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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起淫心蠻牛戲美 驚鴛鴦大炮無心

這天,雅韻草草吃過早飯,正要上工,冷不防迎頭碰上蠻牛,雅韻心裡一驚,要繞道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埋著頭疾走,假裝沒看見。

蠻牛橫身一擋,強裝斯文地說:「喂,你叫上官雅韻吧?多好聽的名字。你大概不認識我,我是公社革委會鄭副主任。組織上已經考察你很久了,最近這段時間你表現得很不錯,組織上委託我找你談話。我們就在你家裡談吧。」

雅韻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有些六神無主了,呆了呆才推脫道:「生產隊已經安排了活路,等我把活路做完再說吧。」

蠻牛膀子一抱,呲牙咧嘴地笑道:「你這樣說就沒有政治水平了。什麼事都應該分個輕重緩急嘛,做活路只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組織談話那可是政治問題,是當務之急的大事。」

雅韻側身繞了兩步,冷冰冰地說:「就算是組織談話也該給生產隊打個招呼嘛。」

蠻牛感到自己的權威受到挑戰,有些耐不住性子,也不再裝斯文,右手握拳,拇指上翹,抬臂在右耳旁搖了兩搖說:「生產隊算個屁呀!哪有公社領導向生產隊彙報的道理?何況現在是造反派的天下,哪個想用生產壓革命,就註定要滅亡,你不要擔心。」

雅韻埋頭不看他,一邊走一邊說:「那我去給鄭三爺請個假吧。」

蠻牛一把捏住雅韻的手臂,冷笑道:「閻王爺的話你不聽,反倒要向小鬼請假,你這是裝悶呀?」

雅韻使勁一扭腰,擺脫了蠻牛的控制,面無表情地說:「誰是閻王誰是小鬼我搞不懂,我只知道縣官不如現管,不跟鄭三爺請假,他是要扣工分的。」

蠻牛黃板牙一呲,笑道:「工分算個屁呀!你聽到過哪個貧下中農是靠工分發財的?別說什麼縣官、現管,我有能力讓你吃香的喝辣的,鄭三爺行嗎?」

雅韻像吞了個蒼蠅,別提有多噁心了,把臉一沉說:「你的言行太不符合革命造反派的身份了,請你自重!」

蠻牛一臉淫蕩地笑道:「革命造反派的身份是什麼呀?啊,我知道了,就是緊跟毛主席吧?你看,你這個毛主席像章多好看呀,給我看看嘛!」一邊說,一邊伸手就去抓雅韻左胸上別著的毛主席像章。

雅韻慌忙用左手擋住蠻牛的蹄子,側身躲過,轉身想跑。蠻牛雙手一圍,就想去抱雅韻。

「蠻牛!你在幹啥?」

一聲斷喝,驚得蠻牛一個踉蹌,生生地收住手腳,像被人點了穴道。

雅韻一看,鄭三爺像門神一樣站在院門口,秋風黑臉的,一隻手緊緊地捏著鋤把。雅韻好感激,帶著哭聲說:「鄭三爺,我……我……」

鄭三爺冷冷地說:「雅韻,上工去,這裡沒有你的事!」

蠻牛被攪了好事,好不喪氣,咧著嘴抱怨道:「哎呀,三爸,你吃了槍葯了?驚呼吶喊地幹啥子嘛!差點把魂給我嚇掉了。」

鄭三爺面如冰霜,把鋤頭往地上一頓,說:「我吃了槍葯?我看你倒是吃了耗子葯,你在找死!你擋住人家雅韻幹啥子?」

蠻牛忍氣陪笑道:「你老人家可不要亂說,我這是在代表組織找她談話。」

鄭三爺冷笑道:「你娃娃耗子別左輪,早就起了打貓心腸,你當我不知道?一見漂亮女娃娃就想找人家談話,你自己說你談過多少了?成天只知道偷雞摸狗,你把我們鄭家的臉都丟盡了!」

蠻牛把手一抄,嘻嘻笑道:「三爸,你的思想趕不上形勢了。這那裡是偷雞摸狗嘛,這是享受,這是我們貧下中農千百年來難得一遇的高級享受!你想想,這麼細皮嫩肉的城裡姑娘,這麼如花似玉的學生娃娃,比起你我屋頭的黃臉婆不知要好上幾百倍,不喜歡那才是瓜娃子!但是幾年前你再喜歡也沒辦法呀,那好有一比,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現在不同了,哪有謝絕的道理?」

