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離婚時說：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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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生鉚釘記錄的第35段故事

——以下故事由人生鉚釘用戶講述整理而成——

周杰倫《爸我回來了》

我聽說通常在戰爭後就會換來和平/

為什麼看到我的爸爸一直打我媽媽/

就因為喝醉酒/

他就能拿我媽出氣/

如果真的我有一雙翅膀/兩雙翅膀/

隨時出發/偷偷出發/我一定帶我媽走

最近有一部很讓人動容的電影，講的是一位母親為了最大限度給女兒自由，她可以放棄一切，辛勤操持家庭卻不被尊重，這個家庭的一家之主、女主的父親，動輒家暴妻子，視兒子為珍寶視女兒為草芥，不經女兒同意就為其張羅婚嫁，讓女兒讀書也是為了能嫁得更好……對於母親來說，生活看不到希望，支持女兒偷偷追夢但也告訴女兒男權家庭「命運無法逃脫」。

影片的最後，解決問題的不是女主，不是「天降神兵」的製作人，而是媽媽，電影的警示意義更強了：女性自強才會更強。

那些在電影院默默流淚的觀眾，其中有多少是同樣對原生家庭有陰影的人我不得而知，但我肯定是這其中一人。

01

我的爸爸，脾氣暴躁，懶惰邋遢，他有「一家之主」的驕傲，有嚴重的大男子主義，儘管那已經超越大男子主義的範疇，現在網上形容為：直男癌晚期患者。

在我來到這個世上的第一個兒童節，媽媽給我買了一件新衣服，爸爸回家知道後，氣得掀了飯桌，理由是家庭拮据還亂用錢，孩子那麼小又不懂，買新衣服是浪費。

當然我沒有那麼早的記憶，但我聽媽媽說這件事時，我絲毫不懷疑它的真實性，因為爸爸動不動掀飯桌的「霸氣行為」在我記事後屢見不鮮。

工作不順的抱怨、飯菜不合口味、媽媽語氣讓他不爽、我沒有及時拿給他下酒菜、寬慰被視為「頂嘴」……任何小事都有可能讓那張傷痕斑駁的飯桌再次翻到在水泥地，熱乎乎的飯菜讓本就擁擠的空間顯得更狼狽，鍋碗瓢盆摔地的咣當聲和玻璃脆裂聲是我童年的噩夢。以至於我現在聽到不鏽鋼的盆落地都會心慌。

02

小學，我上興趣班的學費一直是媽媽拿給我，後來才知道，她低聲下氣去借錢去求人，都為了可以讓我開心學畫畫，爸爸一直覺得這是浪費錢，他說媽媽借的錢他可不負責。

有一次我把學費弄丟了，回家後哭著跟他們說學費在路上不小心掉了，幸好那時飯菜還沒上桌，只有爸爸的酒遭了殃。接著遭殃的是我，爸爸一邊說「走路不看路到處蹦蹦跳跳我讓你不小心！」一邊拽著我把我的頭摁進廚房的大水桶里，拎起來再摁下去。

媽媽在旁邊拉住他求饒，我嗆了幾口水後他終於鬆開我，鬆開我去打媽媽了。他把媽媽的頭往床角撞，他往媽媽的肚子上踢，他就是一個惡魔。

快上中學前，媽媽的一個老同學從國外回來，那個叔叔和我媽媽上學時很要好。他請媽媽吃飯，爸爸那段時間出差，媽媽就帶著我一起去了，那位叔叔禮貌和藹，跟媽媽扯了些上學的趣事，然後說以後就留在國外了，祝媽媽和我們過得好。

爸爸回來後，不知聽了哪個街坊鄰居的閑話，一口咬定媽媽跟那個叔叔「有一腿」「再續前緣」，那一次爸爸打得很厲害，媽媽叫我去小房間捂著耳朵。

聽著媽媽的哭聲和爸爸窮兇惡極的罵聲，我在隔壁房間瑟瑟發抖，我聽見媽媽吼著扔了一個什麼東西，爸爸更加恐怖的聲音「你還敢丟我？」，我忍不住從門縫往那邊看，爸爸拿起了一把水果刀。

