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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排名前20,亞洲排名第1,用各項數據告訴你無敵是多麼寂寞

東京大學(下文基本會簡稱為「東大」)曾經被視為專門培養日本精英人才的機構。而近來,精英人才的減少卻成為一個值得重視的問題。那麼東大現在以及在未來是否還會繼續培養出精英人才呢?

要想了解東京大學的現狀,就必須要先了解東京大學建校的經過,以及建校之後經歷了怎樣的發展歷程。

東大是在體制派政治權利的時代背景下創立的,江戶時代中期,儒家學派之一的朱子學盛行,由於朱子學思想包含對統治階級(也就是武士階級)非常有利的一面,因此幕府將朱子學視為珍寶,並創立了直屬的昌平坂學問所(正式名稱是「昌平黌(しょうへいこう)」)來傳授武士道和朱子學。

到了江戶末期,在對外開放政策帶來的壓力下,江戶以外的藩鎮開設的藩鎮所屬院校引進了西洋學術,開始教授外國語言、兵器、軍艦的製造方法、天文學、地理學等學科,其中培養出的不少人才,給幕府帶來了相當大的對抗性威脅。於是江戶幕府在體制內設立了蕃書調所,作為學習西洋學科的學校,以此來對抗其他實力強大的地方藩鎮,而後又將其改稱為開成所,這所學校就是東大最初的起源。

東大還有另一個實力雄厚的前身就是醫學所。這個醫學所也是幕府在其統治下創立的,為了防治讓日本人困擾的天花,而創立的作為研究治療機構的學校。以引進播種疫苗的治療方法,以及研究其他疾病的救治對策為目的的學校也在幕府內創立。

於是,在江戶幕府的體制下創建的蕃書調所和醫學所合併而成的,教授西方學術和西方醫學的學校,後來發展成為最初的東京大學,由此我們也不難理解東大保持體制派學校傳統的原因了。東大自明治時代之後,作為培養官僚、法律學家、政治家、醫生、教師、企業家等人才的機構,是一所由體制維持的院校,創立之初就以培養體制內的精英學府而聞名。

培養官僚的學府

以前文列舉的兩所院校為起點,東京大學在1877年(明治10年)正式成立。雖然是主修法學、文學、理學和醫學的院校,但當時並非是頂尖的精英學府。譬如說後來成為東大象徵的官僚培養,在當時其實是由各個部門及行政機關所附屬的院校(比如司法部門有直屬的司法學校,工部省有直屬的工部大學)來完成的, 其他的還有陸軍大學的精英課程等等。

第一任文部大臣森有禮於1886年(明治19年)將東大更名為「帝國大學」。在名為「帝國大學令」的法令下,東大確立了其處於日本精英院校之定點的地位。

1897年(明治30年)在京都開設了第二所帝國大學,所以原來位於東京的帝國大學又更名為東京帝國大學。

說到帝國大學一般認為是東京帝國大學,這或許也是在強調,東大是培養官員的核心學府這一點。為了使落後於歐美地區的日本的社會和經濟都能更快速地發展,明治政府制定了相應的法律和政策,尤其重視官員職務的分配。在這樣的形勢下,為了能讓優秀的帝國大學畢業生獲得官員職務,政府出台了各種各樣的政策。例如設立了公務員錄取考試製度,這條制度對於帝大學生成功錄取是非常有利的(帝大出身的人有免試資格可直接被錄用),再比如引入了官員優待政策,日本創造出了擁有優秀官員的官僚制國家。

這一系列的政策都得以順利實行,於是社會上普遍認為,東京帝大的學生都是以政府官員為目標的制度是理所當然的。「培養官員的學校=東大」這個觀點就是從那時開始的,經歷了戰後時期一直到現在,這一傳統仍在持續著。這一說法也有據可循,表1正說明了東京帝大畢業生在公務員錄取考試(也成為高等文官考試)中佔據了多麼大的優勢。東京帝大畢業生在1894年(明治27年)至1947年(昭和22年)間的實際錄取率高達62%,尤其是掌管財務的大藏省、掌管國內地方事務的內務省、掌管外交事務的外務省、商工省這些頂尖政府機關中,東大畢業生都獲得了壓倒性的超高錄取率。

「東大畢業的首相」已經不再出現

自從培養官員成為東大的慣例以來,東大的學生日益增多,且優秀的學生都是以成為政府官員為目的,導致政府官員的幹部(如次官、局長等)絕大多數都是東大畢業生,並且他們作為官員功成名就的年紀也相對更年輕,作為官員的職業生涯結束後,他們之中大部分會直接空降到私企或與政府有關的機關工作,或是轉型做政治家。這一系列情況也導致了,在戰後一段時期內,日本首相大多是出自東大的官員。基於培養官員這樣的背景,東大在政界相當受重視。

