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良心演員不僅要有影帝級的炸裂演技，還要演這種良心角色！

特立獨行，美國電影讚揚最多的一種精神。

其之所以頗受偏愛，恰恰是由於稀缺。

恰恰是由於，大眾與潮流，先天帶有一種將稜角磨平的性質。

要麼，成為英雄，要麼，便成為時代的犧牲品——

《羅曼先生，你好》

《夜行者》導演丹·吉爾羅伊2017年新作。

丹澤爾·華盛頓飾羅曼先生，憑此角色提名了2018年奧斯卡影帝。

這位羅曼先生的性格，說好聽點，叫特立獨行，說難聽點，就是軸。

提醒：下面有劇透，介意請慎讀。

作為一名律師，電影一開場，他就把自己告上了法庭。

說他在過去三周，違反了社會道德、職業道德和法律規定。

去法庭要過安檢，他跟安檢員討價還價，問他的ipod能不能不過安檢。

因為，上次安檢完，有一首歌的品質受到了損壞。

公寓外面施工，他接連打電話給主管部門，要其出面阻止。

跟別人不一樣的是，他向對方詳細列出了這起施工違反了哪一部法律哪一條。

電影所講的，主要是他把自己告上法庭之前三周的故事。

一切肇始於律所老闆威廉·亨利·傑克遜的心臟病。

原本，在這家只有兩位律師的律所里，威廉負責出庭抗辯，羅曼負責寫訴狀。

如此分工，主要與性格有關。

羅曼先生記憶超群，邏輯清晰，不過卻不擅長與人溝通，說起話來迂腐而又死板。

當然，最主要的可能還是因為他太軸了，容易把案子搞糟。

現在，威廉因病入院，他不得不代其出面。

出門前，律所一位同事千叮嚀萬囑咐，只要把案子延期就好了，抗辯的事等威廉回來再處理。

羅曼先生沒那麼做。

一起未成年人入室搶劫案，他跟檢方掰扯了半天，要對方減輕量刑。

怒上心頭，他痛斥檢方不關心未成年人的命運，只關心效率和升官發財。

另一起毒品持有案，他頑固地跟法官爭辯，說警方先前跟當事人的某次談話性質上屬於拘留。

結果，他被判藐視法庭。

回到律所，一個壞消息等著他。

律所的一個決策人，喬治·皮爾斯（科林·法瑞爾飾）接管了這裡，準備將律所關閉。

因為羅曼先生和威廉都更專註於社會理想，卻不善經營，導致律所常年虧損。

多年來，這裡更像一家慈善機構，常為窮人服務，而不像一家以營利為目的律所。

羅曼先生想獨挑大樑，將律所辦下去，卻苦於沒有話語權，只好聽之任之。

在爭論中，喬治·皮爾斯被羅曼身上的軸勁打動，提出讓他去自己開的律師事務所任職。

那是一家蒸蒸日上的律所，收費昂貴，一直保持著90%以上的勝率。

對此，羅曼先生不屑一顧，他認為皮爾斯只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就這樣，羅曼先生失業了。