那時本該更加害怕的我，卻忽然平靜了下來，我視死如歸推開門走過去，媽媽在地上趴著直不起腰，我擋在媽媽身前，眼睛死死瞪著眼前這個惡魔。媽媽絕望地哭著喊著：「你今天就在這個家裡，讓我們母女倆一起死了算了！」

小學六年級的我，瞪著暴戾的那個生了我的男人，明晃晃的水果刀在我的眼淚中顯得更加刺眼，我想著它扎在我身上會有多痛，會留多少血，在那一刻我並不懼怕死亡。最後，他放下了那把刀，揣了一包煙摔門而去。

03

這個男人從我一出生就不夠關愛我，他有一句「名言」：是兒子十分喜歡，是女兒就五分喜歡。

他沒有兒子，而我也不稀罕這五分喜歡，我只要他離開我和媽媽。我上中學的時候，他們終於離婚了。

媽媽還算年輕，如果不帶著孩子，她應該可以再嫁一個不錯的人。所以離婚的時候，媽媽的娘家人也說：「你什麼都可以要，就是不能要孩子。」

但是媽媽說：「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要孩子。」

後來的日子，媽媽跟幾個朋友遠去外地掙錢，我借住在姨姨家。媽媽在外打拚不容易，她沒有再婚，只努力掙錢，定期給姨姨的卡上打過來我的生活費和學費。

青春期缺失的陪伴和母愛我絲毫不怪她，我深知她已經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到我最好。安生日子讓我沉下心讀書，那些噩夢終於過去了。

我跟姨姨一家算不上親密但也是坦誠相待，姨姨和姨丈淳樸、話少，我們不像影視劇里幸福家庭的親子那般無話不說，但姨姨親手為我縫製的袖套和棉鞋我至今捨不得扔，姨丈來給我開家長會看到成績單後的驕傲和笑容是那麼親切，他們的兒子、我的表哥，也讓我在學校從沒被欺負過，同學都知道我有個健壯的哥哥經常會騎車接我下學。

他們養育我到我順利考上大學，他們對我恩重如山，也讓我對「家庭」這個詞的感受有了許多溫度。哥哥後來結婚生子，按理說我作為他孩子爸爸的表妹，孩子應該叫我「小姨」，但孩子管我叫「姑姑」，那是對爸爸的親妹妹的叫法。

04

在一次過年期間，我去看望爺爺奶奶，彼時上大學的我和頭髮半百的爸爸，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早已再婚的爸爸日子似乎過得並不好，他在酒桌上說著對不起我，甚至還留下了眼淚。

我看著當年那個暴戾的惡魔如今也只是個被生活折磨的中年男人，我不能對這個已經有些佝僂的中年男人拳打腳踢、桌子椅子伺候著那樣「報仇」，我更不會揪著他把他的頭摁進水桶里。我還是會過年偶爾去看他，但也僅此而已。

現在我已經工作三年，在老家首付了一套小房子，準備年後就把漂泊在外十多年的媽媽接過來，她的娘家人都在這裡，她的根在這裡，我要她無憂無慮地回來，做個快樂的小老太太。

當年那個擋在她身前的瘦小身軀，現在已經有逐漸強壯的羽翼來張開保護她，就像她一次次守護只配「五分喜歡」的我一樣。

和電影里說著「命運無法逃脫」但最後勇敢掙開束縛的母親一樣，我的媽媽以為一次次的忍讓可以保全我們「完整的家」，但在忍無可忍後也選擇撬開牢籠，她明白，關上門的血雨腥風並不比直面外邊世界的暴風雨更好忍受。

我的媽媽沒有放棄，沒有絕望，她像天使一樣為我抵抗風雨，媽媽的愛和姨姨一家的溫暖，讓我沒有成為惡魔一樣的大人。

原生家庭的陰影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去，我不會原諒那個惡魔，也不會辜負身邊每個天使。

願懂得愛的人幸福。

END

編輯：Rosita

來源：無畏人生鉚釘編號保密

無畏，26歲。

那個看似逃不出的牢籠，

終會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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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酒，但有一顆喜歡傾聽的小鉚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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