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MeToo運動的鼓舞下，她勇敢地說出了10年前的那段受辱經歷……

席捲美國社交媒體的「#MeToo」（我也是）反性侵運動自2017年10月起燃燒至今，已經擴散到法國、中國等地。今年1月初，前北航博導、「長江學者」陳小武因性騷擾劣行被停職，舉報者羅茜茜坦言，正是#MeToo運動給了她舉報的動力和勇氣。事實上，性侵和性騷擾是全球女性共同面臨的一個問題，其中也包括海外華人女性。近日，美國《僑報》報道了洛杉磯華裔女律師華強公開的一段她10年前的受辱經歷。社長聯繫華強進行了採訪。

「他在當地人脈很廣，勢力很大」

「都過去10年了，我還去講它幹嘛？我們中國人都是愛面子的，這種事說出來是要被人嘲笑的，實在是無法忍受了才會去講。」華強告訴社長，因為性侵事件對自己的傷害還在繼續，所以她決定加入到「#MeToo」運動中。

據華強講述，2008年4月，國際律師協會在洛杉磯召開年會，她與同會的領導等人代表洛杉磯律師協會國際法部參加了年會，但她所開的一部舊的雷克薩斯車在快到會場時出了問題，她家當時住在南帕沙迪納，距離車拋錨的地方太遠，無人能幫忙，她只好請人將車拖入車行修理。當天的會議結束後，大家乘坐擺渡車到蓋蒂博物館一處場地聯歡，結束時已經夜裡10點多，她便請求協會的一名男性領導送她回家。

洛杉磯華裔女律師華強，照片攝於2011年5月。（華強供圖）

「可在蓋蒂博物館的停車場里，他就開快車嚇唬我，找刺激，我當時嚇的哇地叫了起來。」華強回憶說，「等上了高速公路，他就不老實了，一隻手拿手機，一隻手伸到我衣服里，摸我的胸部。」當時在高速公路上，為此「我甚至不敢反抗，因為那可能會讓兩個人都沒命」。

華強表示，這名男性領導在高速公路上做出這麼危險的舉動，可能是為了找刺激，但華強說，她遭到這名男性領導的騷擾不止這一次。「但是當時我也不敢得罪他，他在當地人脈很廣，勢力很大。我相信被他性騷擾的不止我一個。」

當社長詢問這名「男性領導」的名字時，華強告訴社長，他叫馬爾科姆（Malcolm S McNeil）。2008年事件發生時，馬爾科姆是洛杉磯律師協會國際法部副主席，而華強當時任洛杉磯律師協會國際法部秘書長。

目前，馬爾科姆在Arent Fox LLP 洛杉磯辦公室工作。社長查閱Arent Fox律所的官網發現，馬爾科姆在洛杉磯洛約拉法學院取得了法學博士學位，於2014年5月加入了現在的律所，擔任洛杉磯辦公室的合伙人，負責處理國際客戶的訴訟、商業和交易事務。

根據官網對他的介紹，在加入Arent Fox之前，他在Fox Rothschild LLP擔任國際部主席，並且在很多協會任職，社長整理如下：

沉默十年 並未換來安寧

華強說，馬爾科姆因為擔心她會將性侵一事說出去，就利用自己的職權在後來的工作中長期對她進行打擊報復，包括無故取消華強已經安排好的講座，無故取消她在洛杉磯律師協會的會員資格且不給她公開辯解的機會，並在同行面前散發謠言污衊她，稱她精神有問題等。

2011年，華強曾就馬爾科姆的打擊報復行為向洛杉磯律師協會發起投訴，在2013年，還因馬爾科姆的另一起不道德行為向加州律師協會發起投訴，但均以失敗告終。「他認識的人太多了，而我只是一名少數族裔女性。你想想，這些投訴我有書面證據都告不贏，何況是沒有證人、沒有書面證據的性侵？說出來只會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騷。」

有位當地的老律師提起此事時告訴華強，「It』s not about right and wrong, it』s about loyalty.」（華強認為應該翻譯為：誰對誰錯不重要，都是裙帶關係）。