他以為自己以往的職業生涯可以為他贏得很好的一份職業，結果，沒人願意接納他。

去了一家公益維權機構，雖然負責人對他表現出了尊敬和興趣，卻表示無力支付他的薪水。

從這次面試，我們可以領略一下羅曼先生說話是如何不同於常人的——

現在，我請求，在此刻，成為你們的專屬律師，成為你們長期的、真實的、改革性的、全職的、帶薪內部員工。

身無分文的情況下，羅曼先生加入了皮爾斯的律所。

他並沒有為了去適應這份工作而改變自己的作風。

穿衣打扮依然奔放不羈，導致皮爾斯專門要求他穿上西服。

兩位同事在咖啡間開女性的玩笑，他諷刺他們是蟑螂，不懂關心他人。

他懷著極大的熱情，向皮爾斯訴說他的理想，希望得到整個律所的支持。

這位有公義心的律師，一直希望改變整個司法界不公平的辯訴交易制度。

為了提高辦事效率，刑事案件中的檢方常常傾向於在開庭前與被告方達成交易。

只要被告承認有罪，就可以獲得較輕的刑罰，而檢察官則可以因此不用走上法庭。

羅曼先生認為這種交易是有問題的。

因為，檢方總是先給出過重的量刑，迫於這種威脅，被告不得不與他們達成交易，承認有罪。

95%的案子，沒有機會走上法庭，被法官和陪審團看到。

羅曼先生希望改變現狀，讓辯護的力量最終代替檢察官的橫加判刑。

為了這一理想的實現，他伏案工作許多年，構建出一個完全原創的集體訴訟案。

所有需要的資料，他都準備好了，裝在一個很大的公文箱里。

然而，皮爾斯並沒有答應支持他，反而讓他專註於目前的工作。

他給羅曼先生的第一個案子，是一件搶劫謀殺案。

一個小伙兒，德瑞爾，因在這起案件中與謀殺犯約翰遜同行，有可能被控一級謀殺。

據德瑞爾的說法，他只是碰巧跟約翰遜在一起，並不知道對方要殺人。

但，因為他向警察交代了他知道約翰遜持槍，於是有了協助和教唆嫌疑。

羅曼先生分析，即便德瑞爾出庭作證，他最低也會被判為二級謀殺。

約翰遜如今在逃，德瑞爾跟羅曼說，他知道約翰遜的藏身地點，希望憑此與檢方進行交易。

但如果這樣，他的人身安全就會受到威脅，因此他同時也要求將他轉為保護性羈押。

按公司規定，跟檢方的談判，需要羅曼先彙報皮爾斯，再由皮爾斯派專人去談。

結果，因為暫時找不到皮爾斯，羅曼於是就自作主張，給檢方打了電話。

他給檢方開出的條件，是將德瑞爾的量刑變為過失殺人，但檢方堅持要判成故意殺人。

交易談崩了。

保護性羈押一事，於是也被推遲。

按法律規定，檢察官給出的條件，羅曼應該轉達給德瑞爾，但羅曼沒有這麼做。

他的失當行為，產生了糟糕的結果。

德瑞爾在監獄裡被人謀殺。

整個公司面臨著名聲掃地和被控的風險。

皮爾斯大怒，聲稱要將羅曼先生開除。

但因為如此一來就等於承認公司的確存在行為失當，這一決定被推遲到風波過去之後。

他威脅道，倘若羅曼先生敢在此時離職，他將千方百計把羅曼從律師界除名。

面臨如此巨大的壓力，羅曼彷彿頓悟一般，突然決定拋棄過去的自己。

他憑著德瑞爾告訴他的關於約翰遜藏身所的消息，換得了一筆高達十萬美元的賞金。

之後，他過了一段瀟洒恣意的生活——

在海灘的陽光下吃甜甜圈、購買了很多昂貴的西服、租了一間豪華的公寓。

似乎，他已經向商業社會認輸，不再執著於心中的理想，一切也因此顯得簡單多了。

面對客戶，他學會了欲擒故縱的商業套路，說服他們在官司上花大價錢。

然而，這段輕鬆的時光沒有持續多久。

入獄後的約翰遜打聽到，羅曼先生是德瑞爾之前的律師。

他推測，將自己出賣的那個人，只有可能是羅曼。

這個殺人犯頗富心機地將羅曼僱傭為自己的律師，並向他發出威脅。

羅曼虛假的心理平衡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對人生安全的擔憂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道德煎熬重新加到了他的身上。

如此，才有了他寫訴狀，向法官控告自己的這一幕。

做出這個決定後，他的心靈真正恢復了平衡。

他不是那種可以將責任、擔當、公義心、道德感從身上卸下的人。

儘管有可能被吊牌，但他不用再忍受自己對自己的指責。

他原諒了自己，因為，人無完人，發現自己的缺陷，才讓他看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

但，厄運已經悄然纏上了這位律師。

就在他寫下訴狀後不久，約翰遜派出殺手，將羅曼先生謀殺。

不過，他的獨立精神，卻也結下了甜美的果實。

公益維權機構的那位負責人，一向懷疑自我，是羅曼先生讓她更加堅定。

皮爾斯受羅曼先生的感召，拿起羅曼的公文箱走入法庭，代替他去完成他的夙願。

這是一部結局有些黑暗的電影。

當羅曼先生述說他的理想時，我們以為這部電影講的將是他如何實現理想的故事。

然而，不是，理想只露出了一瞬，很快便又沉入羅曼的心底。

它關注的不是理想的綻放。

而是，當穩定的事業突然遇上危機，理想在一位律師心中的搖擺和猶疑。

以前，這一理想是脆弱的，處於律所合伙人的保護之中，未受考驗。

在與現實碰撞過之後，它才變得更堅韌、更明晰。

在這部電影里，沒有英雄，有的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掙扎。

這或許正是我們這個世界中，理想的實際存在方式。

正因為常常實現不了，才有了堅持的必要。

文 | 甜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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