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菊蘋牽女兒的手

最新 01-31

讓閱讀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牽女兒的手

作者：肖菊蘋

今天參加了女兒的家長會，到此時還不能平復激動與興奮的心情。班主任和任課老師的表揚言猶在耳，我感到比自己得了表揚還要激動。說實話，由於女兒沒有考上某中的快班，我一直耿耿於懷。如今她在普通班上表現得如此出色，並在入學以來第一次大考中奪得全班第一，讓心意難平的我終於釋懷。

有一句話對我影響至深：當孩子讓你牽她的手時，你一定要珍惜，因為總有一天她會丟開你的手，獨自上路。所以我珍惜著每一次與她牽手的機會。

從一隻使勁抓住你的、有著可愛小渦兒的胖胖小手兒，到一隻綿軟修長的纖纖素手，我就這麼牽著她一路走來，不在乎別人怎麼諄諄勸勉我要培養孩子的獨立性，要為孩子離開父母的羽翼打基礎等等。

不管在家鄉還是異地，走在路上，我們從來都是手牽手。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女兒一直在健康快樂地生活、成長，沒有驕縱的壞脾氣，懂事、謙和，有耐力、有信心、不依賴，這些良好的品質讓我對她的未來放心。在將來離開我的漫長歲月里，可以讓她正直地做人，頑強地打拚，幸福地生存。

不到兩周歲，女兒就跟著姥姥姥爺回鄉村生活了。我因為工作的關係，只能在周末回去看看她。周五的晚上到家，周日的中午就得往回趕。這短暫的小聚，成為我們母女最盼望的節日。

周日中午一吃過飯，父親就張羅著給自行車打氣，放小椅子。我則開始威脅女兒：「媽媽上車的時候不許哭，要哭就再也不讓你去送媽媽了！」她滿口答應，我還是不放心地叮嚀了又叮嚀。我和女兒一前一後坐在父親的車子上到村口等車，她一路上說個不停，為能坐著車子到村外逛逛而興高采烈。

等車在別人來說是最焦急不耐的事，可在我們，車一輩子不來才好呢！正玩得好好的，一輛汽車遠遠開過來，她的小手就會不由自主地抓緊我，發現不是媽媽要上的那一輛，才又安心玩起來。

車來了，父親趕緊抱起她，她立刻明白這次「狼」真地來了。她雖然不哭不鬧，但是抓住我的那隻小手卻怎麼也不肯鬆開。都是我已經站到汽車門裡，車已緩緩起步了，父親急得大叫「撒手！撒手」的時候，她才不得不鬆開她的手，小嘴一撇一撇的，眼裡噙著淚，不敢哭出來。

我從後車窗望出去，父親抱著女兒站在路邊，朝著我的方向指點遙望。常常眼淚一下子湧上來，模糊了那一老一小兩個身影。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多，每次的離別，就像是和自己打一場無聲的仗。現在想想，我那句要哭以後再也不讓來送的威脅不知怎麼折磨了那顆小小的心。在她的小心臟里，不知道裝載了多少離別和無助的傷痛，她從來沒有大哭大鬧著不叫我走。那麼小就經歷了聚散，懂得了忍耐，這樣的傷痛讓那麼稚嫩的小小心兒來承受，實在有點殘忍。女兒現在這麼乖巧懂事，也許和那一段時日的磨練有關吧。所以當我能不放開她的手時，我一定會牢牢地牽著她。

現在想來，那時候我把一顆心全然吊在女兒的身上，竟很少體諒到父母為我的那片心意。他們全心全意照料著我的女兒，也是把自己那顆心無言地給了我這個做女兒的啊！俗話說，老的疼小的沒縫兒，小的疼老的沒空兒。兒女對待父母的愛遠不及父母對兒女來得徹底。如今，父親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可他抱著我的女兒站在路邊的身影依然清晰。每念及此，眼淚就會奪眶而出！彭玲《青春釀酒》里的一句話深深打動了我：兒女是父母行走在地上的心肝！

這種愛的傳承是人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的理由和意義，也是本能。對那些怨恨父母、虐待子女、離家出走、反目成仇的事件，我一直覺得難以理解，那都是特例、變態。連體會愛的能力也沒有的人，他的生存本身註定了是悲劇。沒有親情滋潤、至愛溫暖的人生，註定與冷漠孤獨相伴相依。

如今女兒在新的環境里，靠著勤奮和認真很快脫穎而出。到現在為止，她成績一直很好，重要的是她又恢復了熱情和自信，這是至關緊要的。不管她將來從事什麼，我希望她永遠做一個心裡有陽光的人。

她終於放開我的手獨自上路了。

曾經想，我決不會主動鬆開她的手，直到她獨立走向自己人生的那一天。我無數次的想像，當那一天真的來臨，我會不會感到失落、傷感，能不能做到笑著對她說：

寶貝，你一個人走路的樣子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