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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詠者隱,沉吟破俗流——春燈華宴題品詩

此書包含十九篇傳奇小說,作者文筆純熟老練,更有奇峻脫俗的題品詩二十首,值得一看。故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部分內容有出處,部分內容無來歷。我將這十九個故事按照第一印象,分為以下幾類:

官場:朱祖謀?機慎品、范明儒?練達品

江湖:達六合?藝能品、李純彪?洞見品、靴子李?義盜品、獅子頭? 褊急品、

機智:黃八子?俠智品、雙刀張?巧慧品、金巧僧?聰明品、九麻子?詭飾品、插天飛?狡詐品。

譏嘲:張天寶?運會品、荊道士?憨福品、

果報:韓鐵棍?勇力品、史茗楣?奇報品

情愛:潘鼓皮?薄倖品、菖蒲花?頑懦品、李仲梓?貪痴品

坎坷功名:方觀承?儒行品

其中,印象比較深刻的是以下幾個情節:

貳?達六合?藝能品 這個故事裡巨鹿翁與達六合的知交很動人。兩個人,明明是敵人,卻誰也不曾動手,平和相處二十年,為的是知己難求。這份惺惺相惜令人感嘆。

柒?張天寶?運會品,張天寶屢試不第,在考場附近混吃混喝,沒想到常廝混的富家公子請了個替考,槍手拿了他的憑照進場,替正主答完了題,順手替他也答了一份卷子,他就這麼考上了,真是踩了狗屎運。古代有錢人什麼都能買,連帶著陪著花天酒地的人也走了運雞犬升了天。

玖?荊道士?憨福品講一個叫荊茅的酸腐儒生,老婆看鹹魚滲水知道天要下雨,逼他去應縣裡求雨的告示,他求雨得雨之後巡撫又叫他上省里去求雨,老婆也讓他帶了鹹魚,見鹹魚滲水他又求雨得雨,憑一條雨天滲水的鹹魚竟位及國師。後來海瑞彈劾他,教他金殿猜物,匣里放了金貓鎮紙,他嚇得伏地戰慄:「荊茅死矣!」他從前救過一位小太監,小太監報答他,說他奏對的是「金貓」,海瑞傻眼了。他老婆聽了這事,教他趕快辭官,於是兩人帶著財寶歸隱。此人雖酸腐,但總歸沒做過什麼壞事,不曾因身居高位為非作歹,還救過小太監,所以這樣結局也很圓滿了。他能發跡,全靠知晴雨的聰明老婆;能全身而退,一半靠自己做過善事,沒有壞心眼;一半還是靠知進退見好就收的老婆。有婦如此,傻人傻福。

「縣父母一出門,荊茅便拉過他老婆來要打,教他老婆給瞪縮了手,不覺悻悻怏怏地道……」讀此失笑,夫婦二人爭執如在眼前。

韓鐵棍講韓舍龍救了道人,得好報,道人送他一隻小面羊,吃下去便有勇力,七十二年後羊走,勇力全失。道士說:「切記一事:有了錢,萬萬不可納官,納官只會耗錢——果因納而得官,就要缺德了。」韓舍龍一生只做體力活,不失勞動人民本色。

故事有些酸腐的是史茗楣?奇報品,講袍道士煉藥使史茗楣之孫性別由女轉男的故事,寧可殘疾,也要男孩,古人重男輕女太甚。

潘鼓皮?薄倖品教人難以理解。潘鼓皮比劃兩下,忍娘即獨自以屠刀殺夫,不合常情。嬌小忍娘既能殺健壯之丈夫,其夫必在睡覺。既然其夫已睡,為何不私下開門問清楚潘鼓皮是何來意再作打算?既然根據手勢以為潘鼓皮要她殺夫,自己也想要殺夫,為何不令潘鼓皮進門自己動手?此點有悖常理。忍娘既殺夫,為何潘鼓皮要立即將她殺死?亦有悖常理,但此行也點題「薄倖」。此案既有周大麻皮頂缸,潘鼓皮為何要自行出首?也許可以這樣解釋:潘鼓皮殺死忍娘,是因為當時他想滅口,抹去自己與殺人案的關係。但後來自行出首,是由於無辜者被牽連進來,他不想牽連無辜,所以認罪。但忍娘及鼓皮清奇的腦迴路還是讓人接受無能。

鼓皮殺了愛他的忍娘,吳小員外殺了愛他的女鬼,男子之薄倖如菖蒲花。

書的封底還有《春燈公子?戰夏陽》《一葉秋》《冬》四個題目,想來是一系列的春夏秋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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