鄭三爺一聽,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罵道:「呸!看不得你這流里流氣的樣子!你娃居然敢在毛主席臉上抹黑,我看你是活夠了!你爸咋個養了你這樣一個兒子啊!早曉得在你見天那一刻就把你丟在尿桶里淹死算?,免得給我們鄭家帶來滅門之禍!你知不知道人家是軍婚?你想毀我長城,你想進班房?」

蠻牛也不生氣,手一攤,嘴一癟,笑道:「三爸,你罵夠了嘛?你這個時候後悔是不是遲了一點?我現在而今眼目下是丟在糞坑頭也淹不死了。還是歇歇氣吧,我曉得你年紀大了,火氣退了,不貪那個了,本來也是,就算送你一個你也消受不起了。但是,你不能擋我的路呀!你以為她真是軍婚么?不是,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二嫂那天都給我說了,她耍的那個就是個知青。前段時間我還當真了,以為她真的是軍婚,耽誤了我好長時間。」

鄭三爺被蠻牛陰陽怪氣地洗刷一通,氣得手都抖起來了,吼道:「不管是不是軍婚,她是我這個隊的知青,我就有責任保護她。你以後離她遠點,不然休怪我不講親情!」

蠻牛冷笑道:「那就看哪個的道行深了。三爸,不跟你神侃了,我還要回公社開會。」

鄭三爸無奈地看著遠去的蠻牛,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鄭家怎麼會養出這樣一隻狼崽子!想到三年困難時期活活餓死的,至死也不敢偷生產隊一粒糧食的老實巴交的大哥,居然會養出這麼一條陰狠冷血的畜生,突然覺得這世道變得這麼陌生,這麼難以捉摸了。

擺脫蠻牛的糾纏,雅韻嚇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掙扎著跑到村頭,靠在一棵樹上暗自流淚。她想去找時雍,又覺得自己才跟時雍斗過氣,本該時雍主動來打破僵局,可是都過了幾天了,時雍還不聞不問的,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憑啥還要去求他?想著想著,雅韻的犟脾氣也起來了。她想:蠻牛以後不一定還敢來,即便再來糾纏,不過是拚命而已,大不了一死!連時雍都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自己又何必那麼在意呢!死就死吧,讓那個木魚腦袋痛苦一輩子,後悔一輩子,自責一輩子,他活該!想到這裡,雅韻使勁擦了擦眼淚,一跺腳上工去了。

這天晚上,雅韻精神緊張到了極點,她把寢室門用木棍、板凳頂了又頂,把時雍送她的瑞士軍刀打開放在枕頭下,把油燈撥到最亮,心顫抖著,眼睛瞪著,耳朵支楞著,一直到天明。

時雍好不容易熬過三天期限,便去找張幺爸印證收田坎的事。任他怎麼言之鑿鑿,張幺爸要麼王顧左右而言他,要麼咧嘴一笑:「沒有那事。」時雍傻眼了,無奈地說:「張幺爸,這可是路線鬥爭的大事,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已經盡到責任了。」

張幺爸不為所動,還是咧嘴一笑說:「沒有那事。」

時雍徹底沒轍了。原以為只要和張幺爸對質,必定會逼他說出真話,讓事情有所轉機,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他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隻豬尿脬,任你怎麼敲打,得到的總是單調的不變的「啵啵」聲。而敲打之後,豬尿脬仍然是那麼鼓鼓的、圓圓的,看不到一絲一毫的不滿或泄氣。該怎麼辦呢?去公社揭發,當一個告密者?這不是光明正大的行為,歷來為自己所鄙視。繼續與張幺爸抗爭?他就這樣以不變應萬變,又能拿他怎麼樣呢?時雍這才發現面對這種農民式的狡獪和無賴,自己簡直就是狗咬刺蝟,無處下口。

