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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高地區:小鎮風雲

建於1906年的維多利亞有限銀行,帶人走進Toora小鎮的歷史之中。

這些小鎮稀稀疏疏綴在縱貫維州高原區(High Country)的高速公路兩側,被大片大片的曠野、森林、山巒與牧場相阻隔。和體量巨大的城市相比,它們如同大象前的螻蟻:人口不足一千,道路只有幾條。一個口齒清楚的前台,可以在五分鐘內報完小鎮上幾乎所有的餐館與超市。——在他們的介紹中,無論每個小鎮人煙如何稀少,總有一家古怪的中餐館,由一些來路不明的亞洲面孔經營。除去這幾個只能在後廚看到的亞洲人以外,小鎮便是白人的天下,絲毫察覺不到一點移民國家的氣息。居民們保持著古舊的建築風格與生活方式,彷彿他們和蘿蔔土豆一樣從這塊地里生長出來,而實際這些小鎮大多趁著十九世紀中期的淘金熱方才興建,歷史不過短短一百來年。這屬於熱血先鋒的一百來年被居民們驕傲地寫進隨處可見的銘牌、紀念碑與小鎮博物館中,開拓者的魂魄和叢林大盜的傳說,至今還在小鎮上空飄蕩。

每一座小鎮的鎮中心都有一座方尖碑式樣的紀念碑,紀念在兩次世界大戰中英勇獻身的小鎮年輕人。舊大陸的戰火綿延不到這塊太平洋中的孤島,這裡的人們卻懷有強烈的榮譽感與使命感,主動參與了一戰、二戰、越戰、朝戰、海灣戰爭等幾乎所有上世紀著名戰爭,以驍勇善戰和死傷慘重聲名在外。每年4月25日是紀念一戰中加里波利戰役的「澳新軍團日(Anzac Day)」,在那場慘烈的戰役中,作為先鋒的澳洲和紐西蘭聯合軍團損失了近9000名「我們村的年輕人」。每到這一天,小鎮居民自發聚攏在紀念碑前,發表演講,集體追思,仍然懷有強烈的榮譽感與使命感,只是對象未必再是大英帝國。地緣政治和民族主義的興起,使澳洲人從對歐洲的追隨中漸漸剝離出來,形成堅定的「澳洲人」身份的自我認同。來自母體的文化記憶與孤島特質融合而成一種新的文化:內斂,封閉,樸素而溫馨。在小鎮里,這種感覺尤為明顯。

Anzac Day當天,小鎮Bright的紀念碑被花環包圍。

建於1884年的小鎮Fish Creek主幹道邊的紀念碑。

無論何時來到小鎮——清晨、午後、黃昏或夜晚,小鎮總是寧靜無聲。街上看不到多少人,沿街店鋪似乎總是在度假。咖啡館有好些家,選擇卻不多。因為這些任性的小咖啡館,有些周一、二不營業,有些只營業五、六、日。它們和小鎮的作息步調一致,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內在生存邏輯。許多時候,我只能隔著玻璃觀賞那些精美的櫥窗——畫廊、家居店、冰激凌店、二手書店……理髮店牆上掛著古早的好萊塢影星黑白照,兩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正扒著瓷器店櫥窗往裡窺探新到的貨品。這裡並沒有活色生香的市井氣息。沉寂的街道、古舊的建築、收拾得乾淨漂亮卻沒有人跡的前院,像一個巨大的電影布景。如果道路盡頭響起踢踏聲、一個戴寬檐帽的牛仔騎馬向我走來,我也不會特別驚奇。

晚間六點半的Toora小鎮,街道已然一片沉寂。

Toora小鎮上散發古早韻味的理髮店。

但在一個地方,可以見到三分之一的小鎮居民。那就是每個鎮都擁有的一家名字含有「Royal「或」Grand」的大飯店。一百多年前流行的繁複的維多利亞式,雙層廊檐,鏤空雕花,顯眼地矗立在主幹道上,從過去到現在,都是小鎮居民的社交中心。一樓是酒吧,隔壁是餐館,供應小鎮上最fancy的鄉村風飲食:烤小羊排、鴨胸、三文魚意麵,配上份量十足的薯角。入夜時分,小鎮居民紛紛出動,我懷疑如果拜訪某人撲了個空,也總能在大飯店裡找得到。人們彼此點頭招呼,熱烈閑聊,液晶大屏幕播放著運動賽事。我們的出現,總會使餐館陷入短暫的靜默。不過很快,小鎮居民以微笑與幽默感化解外來者闖入的尷尬。買啤酒時,酒保問我們要大杯還是小杯,托著兩杯酒正準備離開的胖老頭兒也不看我們,只管有節奏地小聲嘟囔著:「Large! Large! Large!」英俊的酒保推薦本地ale pale,鄭重地加上一句:「和你們的清酒口感相像。」或許中國遊人很少出現於此地,留在當地人記憶中的,多是日本怪咖。而酒保態度之誠懇,讓人無法拒絕。

每一個小鎮都有這樣一座大飯店,在Toora,它的名字是Royal Standard Hotel。

穿越回19世紀的大飯店門廊。樓上是客房,樓下是餐廳,另一扇門通向酒吧。

本地羊毛工人Des的畫像掛在大飯店門廊上。畫像下面寫著:「他薅過毛的羊可比你們睡前數過的還要多!」

許多人在小鎮上度過了一生。他們白天各自工作,夜晚在酒吧相聚,認識鎮上每一個人,也被每一個人所認識;他們的樣貌,被小鎮自己的畫家畫出來,懸掛在酒吧牆壁上。去世之後,他們看風景時常坐的椅子,被刻上紀念銘牌。你坐著的長椅,便是他消磨了無盡歡樂的地方;你看到的風景,便是他看過一輩子的風景。這些簡略的銘牌,讓人似乎站在一個故事的入口。眼前的風景也不再單純,融入許多長長久久的注視之中。小鎮公墓里,最古老的墓碑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紀晚期,最新的不過兩年前。一代代小鎮居民和他們的祖先埋葬在一起,和山川草木一樣,與小鎮融為了一體。而不同於山川草木之處在於,在小鎮的溫柔歲月里,他們留下了生命的痕迹。

一對老夫妻坐在Ovens河邊觀賞Bright小鎮的秋色。許多長凳上刻有紀念某人的銘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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