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我的心再次糾結

2018

辭舊迎新，鴻運當頭

生活有太多的無奈，讓人言不由衷。

此時此刻的忻州，零下十幾度，寒氣逼人，大自然不會理會人們的情緒，自在地按著她的邏輯擺布著陰晴雨雪，這是她的高貴，而望著商場里熙攘的人群，內心一股激動湧出胸膛，讓人感覺，馬上就要過年了。

前不久，在鄭州機場候機的時候，我在洗手池旁洗著手，從鏡子里看到一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她從身後走來，我想著她估計也要用洗手池，不料，我匆忙的洗完後，轉身迎來的卻是一句「你有火嗎？」頓時，尷尬的紋路布滿我的臉龐，那一刻，像極了小偷遇見警察，不同的是，我沒有束手就擒，而是盡量平靜我胡思亂想的腦海，回答道「不好意思，剛才安檢的時候被收走了」，她也是同樣的回復，於是，我不自覺地用餘光掃描了一遍她的全身，讓我眼睛放光的不是她那濃妝艷抹的容顏，而是手裡那盒苦苦哀求的煙盒，特別是在她那妖嬈的手中拿著，彷彿就要重生一般。出了洗手間，我才知道，她和我不是同一趟航班，但候機的座位相隔並不遠，我能隱約聽到她和她朋友的對話，我知道了，我距離她的世界還很遙遠，她的心中埋藏著一顆雷，而我的田地里寸草不生。

尤其那句「我回去讓我爸給我買輛別克車，我早就看上了，看著特別霸氣，順便再買個蘋果X，好歹現在降價了」，瞬間，我體會到了她說這話時，一字一句的驕傲，那氣勢彷彿就要淹沒幾萬平方米的候機樓，顫抖的餘音也把我這個聽眾擊得粉身碎骨，那一刻，我想到了我的電動車還停在我家的樓道里，於是，我明白了生活對於她來說還是很新鮮、刺激的，真正的生活總是在別處，而我的周圍沒有生活。

飛機離地，起飛，我的重心也隨之飛向太空。這趟航班是從廣州飛往五台山，經停鄭州的，所以，大部分乘客都操著粵語，看上去個個都像虔誠的教徒，並且，他們說話的語調也讓我著迷，我懂得了為什麼粵語歌曲總是讓人難忘，人就是這樣，只有近距離體會，才會發現它的美好。

繼續飛行，飛向山西。機艙里逐漸安靜了下來，一群乘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彼此客氣，目光卻死盯著窗外的雲彩，鄰座的老頭非常沉默，突然問我今天農曆多少，我竟一時答不上來，隨口回了一句馬上臘月了，老頭長嘆一聲，說：這一年總算就要過去了，我不知道他的生活里出了什麼問題，讓他如此期待時間的過去，但我分明已經明白了他的不容易，接著廣播里傳出即將降落五台山機場的消息，更讓我能感受老頭內心的波濤洶湧，老頭心中的懸石眼看就要落地了，我猜，這趟五台山之旅對於他來說，可能非常重要。毫無辦法，這就是生活，那些看上去微不足道的苦難，往往是平凡人生活中最大的漩渦，我默默地祝福他。

飛機落地，回到山西，但並沒有回到我的家鄉交城，因為剛剛與倆位素人的際遇，讓我的腦海畫面不由得後退到高考完的那個午後，我孜身一人遊盪在縣城廣場附近，享受著人生的第一次自由，鄰近的一條巷子在當地非常有名，那是交城人味蕾深處的回憶，兩旁擺滿了小吃攤，小吃攤冒出的熱氣，真實地讓我感動，遠遠望去，攤主只是小小的一個黑點，在嘈雜聲的包圍中，人在這時候顯得異常渺小，日落時分，攤主努力直起彎曲太久的腰身，一邊抹著汗，一邊把目光投向巷子的對面，遠處逆光中，對面的縣委機關大門正高傲著出入車輛，我就明白了為什麼人們都爭著搶鐵飯碗，那一刻，我為我的未來擔憂。

然而四年過去了，眼看又要辭舊迎新，我的心再次糾結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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