下面就讓我們一起看看,自明治時代到現,有哪些東大出身,曾身為政府官員的首相吧。表2根據時代分別列舉了這些首相。明治時代的大學畢業生還沒有達到當首相的年齡,大正、昭和初期,二戰時期,受軍國主義影響,擔任首相的很多是軍人出身。二戰過後,官僚出身的首相佔比逐漸明顯了,二戰後的昭和時期,17人中有7人是官僚出身,比例頗高。這些首相的名字分別是:幣原喜重郎(外務省)、吉田茂(外務省)、蘆田均(外務省)、岸信介(商工省)、佐藤榮作(運輸省)、福田赳夫(大藏省)、中曽根康弘(內務省),還有兩人是東大畢業的律師(片山哲、鳩山一郎)。這一時期官僚出身的首相佔比較高的原因,是由於很多軍人、政治家、金融界人士作為戰爭負責人遭到清除,導致人才稀缺,這也反映出日本逐漸成為官僚所主導的國家的現實狀況。

到了平成時代這樣的情況發生了轉變。宮澤喜一(大藏省)是唯一一個官僚出身的官員,其他畢業於東大的官員只有學者出身的鳩山由紀夫。16名首相中除了這兩名,其他都不是東大畢業的,可見與學歷有關的競爭完全進入了群雄割據的狀況了。

那麼在現代,官僚人士的發展情況是怎樣的呢?表3展示了各個院校在綜合職位(管理幹部人員)考試中合格人數的統計結果。從數據中可以看出,雖然東大仍然位居第一名,但其合格人數比為23%,並不具有壓倒性的優勢,反倒是私立大學(尤其是早稻田大學和慶應大學兩個學校)排名前列尤為顯眼。以前在政府機關中,舊帝國大學(特別是東大)畢業的人非常得勢,而早稻田和慶應大學畢業的人卻不得意,如今私立大學出身者不斷向官僚界增加,也讓人們看到了一種新的趨勢。不過話說回來,即使在現代社會,就政府政府幹部(比如部門的次官)人數來說,從二戰之後到2014年間,財務省(以前的大藏省)52個人里就有48人出身東大法律系,2人出身東大經濟系,經產省(以前的通產省)38人中有35人出生於東大法律系,1人出自東大經濟系,可見,在政府里有所成就的人的背景中,東大的地位還是很重要的。從表3中預測未來的趨勢的話,我們能明顯地看出東大出身的幹部在逐漸減少。

在司法界的優勢依然存在嗎?

其實在過去,東大不僅在官僚界具有絕對優勢,在司法界(特別是法官和檢察官)也是具有優越地位的。不僅在司法考試中東大的合格人數多,法院、檢察院的幹部中畢業於東大的人數也是有著壓倒性的優勢的。由於法院和檢察院的職位與官僚機構職位具有同等的級別,所以不難想像學歷和資歷對這兩個機構的職業生涯有著強烈的影響。

二戰之後對歷屆最高法院法官畢業的院校進行了調查,結果指出18人中就有15人都是東大畢業的,其餘3人畢業於京都大學。雖然這些人全部是出自舊帝國大學的高材生,但其中東大畢業生佔比高達80%,可見東大優勢如此明顯十分令人吃驚。

為何東大畢業生在法官業內表現如此出眾?因為在司法界,頭腦聰明的人才十分寶貴,所以法官對於學習能力出眾的東大學生來說,算是理想中的職業了。如果不能將過去的案例和學說爛熟於心是沒辦法做好這項工作的,因此這個職業更傾向於選擇熱愛學習或考試成績優異的人才。在檢察官的圈子裡情況也基本相同。

話說回來,要想成為未來的法官、檢察官或律師就必須通過司法考試,縱觀司法考試合格者的學歷,我們可以看出新的變化。正如表4所示,私立大學比東大合格人數更多。合格人數最多的是早稻田大學,第二名是中央大學,第四名是慶應大學,可見現在的形勢是國立大學和私立大學的合格人數不分上下,競爭激烈。若關注合格率的話,名列前茅的是京都大學、東京大學和一橋大學,這樣看來國立大學算是保持住了優勢。

企業老闆、董事輩出的原因為何?

