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愛西學的康熙為什麼會拒絕出版西方科學譯著?
康熙皇帝對西學的熱愛,一直為後人所津津樂道。史載,他隨外國傳教士,學天文地理,學物理化學,學高等數學,甚至西醫解剖學也有涉獵,每至深夜,在乾清宮裡的康熙,還要秉燭夜讀,苦做練習題。但弔詭之處在於,他卻數次拒絕刊印西方科學譯著,從而有西學不出宮廷之說,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其實,對西學的熱愛,倒不是康熙開的先河,在明朝末年,中國已經有了西學熱的端倪,明朝官方已經翻譯出版了許多西方科學名著,比如《幾何原本》等,不僅如此,明末還出現了中國人介紹西學的著作,比如方以智的《物理小識》等。
但這一切到了清朝卻戛然而止,即便如西學控的康熙也曾數次拒絕刊印西學著作。傳教士巴多明曾給康熙講授過解剖學,但當巴多明準備出版《解剖學銓釋》時,遭到了康熙的反對:「此乃特異之書,不可與普通文籍等量觀之,亦不可任一般不學無術之輩濫讀此書。」如果說,解剖學對當時的中國太過特異,康熙不準出版尚且情有可原,那麼,康熙不準出版《窮理學》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窮理學》是明朝翻譯的西方科學著作彙編,由傳教士南懷仁整理,康熙卻禁止出版,他的理由是:「此書內文辭甚悖謬不通。」哪裡不通,他沒有明說,明珠等人看過此書後,立即附和康熙說:「其所云人之知識記憶皆繫於頭腦等語,於理實為舛謬。」對啊,老祖宗都說了,銘記於心,這本書卻說人的知識記憶全存於頭腦,豈不謬哉。
作為學過解剖、學過西方醫學的康熙帝,當然知道這本書說的是對的,明珠愚昧而已。但他卻沒點破,借著大臣的反對,正好將此書發還南懷仁,禁止刊印。
不僅如此,康熙還時常告誡身邊的傳教士,不準在外面翻譯西學,法國傳教士張誠在其日記里就說:「他(康熙)告誡我們不要在我們所去的衙門裡翻譯任何關於我們的科學的東西,而只在我們自己家裡做。」
不準刊印西學著作,那麼西學就難以傳播,一個熱愛西學的人卻禁止西學傳播,要搞清其中的原由,就要先搞清康熙學西學的目的。康熙曾說因楊光先、湯若望之爭,使他明白「己不知,焉能斷人之是非」的道理,因此自憤而學。可見,斷人是非是其目的,而要斷人是非,就需明智通理,這就是學西學的好處:使人明智。
只是學習了西學的康熙不僅能斷人是非了,還發現西學的另一大好處:神化自己的權威。比如與群臣聊天,扯些天文地理、高等數學之類的話題,群臣猶如聽天書一般,不得不佩服皇上真乃神人也,對皇上只有仰視的份。一個神話的權威,最利於統治,一個明智的人統治一群愚昧的人,這是最穩固的統治模式。所以,自己學西學明智即可,豈能讓西學傳播?豈能讓被統治的芸芸眾生開了民智?正如梁啟超所評價的那樣:「就算他(康熙)不是有心窒息民智,也不能不算他失策。」
只是,康熙為一己之私,而禁西學傳播,使中國錯失了學西方的機會不說,也最終害到自己的子孫,當道光被英國一頓猛打之後,還不知道英國究竟在哪裡時,這因果早在一百多年前就種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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