌晨順利返回上海。中國大使館還同時派員探望被警察帶走調查的中國旅客，要求警方依法公正處理、切實保障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整個過程中，使館的工作可謂盡心竭力。從領事部、新聞處到使館領導為協調處理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還要承受網路上的巨大壓力。公務員的加班幾乎沒有額外補貼。大家拼的就是一份信念和情懷。我很想問問那些還在指責使館做的不夠的噴子，設身處地，你肯不肯做到這種程度？你有沒有這種奉獻精神？恐怕要無償加班的時候你跑的最快吧？

赴日旅遊的前世今生

中國遊客的赴日游高峰出現在2012年。彼時，311大地震對日本經濟創傷巨大。由於「三災並發」（地震、海嘯、核輻射）影響的不確定性，外來投資、遊客數量均出現斷崖式下降。大批旅館、商店倒閉。為振興經濟，日本政府出台各項政策吸引外國遊客，特別是吸引中國遊客，已經成為日本的「國家行為」。2012年，日本政府制定了《外國遊客倍增計劃》，明確提出「觀光立國」。日本多次放寬大陸遊客赴日旅行簽證條件，開闢「醫療觀光」等簽證項目。2012年，赴日遊客數量就已經超過大地震前水平。

中國遊客在海外的一些欠妥當表現也早已不是新聞。值得玩味的是不同地方對中國遊客「入侵」的態度。

97回歸後，香港曾是最受內地遊客青睞的境外游目的地。大量湧入的內地遊客和資本在帶動了香港經濟的同時，也對原本就稀缺的生活資源形成了擠占。97年到17年的20年間，香港房價上漲了400%。投資移民、赴港產子也同當地居民的切身利益形成競爭。 2014 年，內地兒童在香港路邊便溺事件是香港本地居民與遊客矛盾的一個爆發點。到2015年，「驅逐內地水客」愈演愈烈，在口岸附近的商超，幾乎每周末都會上演香港本地「反水客」組織與內地遊客的「全武行」。

這其中的原因極其複雜，本文不做贅述。但很多人責怪香港的「不知感恩」或許不是全無道理。香港本地人看不到旅遊業給整體經濟帶來的改善，但卻切身感受到了給生活帶來的不便。

相較於香港，日本對大地震之後被「遺棄」的記憶刻骨銘心。安倍政府和日本商界清楚，海外遊客是振興日本經濟的重要力量。即使對生活造成影響，日本從民間到官方都堅決歡迎海外遊客，並不斷出台更多吸引遊客的政策。個人認為，大和民族的堅韌和團結由此可見一斑：也許大量遊客對個人生活造成不便，但日本民眾都明白遊客對國家經濟的重要性。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有國家經濟好，民眾生活才有好的可能。

夢魘一般的「受害者情結」

在購買廉價機票時，航空公司會預先告知乘客，不提供免費住宿和餐飲服務，不承諾提供任何的其他補償。航班取消或延誤超過5個小時，旅客可選擇全額退票。

本著契約精神，既然合同是基於雙方合意成立，就斷沒有不執行的道理。在合同中提及的情況發生時，無論是航空公司還是機場，都沒有義務提供餐飲，更沒有義務提供奶粉和紙尿布。反而是作為成年個體的旅客，在存在意外可能時，你為什麼不能照顧好自己？作為母親，帶著孩子坐廉價航空，你為什麼不給自己的孩子準備好奶粉尿布？

這是你作母親的失職，是你做人的失敗。沒有人「非人道對待」你，是你自己沒有好好對待自己。

唱國歌是為了民族尊嚴和自豪感，可這些在機場唱國歌的人為的是什麼？是一己私利，為了占本不該得到的便宜。

在一些人腦子裡，自己要求得到滿足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事鬧大」。無論這些要求是否合理，甚至是否合法。

還有評論把這種「鬧大」同美國黑人民權運動相提並論，邏輯簡直髮指。機票是你自己買的，合同是你自己簽的。沒人強迫你，怕是你自己把自己當奴隸了吧？

日本的服務業，雖以跪式和鞠躬聞名，象徵的卻是以顧客為上的敬業精神。他雖然跪著，但作為服務者的尊嚴是與被服務者持平的。服務越是做到極致，顧客對匠人的尊重越盛。

在歷史上，中國曾經是萬國來賀的天朝上國，那時我們只會俯視；中華民族亦曾受盡欺凌，將近兩百年的屈辱史中，我們只能仰視。

知乎評論中，很多人用怒其不爭、痛心疾首的語氣指責「中國人原來還跪著」，「怎麼能如此受鬼子欺負」。

其實，不是跪著站不起來，而是明明已經站起來了，卻沒學會平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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