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了,我們卻不是彼此的人
我知道在一個小地方當老師有時候很難。一些混社會的朋友講究以德服人,講究憑藉身後的小弟化干戈為玉帛,老師講究以能力服人以理服人。假如我教課水平還可以,同時為人和氣,不和孩子們的家長爭吵,對待孩子再耐心點,那麼,基本上可以得到很多稱讚。
誰家都有孩子,有孩子就得好好教育,而教育又在老師手裡。在這點上來講,老師是必須值得尊敬的。當然,這話也可以從反面來說,假如你不尊重老師,老師給孩子穿個小鞋怎麼辦?很多時候,當爹媽的尊師是因為關心孩子的教育,也摻雜著某種恐懼心理。
所以說,一個老師做了他應該正常做的事,就會得到稱讚。這裡沒有對老師的貶義,我本身也是老師,沒必要捅自己一刀,那是東方掌門和岳掌門的專業。
我只想說,從什麼時候開始,手上稍微掌握一點所謂權力的人,做了一點本分的事,就會得到稱讚?
就像一個司機朋友經常跟我說的,他有一輛中巴車,專為大領導的外出會務和參觀學習服務。他說,那些領導素質真高,到了一個地方,先安排我們司機吃飯休息,說話和氣安排周到,相反我們當地的領導一個個臉特別大。
我說,你不知道,大領導和你沒有直接關係,本身官階高,以上對下的施捨最能讓人感恩戴德。你當地的領導,整天跟你們這些刁民打交道,心裡煩。
距離產生美,這一點他還沒有深刻領悟。再者說,說話和氣不應該很正常嗎?怎麼拿著正常當反常?
大概是,我們很多時候都不考慮什麼是正常了。
買菜的不少斤短兩,就是講良心了;醫院肯讓你晚交一天錢,就是開恩了;幹部能跟你好聲好氣講講政策,就是體諒民意了;快過年了,爹媽不問你對象的事,那就謝天謝地了;加班費能發下來,老闆就英明了。路燈安好了沒有積水了,就是做了實事了。
到底是社會變文明了,還是我們的底線變低了?我分辨不出其中的區別,就像分不清小姐們在自食其力還是有傷風化。是什麼讓我們的忍耐力如此寬厚而又堅強?
其實,這個社會上,的確有真睡著的人,可大部分都是清醒的。之所以裝睡,是因為你醒著也無辦法解決。魯迅先生曾無比痛心的說,夢醒了,卻無路可走。那英老師說,就怕夢醒時已分兩地,誰也挽不回這場分離。天亮了我不是你的女人,你也不是我的男人。那還不如裝睡,假裝一切都在。
世上還有比這更可悲的事情嗎?我們對常識都不理解了。
當然,不同人對常識的理解不一樣。前有本山老師,他說他的一切都是國家的,後有馬爸爸,也說過類似的話,但王健林就沒這樣表達過。結果呢?所以,我們從來就不缺少心懷天下的人,也不缺少看淡名利的人。這是他們的常識,知道如何在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好好活著。
而作為一個普通人,卻沒有如此覺悟。他們覺得孩子不該被扎針,他們覺得要有套房子住著,他們覺得付出了很多後應該活得體面一點,或者說,他們覺得活著就應該看到一個燦爛的希望。這是他們的常識,是他們理所應當得到的。只是他們的常識通常不如別人的常識更安穩。
我不是個道德高尚的人,沒必要勸人向善,勸人向善的事,應該交給有頭有臉的人物來做,因為他們的一個金句就能讓人追捧一周又三天。我也不會撩撥他人的情緒,假如我有這能力,早就能左擁右抱美人在懷了。只是想說,要麼默默追求正常生活,要麼閉上嘴別指責那些敢於爭取的人。
做個懦弱的不聞不問的人不丟人,可恥的是一面被人強行扯去腰帶還大聲說自己很快樂的人,你以為這是日式電影呢。
就像我那個從一而終始終不跳槽的同學說,老闆連續讓他加了兩個月的班,加班費不給,請他吃了一頓小燒烤。他說,老闆真好,知道我辛苦請我吃飯,這種有情有義的人,太難找了。同事提出要個加班費之類的,他跟人家著急:這麼好的老闆上哪去找?老闆不會虧待我們的。
其實我還是佩服他的,畢竟,他沒有把老婆獻上,這證明他是個有底線的人。底線如底褲,輕易脫不得。但是有一點他不知道,他的底線有時像底片,見不得光。
高爾基老師說,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而臣妾卻說,望您雨露均沾。一個在暴風雨中體驗抗爭的快樂,一個卻犧牲自己的性福讓與他人以落個懂事的評價。這裡沒有孰高孰低,只不過都是按著自己的常識行事。也不見得臣妾不想讓雨露都遍施於她,只是她知道說出來的結果是什麼。只是時間長了,在這個環境中待久了,她慢慢忘記有些東西本該就屬於她自己。
周末的時候,我喜歡打掃一下衛生,然後泡杯茶,躺在沙發上看看書。累了就看樓下行人匆匆。我們並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都經歷著一樣的悲喜。有些東西,都是共通的。當彼此遇到困難麻煩的時候,如果不同情不發聲,那一切就只能自己一人承擔。在有些問題上,陌生人之間也得互相扶持。
夢醒了,發現身邊人沒有走,沒有相忘於江湖。那才是人間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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