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空窗期？從一而終？對宋朝女子來說，這都不是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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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泱華夏，上下五千年。在歷史長河中，有一些人、一些事，婦孺皆知，耳熟能詳。然而，歷史為人所書寫，有的細節會被忽略、有的也會被誤解。讀史海之舊事，發一己之覃思。今天，我們推出【史海亂彈?水哥說】專欄，聽氣象人怎樣解讀歷史，或可噴飯供酒，博君一笑。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一首《釵頭鳳》，道不盡宋朝愛國大詩人陸遊的愛情悲劇。這首詞為陸遊在沈園與隨夫遊園的前妻不期而遇後若有所失而作。陸遊和唐婉結婚後「伉儷相得」、「琴瑟甚和」，是一對情投意和的恩愛夫妻。

不料，作為婚姻包辦人之一的陸母卻對兒媳產生了厭惡感（一說為唐婉不能生育），逼迫陸遊休棄唐氏，二人終於被迫分離，唐氏改嫁「同郡宗子」趙士程後雙方便斷了聯繫。幾年後陸遊科場失意而游沈園，與偕夫同游的唐氏邂逅相遇。唐氏經徵得丈夫同意後安排酒肴，聊表對陸遊的撫慰之情。陸遊見人感事，心中感觸很深，遂乘醉吟賦這首詞，信筆題於園壁之上。

列位看官，請注意，唐婉是偕夫同游，而且她向陸遊敬酒及二人互訴衷腸的時候，她老公是在旁邊並且是同意的。看到這裡，筆者的八卦之心瞬間爆棚，難道趙士程對這種事情就這麼看得開？即使他是陸遊的腦殘粉，即使他本人不介意，但是他就那麼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嗎？這可是程朱理學興起的時代——但是看多了宋朝離婚又再嫁的事例後發現，宋人對婚姻的包容和保護，特別是對女人的保護，確實和元明清不在一個次元。

別的不說，對於婚後再嫁的問題，宋朝從上至下都算是很包容的，比如野史里「狸貓換太子」的主角劉娥，乃宋朝第一個臨朝稱制的女主，常與漢之呂后、唐之武后並稱，後世稱其「有呂武之才，無呂武之惡」，對其評價極高。但是實際上她也是「二茬子莊稼」，先是在成都老家嫁給了銀匠龔美，後夫妻兩人到東京汴梁謀生，機緣巧合結識以後的趙真宗趙恆，受趙真宗寵愛而從此飛黃騰達，臨朝稱制，聽政而不垂簾。

宋仁宗的皇后曹氏，將門之後，也是一個狠角色，宋仁宗在位期間曾帶領太監宮女平定宮廷侍衛叛亂，後垂簾聽政多年。她的婚史也是先嫁給一個李姓人家，但新婚之夜丈夫逃婚，後改嫁宋仁宗。「曹氏復歸，後曹氏選納為後，慈聖光獻是也」。

皇室都如此開放，民間對此也就更不在意了。如宋朝的偉大愛國女詞人易安居士李清照，因元佑黨爭、金人南侵等變故，結髮丈夫趙明誠在顛沛流離中故去後，在48歲時改嫁張汝舟，然汝舟收李只為覬覦她的圖書文物收藏，當婚後發現李清照家中並無多少財物時，便大失所望，謾罵不斷，對李清照拳腳相加。李清照難以容忍而報官要求離婚，並舉報張汝舟營私舞弊、虛報舉數騙取官職的罪行。後經查實，張汝舟被除名編管柳州，李清照獲准離婚。

易安居士後半生輾轉漂泊、甚至無家可歸，改嫁實屬無奈，但另一個女子改嫁的故事則比較有趣，說的是宋真宗咸平年間，兩位堂堂大宋朝宰相張奇賢和向敏中竟然爭娶同一位寡婦薛惟吉後妻柴氏，而寡婦在二者之間挑來挑去，連最高法院御史台都不敢作出判決，最終只得由宋真宗來裁決的一場官場鬧劇。宋人風氣之開放由此可見一斑。

除了皇室和民間的逸聞趣事，宋朝官方對於女子離婚的財產分配保護也是有明文規定的。宋代家庭分家，按照當時的風俗與法律的規定，要分給女兒一部分財產，「在法：父母已亡，兒女分產，女合得男之半」。這部分財產，通常叫作「奩產」，即以辦嫁妝名義給予的財產，一般為兄弟所得的一半。

奩產隨出嫁的女子帶入夫家，「在法：妻家所得之財，不在分限。又法：婦人財產，並同夫為主」。即法律規定，女子隨嫁的奩產，名義上為夫妻雙方共同財產，但其實並不歸夫家所有，夫家分家析產時，奩產不可分。以後假如夫妻離婚，或者妻子改嫁，女方有權帶走她的全部奩產。宋朝的法律也保護婦女主訴離婚的部分權利，如「不逞之民娶妻，紿取其財而亡，妻不能自給者，自今即許改適」；「夫出外三年不歸，聽妻改嫁」等等。

回頭再來看看陸遊和唐婉的凄凄慘慘戚戚。陸遊作詩後，第二年春天，唐婉再次遊園，瞥見陸遊題詞。和詞一闕，題在陸遊的詞後，這就是第二首《釵頭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