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備胎：不如不見

最新 02-01

文四季

一、

認識你，是在充滿壓力和滿是焦慮的高中。

文理分班，在經過多次的糾結後，我選擇了大部分同學不看好的文科。就這樣認識了你，一切順理成章，也說不上什麼緣分。

我競選了班長，為了建班級微信群，我去找班裡少部分不認識的同學要微信。

問到你時，你怔了一下，「啊？」

「同學，你的微信號是什麼？」我把話重複了一遍，望著有點失措的你。

「哦哦，我的微信號啊，你等等。」

說完你在本子上飛快地寫下，把紙撕下，還沒等我開口你已經把紙張遞過來，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嗯，搞定了，給你」

我哭笑不得，「同學，我有帶本子，你在上面寫下就好了。」

「啊，你怎麼不早點說！」

我笑著說：「你也沒問我啊。」

這就是我們初相識的情景，現在在我看來，也沒什麼不一樣，不過是普通高中生間發生的平常事而已。

那天，學校舉辦晚會，我應學校的通知，組織安排班裡的演出事宜。直到晚會結束，我都一直待在幕後，只是偶爾歡呼聲很大，忍不住好奇心，探出半個頭左右張望。

晚會結束，我在幕後收拾演出道具。

「嘿，大忙人！」你在背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頭，望見今天剛認識的你。「是啊，你以為像你啊，那麼悠閑地在觀眾席看你班長我組織的演出。」

「喲，還挺委屈的，你不也偷偷摸摸地看了好一會。」

「這都讓你看到了?佩服女俠眼睛之犀利。」

「廢話，幕布都讓你掀開了那麼大一條縫，誰看不到啊！」

「我去，這麼糗！」

「哈哈，看在你把本女俠逗笑的份上，讓我幫你收拾收拾。」

「多謝女俠！」

對你的形象的構築漸漸明朗起來，我打心底里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女生，活潑開朗，很適合做朋友。

二、

不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動了情的，在旁人的調侃中我才後知後覺。

他們說，你看我的時候，眼裡克不住地流出溫柔。我也是在你之後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眼神原來是這樣的，即使是像你這樣大大咧咧的女生也有如此溫柔的眼睛。可大概你不知道，也許在你溫柔凝望我的時候，我也在凝望著別人。

你時常和我說，你覺得自己不夠好，總覺得自己惹人嫌。其實你哪裡都好，成績好，每年的獎學金你必拿。長得也漂亮，追你的人從來沒斷過。

我開玩笑地說：「你足夠好啦，你再繼續好的話，倒在你石榴裙下的小男生都能組夠一個排了。」

「再好也沒你好，一個排的小男生也未必比得上你。」

我語塞。片刻之後連忙接了你的話，「那是，哥可是萬里無一的，想不到你還挺有眼光。」

你噗嗤一聲笑出來，沒有看出我的刻意裝傻。

人都是自私的，我明明知道你的心意，卻仍然裝作不知道，卻仍然不保持距離，對你像放風箏一般收收放放。有時在微信上和你聊得火熱，有時又十天半個月不理你，一個電話又將你叫出來吃飯談心。

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很渣，是個十足的渣男。你一定很掙扎，一定無數次在自己的世界裡翻江倒海。我不敢想像那麼多個不眠的夜晚你是怎麼度過的。我也想打破這種僵局，我也想一刀子砍斷這種似兄妹般親密的關係。但是又怕給你帶來更大的傷害。欲斷難斷。

三、

年少時的喜歡，因為自己的自卑，因為自己的不般配，往往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間。也許正是因為喜歡，才會這樣妄自菲薄。喜歡一個人，就把他看得太重要，把自己看得太輕。

你不知道我有多糟糕，根本沒有你說的好。我身上是長滿了棘刺的，只不過，即使是和我關係這樣親密的你也從來沒有發現。我害怕自己給別人帶來傷害，所以對於喜歡的人，我選擇凝望與沉默，從來不敢走近。對於走進我的人，我也是小心翼翼地對待，就如對你一般。

我以為只要我不說破，你就不會直接地、完完全全地表露出來。這樣我們就還能做朋友。直到高考之後的畢業晚會。

晚會上，你喝得伶仃大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推開別人攙扶的手。你指著我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歇斯底里。

潮熱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坐在對桌的我一下子愣住，我望著你發紅的眼，一時不知所措。最後是你室友把你拉走的。

這輩子我都忘不了那刻你發紅的眼，在那短短的幾秒鐘里，我從眼裡看到滿滿的心酸和被辜負的痛不欲生。

那天晚上，我徹夜未眠。一直在回憶三年來你為我付出的點點滴滴。曠課硬是拉著發燒還逞強上課的我去醫院。冬至的時候只因為我說了句忽然想吃湯圓，就冒著冷風跑到校外去，走了很久給我買回一碗。還那麼機智地說是住在學校附近的姑姑給你帶的，太多吃不完就給我留了一碗。我看著你凍得通紅的臉和耳朵，就什麼都明白了。從認識你開始，都是如此待我，我有什麼值得你這樣為我付出。

你應該知道，你的這種無止境且不一定有回應的好，使你成為了切切實實的備胎。

第二天，我反覆斟酌之後，給你發了一條微信。

「我很感激你對我的好，可是兩年多了，如果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我是一個很糟糕的人，不想耽擱了你。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好朋友。如果你不願意，以後不來往也沒有關係。」

大概是我良心發現，發覺不能無限度地汲取你的好而繼續讓你不明不白。

半天之後，你回復我：「哥們，是不是我昨晚喝醉了說胡話了？哈哈，他們都知道我喝醉後亂說話。你該不會當真了吧？不好意思啊。」

這一次是你裝傻了。

高中我們答過很多題，每道題都有不同的解法，但是我給你的這道題，似乎這才是最優解。

那之後我們依然是這樣兄妹般的關係，不同的是以往你可以賴床讓我帶早餐，現在是我鼓勵你早起，從以往對你的了解中，一點點地幫助你減少對我的依賴。

高中之後我們很少有見面的機會，有一天你給我分享了一首《好久不見》，接著在朋友圈發了另一首歌的截圖。那句「等一生都等」我立刻就明白了，你也知道我懂，但是你已經失去了說破的勇氣。聽著你發的歌，看了你發的圖，我給你回了句，是啊，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