上文所述,在企業的圈子裡,一橋大學和慶應大學表現非常突出,但東大也曾培養出眾多優秀的企業經營者(特別是大型企業)。戰前和戰後的一段時期里,說東大畢業生的成就凌駕於一橋大學和慶應大學之上一點也不誇張。

說到其中的緣由,是因為過去的日本規章制度十分嚴謹,導致大型企業在很大程度上要受到政府機關的領導與建議的影響,例如銀行就被指定由MOF(財政部)來負責,因此平時經常與財政部的人打交道,要交換信息以及接受財政部提出的建議等。而財政部的公務員里,相當大的一部分是東大出身的,所以與銀行常有往來的財政部負責人中東大畢業生的比例也很高,可想而知,這些人未來在銀行領域出人頭地也不是難事。另外,在企業裡面,有許多重要的職務,如總務、人事、勞務、企劃等管理業務,而相對地,製造、營業這些現場業務的人員並不受到重視。因此能出色地完成管理類工作的東大畢業生們往往都會在企業里出人頭地。

然而世道卻在不斷變化。隨著限制不斷放寬,企業已不必太過在意政府機關的意圖。更重要的是,在業界內企業之間的競爭,以及與外國企業之間的競爭變得越來越激烈,要如何銷售自己公司所生產的產品,或者要怎樣提供更好的服務,怎樣提供價格低廉且更優質的產品及服務,這些都是企業戰勝對手的關鍵。可以說,在這個時代,現場業務部門的工作,較管理部門而言更加重要。

表5如實地反映了這樣的情況。這裡所說的「社長輩出率」,就是指上市公司的老總所畢業的院校的畢業生人數比例。東大排名第三因而還需不斷努力,僅次於一橋大學和慶應大學之後。

東京大學出身的偉大文學家們

雖然並非要特意強調,但不得不說的一點就是,東京大學曾培養出眾多優秀的作家。要說明治時期的兩位偉大的作家,大多數人首先想到的大概都是夏目漱石和森鷗外這兩位吧。而昭和時期的大作家自然是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川端康成和大江健三郎了,另外還有遺憾地與諾貝爾獎擦肩而過的作家三島由紀夫和安部公房。上面這六位大文豪全部出身於東大。其他知名作家還有芥川龍之介、志賀直哉、谷崎潤一郎等,明治時代到昭和時代這段時期,東大出身者可謂文豪輩出,東大也因此成為培養作家的第一大學府。

然而縱觀現代的日本文學界,東大明顯地衰落了。作為步入文壇的登龍門般存在的芥川獎和直木獎中,東大出身的獲獎者少之又少,早稻田大學是最有可能得獎的學校,另外還有在許多其他院校就讀的人獲獎。而當今諾貝爾文學界後補村上春樹也是早稻田大學畢業的。

戰後的短時期內,京都大學成為日本學術的代表學府。戰後時期京都大學培養出湯川秀樹和朝永振一郎這兩位物理學獲獎者,後來在化學、醫學/生理學領域也湧現出多為諾貝爾得獎者,京都大學因此獲得了「諾貝爾獎大學」這個別名。人們都認為東大在學術上比不過京大,而這段讓東大相關人員們心有不甘地咬牙切齒的時代仍持續了一段時間。

到了現代情況又如何呢?從具有東大教育背景的人,到東大的教授,出現過不少諾貝爾獎獲得者,過去那種憾恨也因此改善,在諾貝爾獎(自然學科分類)中,京大和東大勢均力敵。

作為諾貝爾獎預備力量的《Nature》和《Science》兩大權威學術雜誌上刊登過文章的人中,東大在人數上確實是超過了京大。具體數據可從表6中看出。東京大學原本的研究者數量就要多於京都大學,如果按照平均人數來計算的話,東京大學和京都大學的水平幾乎可以說是不分伯仲的。

發展學術成唯一途徑?

雖然在學術界東大明顯地恢復了優勢,但為何對於東大在學術、研究領域成為最強者,其原因多種多樣。比較主要的幾點是,東大不僅聘用本校畢業的學生當教員,還積極地聘請其他院校出身的優秀人才擔任教員。加上東大素有日本首屈一指的大學的名聲,又能從外部申領到高額的研究資金,並且還能夠成功地申請到文部科學省發放的科學研究費補助金。為了更好地展開研究,晚上研究設施自然必不可少,而為了聘用獲得研究補助的人才和身為研究助手的大學院學生,充足的資金也是必要的。這就意味著,大學實行獨立行政法人化,使不同院校之間的差異,而東大作為研究機構擁有巨大優勢。

東大至今都是日本最難考的大學,其學生的優秀程度是不容置疑的。而隨著其畢業生未來的發展越來越受到關注,在官宦界、政治界、司法界、企業界、文學界等領域的輝煌已漸漸黯淡下來。京都大學、一橋大學、早稻田大學、慶應大學等優秀院校都在逐漸逼近東大,而單獨在某些領域裡,東大甚至稍顯遜色。所以說,當今是眾多出色院校群雄割據的時代。

再加上,東大作為精英院校,曾經具備的最大優勢,即官僚制度的影響力逐漸減小,這也是導致其被追趕的一大因素。東大作為日本精英教育的代表,本來就更偏向與學習和學術研究。精英被認為應當具備的指導能力,優秀的交流能力,熱愛鑽研的內心,決斷能力等資質,也並非全部靠學校的教育來培養。

然而以前,使得東大變得越來越強的因素都是在學術研究領域,誇張點說的話,東大的生存之道或許就是發展學術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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