穀雨一過,小麥便忙著抽穗,一簇簇嫩綠的麥芒肆無忌憚地指向天空,星星點點的白色的蕊掛在芒基,好像矛上的纓。油菜卻不再飛揚跋扈,隨著脹鼓鼓的菜莢由綠轉黃,它漸漸變得俯首帖耳,神態恭順起來。早稻插秧的準備工作緊鑼密鼓地展開,社員們將苕子割了,紮成一把一把的,架在公房的竹竿上讓風吹日晒,待晾乾後貯存起來,以備豬兒冬天的飼料。苕田灌上水,犁過,留作肥料的苕桿部分被深埋地下,很快就腐爛了,沼氣從地下冒出來,在平靜的水面上鼓出一串串泡泡,空氣里便加進了一縷縷土腥和糞臭。接連幾個艷陽天,氣溫忽地竄了不少,年輕人已經換上了單衣,老人們依然遵循著「春捂秋凍」的古訓,把夾襖裹在身上,又不得不常常用袖子揩臉上的汗水,把袖子弄得黑黑的、亮亮的、油油的,憑空增加了一些厚度。雖然人們的衣服不得不一天天減少,田裡的秧苗卻噌噌地長著個,一天一個樣。

石大炮這兩天有點煩。他不能不煩,眼看著周圍的人都過得有滋有味的,只有自己一天不如一天,能不煩嗎?比如眼前朝夕相處的古多星,不知是他家墳頭上長了彎彎樹還是他媽在哪個菩薩面前燒了香(這應該不可能,因為全國所有寺院的菩薩都被紅衛兵砸碎了,而他古多星也是罪魁禍首之一,菩薩能保佑他?)居然莫名其妙就當上了赤腳醫生,從此不再面朝黃土背朝天,工分卻是旱澇保收,成了方圓十里有頭有臉的人物。更讓人氣憤的是,就算你有頭有臉,那不過是地位而已,其形象並不比自己光輝,憑什麼叮叮貓兒就該圍著他轉?又比如近在咫尺的時雍,弄了幾個毛主席著作學習園地,不過就是耍耍筆杆子——筆杆子誰不會耍呀!居然就成了先進人物,一開會就上主席台,讓人羨慕得流口水。更讓人難受的是,漂亮女孩子都圍著他轉,就像蒼蠅圍著臭狗屎轉一樣,趕都趕不散。再看看自己,雖說膀子越來越壯,腰桿越來越粗,皮膚越來越黑,口袋卻越來越癟。特別讓人不能忍受的是:自己雖然把選擇對象的標準降了兩個等級了,卻依然與桃花運絕緣,到現在還是煢煢孑立,形影相弔,那些女孩子對自己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好像站在她們面前的彪形大漢不過是只紙老虎。唉!真是人與人不同,花有幾樣紅!算了,既然煽盒盒的希望都沒有,這活路還有啥做頭?為誰辛苦為誰忙?何況勤扒苦做一天,不過掙包經濟煙,還不如到處閑逛,既可以看看稀奇,又可以鬆鬆筋骨,何樂而不為?肚子餓了,隨便往哪個知青家裡一鑽,混口飯吃還不容易?

這天,石大炮又謊稱肚子痛,賴在床上不起來。等古多星出診去了,才慢慢起床,慢慢洗漱,慢慢泡了一碗剩飯,慢慢咀嚼著吞下肚,挖空心思地計劃著今天的去處。想來想去想不出合適的地方——近來方圓十里能去的地方几乎都走遍了,除了不能去和不敢去的地方,比如派出所和紙貨鋪。他把空碗扔在飯桌上,百無聊賴地往門檻上一坐,雙手捧頭,獃獃地看螞蟻抬毛毛蟲。看著看著,心又煩了起來,暗忖道:「如此枯坐還不如出工,雖然腰酸腿疼汗流不止,總還能看看女孩子,說說笑話,逗逗樂子,說不定就把哪個女娃子感動了呢,到底比在這裡生悶氣強一些。」想到這裡,心裡似乎開朗了一些,便站起身來,轉身進屋子去找鋤頭。等他扛起鋤頭剛要出門,又停住了,暗忖道:「就那麼幾個土裡土氣的女娃子,看都看厭了,何況模樣也實在不怎麼樣,要看不如到縣城裡去看,城裡的女孩子個個花枝招展的,看著也養眼睛,就這麼定了!」他把鋤頭往門背後一放,鎖上門,把鑰匙放在門枋上,朝縣城溜去。

縣城不過十多里路,優哉游哉兩個小時也就到了。要說石大炮運氣不好也不盡然,今天他的運氣就特別好。為什麼呢?別慌,一會兒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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