華強近照（受訪者供圖）

「洛杉磯律師協會是自願加入的，取消我的會員資格並不影響我在當地執業。但我畢竟在洛杉磯工作，律師圈就那麼小，在他長期的詆毀和侮辱之下，我的執業聲譽受到影響，這些事件給我帶來了極大的精神打擊。」華強認為，女性在社會各個階層處於劣勢，包括在美國，佔主要領導地位的還是男性，所以女性受到騷擾或者被冤枉時一般都不敢講，怕招來打擊報復。

華強說，她自己就是其中一個例子。從2008年遭遇性騷擾到現在，整整10年了。這10年里，她從未對別人提起過此事，「當時#MeToo運動沒起來，很多人並不一定同情性侵受害者。」

「有人說#MeToo運動已經矯枉過正了，其實一點都沒有。我們原來是壓抑得太久了，#MeToo運動只是一個開頭，這只是冰山一角。」華強說，她呼籲更多受害女性站出來，不讓性騷擾或性侵害現象繼續下去。

打破沉默 #MeToo運動掀起反性侵狂潮

《僑報》的報道稱，根據一些華裔律師的辦案統計數字，華裔社區，特別是在新移民人群中，不僅有性騷擾受害者，而且不在少數，可因為種種原因，華人甚至亞裔不願說出受辱經歷。

2017年10月，《紐約時報》曝光了好萊塢資深製作人哈維·溫斯坦（Harvey Weinstein）的性侵醜聞。10月15日，美國女演員艾莉莎·米蘭諾（Alyssa Milano）在推特上寫道：「如果所有被性騷擾或侵犯過的女性都能發一條 Me Too 標籤的狀態，那麼人們或許能認識到這個問題的重要性。」此後，#MeToo成了一個反性騷擾的標籤，在美國掀起了一場反性騷擾的社會運動，曾經沉默的受害者紛紛站出來公開指控加害者。

2017年12月，美國《時代》周刊將那些勇敢的「打破沉默者」選為2017年度人物。

#MeToo運動發起後，多名美國影視大亨、媒體名流以及各級官員紛紛因性騷擾醜聞爆發而倒台，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前美國奧運體操隊隊醫拉里·納薩爾（Larry Nassar）性侵案。

拉里利用職務之便，性侵了超過160名年輕女性，包括數位奧運冠軍。對受害者的打壓以及知情人的護佑，讓他一度得以逍遙法外。

在156名女性站出來與拉里當面對質，舉證他的惡行後，當地時間1月24日，法官阿奎利娜（Rosemarie Acquilina）當庭宣布，宣判拉里入獄40至175年。

隨後，26日，曾經僱傭拉里的密歇根州立大學體育總監霍利斯宣布辭職，美國體操協會董事會也宣布即將集體辭職。與此同時，多方均表示將對醜聞背後潛在的瀆職行為進行徹查。

拉里在庭審上。

#MeToo運動的狂風也席捲到了中國。2018年1月1日，已經在美國矽谷工作的羅茜茜實名舉報稱，她在北航攻讀博士學位期間遭到導師陳小武的性騷擾。當陳小武否認指控時，羅茜茜公布了與他有關的文字記錄，1月11日，北航裁定她的指控屬實，並將陳小武停職。

羅茜茜坦言，是#MeToo運動給了她舉報的動力和勇氣。兩個月前，香港著名運動員、「欄後」呂麗瑤也在過生日時，在Facebook上以「#Metoo」發帖，自揭年幼時遭性侵。1月29日，香港警方證實，以涉嫌非禮拘捕了一名回港的76歲前教練。

香港著名運動員、「欄後」呂麗瑤

據美媒1月30日報道，有更多的證人出來指證拉里·納薩爾，針對他的審判還在繼續。

奧運金牌得主萊斯曼（Alexandra Raisman）在法庭上指證拉里時說：「我有一個夢想，MeToo反性侵運動將進入教科書里。我們這一代人的努力，會讓下一代的人不再有說Me Too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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