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還在,讀書人沒有了,先生也沒有了
跟W教授出去吃飯,
席間向朋友介紹起來,很自然地說:
這是X學校的W教授,
眾人眼中迸出一種異樣的光芒,
連連粲笑著握手寒暄,
倒是W有些不好意思,
事後,W教授特別囑咐:
以後可別說我是什麼教授,
「教授跟文青一樣,都是罵人的話。」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
一提起教授,
腦中浮現的不再是白髮蒼蒼、
一身書卷氣的老者;
取而代之的,
是衣冠楚楚、滿臉猥瑣、
嘴尖皮厚腹中空的油膩老男人。
副教授強吻女學生 l 圖源網路
「教授」=「叫獸」,
「老師」=「老濕」,
原本最為恭敬的稱謂,
如今卻被叫成了
帶有某種隱含意味的戲謔。
論文抄襲、學術作假、誘姦女學生、
教學不作為、欺壓博士生···
屢屢爆光的教授醜聞,
把這些當今中國高等教育體系中
最精英的一群人拉下神壇。
現在的中國教育,
給我們建了一座又一座、
像公園般漂亮的大學,
精緻的校舍、完備的教材,
一年又一年地擴招,
卻只教出了一群「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老師沒有風骨,
學生不再求知。
這也就不難理解,
為什麼當人們看到電影《無問西東》,
那一個個散發著人性光輝的大師時,
會難掩胸中澎湃,
激動得熱淚盈眶。
雲山蒼蒼,江水泱泱,
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祖峰 飾 梅貽琦
1
上課會哭的先生——梁啟超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梁先生穿著肥大的長袍,步履穩健地走上講台,風神瀟洒、光芒四射。
他的每篇講稿,都會工工整整地寫下來;最喜歡的開場白,是大聲說一句:「兄弟我是沒什麼學問的」;
然後兩雙大眼往上一翻,露出比常人多三分的眼白,悠悠地補充一句:
「兄弟我還是有些學問的!」
「趣味」是梁啟超最大的人生信仰和教育理念。
在他眼中,無論教書、上課還是做學問,都是一件極有意思的事,學生也不過像他的兄弟般親切可愛。
「我們為什麼學數學?因為數學有趣,所以學數學。為什麼學歷史?因為歷史有趣,所以學歷史。為什麼學畫畫?學打球?因為畫畫有趣、打球有趣。
人生的狀態,本來是如此,教育的最大效能,也只是如此。」
據他的學生梁實秋回憶:「先生的講課,講到精彩處,便成為表演,真是手之舞足之蹈,有時掩面,有時頓足,有時狂笑,有時嘆息。
聽他講到他最喜歡的《桃花扇》,講到『高皇帝,在九天,不管……』
那一段,他悲從中來,竟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已。
他掏出手巾拭淚,聽講的人不知有幾多也淚下沾巾了!
情緒轉好又『涕泗交流之中張口大笑了』,每當講過,先生必大汗淋漓,狀極愉快。
聽過他講課的人,除了當時所受的感動之外,不少人從此對於中國文學發生了強烈的愛好。」(見《梁實秋作品精選》書)
1929年,梁啟超久病不愈,吃了很多葯都不見好轉。
學生謝國楨勸他務必停止工作,多多休息,「否則即使扁鵲再生,也無能為力。」
梁卻說:「戰士死於沙場,學者死於講壇。」不久不治而逝。
後來謝國楨成為我國當代著名的明清史專家,著作等身。他生病後,也一直堅持看書工作,好友勸他要保重身體;
他卻說:「戰士死於沙場,學者死於講壇,師訓不可違!」
2
教授的教授——陳寅恪
四季分明的清華園,常見一乾瘦的老頭,抱著一藍花布包袱,步履匆匆。
他不愛跟人打招呼,但不論毛頭學生,還是像馮友蘭、吳宓這樣的國學大師,見了他都恭恭敬敬。
他上課只一點:前人講過的,我不講;近人講過的,我不講;我自己講過的,我不講。只講未曾有人講過的。
說到博學,陳寅恪自認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一沒學位、二沒著作的他,卻能跟梁啟超、王國維、趙元任並稱「清華四大導師」;被一向目中無人的傅斯年贊為「近三百年來僅一人而已。」
陳寅恪每次上課,都懷抱一個藍布包袱,裡面裝滿了各種講義和史料。
雖被稱為「活字典」的他大都能信手拈來、侃侃而談;卻還是心懷謹慎,必須對每個知識點負責。
左起:趙元任、梁啟超、王國維、陳寅恪、吳宓
昆明西南聯大時期,王永興回憶陳先生上課:
「寅恪先生講課時要引證很多史料,他把每條史料一字不略地寫在黑板上,總是寫滿了整個黑板,然後坐下來,按照史料分析講解。……
當時,寅恪先生多病體弱,眼疾已相當嚴重,寫完黑板時常常汗水滿面,疲勞地坐下來閉目講解。」(《懷念陳寅恪先生》)
1944年的一個寒冬,陳寅恪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去醫院,而是讓女兒趕緊去學校,通知學生今天上不了課了。
戰後重返清華園,陳寅恪已是「盲人教授」。校長梅貽琦勸他休養一陣,陳寅恪死活不從:「不教書怎麼能叫教書匠?」
3
最接地氣的教授——季羨林
沒做什麼有意義的事——媽的,這些混蛋教授,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氣,還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麼東西?
——1934年3月13 《清華園日記》
九月燕園。新生孔慶東一個人扛著全部家當,來到陌生的校園。
人群中看到有個樸素的老頭,看打扮應該是保安吧,就讓他幫忙看行李。老人爽快地答應了,而且頂著大太陽,一看就是半天。
次日開學典禮,孔慶東看著主席台上那個瘦弱的老頭,一下子傻了眼···
他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北大副校長季羨林!
心懷大愛、不慕名利、專心學問,是每個接觸過季老的人,對他的評價。
北大的人都知道,季先生家的燈永遠是亮到後半夜;哪怕是十年艱苦時期,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而是如饑似渴地看書著文;
而他做這些不是為了職稱、也不是為了名號,只是為了能更好地在教學生。
他總說:老師學的越多,學生走的越遠。作為教師,我們的職責就是為這些後起之秀們栽出更好的『花』。」
「我教了一輩子書,做了一輩子學問研究,都是為了更好的在這三寸講台上教書。」
這個農民的兒子,一生培養出6000名弟子,其中30人成為各國駐外大使。
「干我們這一行,社會責任感很重要,用實際行動為大眾著想,為學生著想,為社會盡到自己的義務;
也就不愧學生叫我一聲老師,不愧祖國和人民給我的這些信任了吧。」
4
錢學森曾經無比感慨:「這麼多年培養的學生,還沒有哪一個的學術成就,能夠跟民國時期培養的大師相比。」
「為什麼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傑出的人才?」
這其中不乏時代的原因,但我們自身的原因,就能撇得乾淨嗎?
大學還在,讀書人沒有了,先生也沒有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當所有人都向「錢」看的時候,有些東西自然就倒退了。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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