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華：唐朝那個雪夜

【文化漫筆】張翠華：唐朝那個雪夜

中學時讀《李愬雪夜入蔡州》，只覺得蕩氣迴腸，隨著文中描寫，無數次地想像著那個神秘的唐朝雪夜。直到在漯河待了很多年，直到我關注唐朝宰相裴度在郾城平淮西叛軍，才猛然覺得，原來，那個一直鋪展在記憶幕布上的靜謐卻發生令人震驚事件的唐朝雪夜，與漯河有著如此緊密的聯繫。對於唐朝那個雪夜，越發覺得神秘而不同凡響。

《李愬雪夜入蔡州》取之於司馬光的《資治通鑒》，記述的是唐朝李愬雪夜襲取蔡州，擒獲淮西叛軍首領吳元濟之戰。這次奇襲戰十分成功，在歷史上也赫赫有名。

李愬襲擊蔡州的準確時間在元和十二年，即公元817年的十月初十。「時大風雪，旌旗裂，人馬凍死者相望。天陰黑，自張柴村以東道路皆官軍所未嘗行，人人自以為必死，然畏愬，莫敢違。夜半雪愈甚，行七十里，至州城。」李愬命李佑等率訓練有素的敢死隊3000人為前鋒，自己與監軍將3000人為中軍，命李進城率3000人殿後。軍隊的行動十分隱秘，除個別將領外，全軍上下誰也不知道行軍的目的地和部隊的任務。李愬只下令說向東。東行30公里後，唐軍在夜間抵達張柴村，乘守軍不備，全殲包括負責烽燧報警士卒在內的守軍。「時大風雪，旌旗裂，人馬凍死者相望。」司馬光以簡潔之筆，給我們描繪出了一千多年前唐朝那個雪夜的奇寒。

李愬雪夜入蔡州的出發地距漯河不遠。一千多年前的冬夜，唐朝大軍冒著嚴寒，向著吳元濟的治所悄悄進發。我似乎看到了那雪夜行進的軍隊，嗅到了蒼茫的夜空中瀰漫著的生與死的緊張氣息。

那個雪夜，唐朝宰相裴度已經率軍駐紮在郾城兩個多月，在這個大雪瀰漫的夜晚，裴度一定是徹夜難眠的。事前，李愬將襲擊蔡州的計劃告訴他，認為「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及四境距守，守州城者皆羸老之卒，可以乘虛直抵其城」。裴度認為是個很好的計劃，給予大力支持，正是裴度指揮了這次奇襲。他一定久久地佇立窗前，望著漆黑夜色中飄舞的雪花，既充滿勝利的信心，又心系前方將士的安危。來到郾城兩個多月了，淮西叛軍尚未平定，他手撫憲宗出發時送給他的通天御帶，想起臨行前的錚錚誓言，更對這場雪夜之戰充滿勝利的期盼。

這一個雪夜，能安然入眠的是吳元濟叛軍。吳無濟把大批的軍力都布置在洄曲（漯河）一帶，這樣一個大雪瀰漫奇冷無比的夜晚，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附近的李愬大軍正悄悄往蔡州進發——那踏在雪地上的腳步聲，成為他們的催眠曲。

李愬直接指揮了這個雪夜的戰鬥。李愬，字元直，有謀略，擅長騎馬射箭，其父是名將李晟。唐憲宗討伐吳元濟，唐、鄧節度使高霞寓失敗以後，用袁滋代替他做了統帥，沒有取勝。李愬主動請求一試，宰相李逢吉認為李愬可以任用，於是任命他擔任隋、唐、鄧節度使。

李愬雪夜入蔡州前，漯河一帶早已陷入戰亂，吳元濟將重兵駐紮在洄曲（沙河和澧河相匯處的下游一帶），唐朝多次派兵平定，四年之間，沒有取勝。物資轉運使人們疲憊不堪，百姓深受其害，有些百姓只好用驢來耕種田地。憲宗以李愬為西路唐軍統帥。元和十二年，討伐淮西的戰事進入了關鍵的一年，憲宗決心集中力量，先平定淮西。這時，北路李光顏率河陽、宣武、魏博、河東、忠武諸鎮唐軍渡過溵水，進至郾城，擊敗淮西兵三萬，殲滅十之二三。郾城令董昌齡、守將鄧懷金舉城降唐。吳元濟得知郾城不守，十分恐慌，將親兵及蔡州守軍全部調往北線，以增援董重質防守的洄曲。淮西軍的主力和精銳都被吸引到了北線。這就為西路唐軍奇襲蔡州創造了條件，也從中可以看出漯河與這次在歷史上有名的戰役的關係是多麼密切。這一年六月，吳元濟見部下多降唐，兵勢不振，上表請罪，聲稱願束身歸朝。憲宗派中使賜詔，允許免其死罪。但吳被其左右及大將董重質所挾制，無法歸朝。淮西已到了窮途末路、指日可下的地步。七月，唐憲宗因對淮西用兵4年，饋運疲弊，民力睏乏，深以為患，遂任命主戰最有力的裴度兼領彰義軍節度使、淮西宣慰招討使，赴前線督戰。

李塑雪夜入蔡州的幕後總指揮——唐朝宰相裴度，是河東聞喜人。漯河人對裴度一定不會陌生，因為他來漯河一帶幾個月時間，郾城的裴城村正是因為他在此築城而聞名。在唐代，裴度的名字完全可以與唐初的名相魏徵等人相提並論。其一生的最大功績就是竭盡畢生精力去一次次地削平藩鎮割據勢力，特別是在平定淮西藩鎮吳元濟叛亂中，立場堅定，功績卓著，使唐朝又一度取得了統一，出現了元和中興的政治局面。

正是這個雪夜的關鍵一戰取得了勝利，才終於平定了淮西。淮西平定後，各藩鎮恐懼不安，朝廷又挾平定淮西之聲威，收復淄、青等十二州。藩鎮割據的局面因有所緩解。

唐朝那個雪夜，如此驚心動魄，它改寫了唐朝的歷史，以其奇妙的雪光，永遠輝映在歷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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