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時潼戰遺迹

《水經注·卷四·河水四》「又南至華陰、潼關」載：「郭緣生《記》曰：漢末之亂，魏武征韓遂、馬超，連兵此地。今際河之西，有曹公壘。道東原上，雲李典營。」即說東晉末年隨軍文人郭緣生，在撰寫的《述征記》中說：東漢末年戰亂，魏武帝曹操征討韓遂、馬超，在潼關這裡集結兵力與之作戰。今靠著黃河邊的西邊，有曹軍的曹公堡壘。官道東邊塬上，據說有李典的營寨。

東晉（317年－420年）的百餘年，地盤主要在淮河以南，而淮河以北是匈奴、鮮卑、羯、氐、羌等「五胡」混戰不息，「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滅國、建國動蕩期。北魏史學家崔鴻為突出者編撰了《十六國春秋》，所以對北方此時期稱「五胡十六國」。其與東晉消亡後，歷史車輪進入酈道元所在的「南北朝時期」（約420—589年）。東晉與北方的戰爭也一直不斷，末年戰亂尤甚。這時東晉軍隊里一些任中低級軍官的隨軍文人，多把征程中的所見所聞、民俗風情記錄下來，時稱「行役記」，郭緣生《述征記》即其中的一種。

這些作者地位不高，史書中不見其列傳，但他們在各種《記》里卻真實記錄了地方史料，如郭緣生所記「曹公壘」，與《三國志》記述的澆水凍沙築成堡壘故事是相符的，都表明在距黃河不遠的「渭口」之南，即今渭水匯入黃河的「三河口」南岸「靠黃河之西」。那時的潼關城在麟趾塬上，歸屬華陰縣境。潼關城的範圍就只有塬上古城和周邊屯兵設塞的險要處，今日塬上有一條自城北村至上瀵井村約十餘里的南北方向秦馳道遺迹，約一公里的上瀵井段遺迹明顯，平地開挖深度約5米左右，寬度約20米。這就是自秦以來到塬上古城廢棄那久遠歷史階段，潼關唯一的南北向官道，堪稱「潼關第一道」。郭緣生記「道東原上」，即這條官道東邊的牛頭塬上，駐有李典所轄軍營。

《三國志·卷十八·魏書十八》有李典傳略，卻沒有他在潼關參與曹馬之戰的記述。傳略里說「典少好學，不樂兵事」，即他喜讀書，不喜歡戰爭軍事。他的父親在家鄉山東巨野拉起一支隊伍追隨曹操，父戰死後兄帶領這支隊伍，兄死後，曹操封他為中郎將率領這支軍隊。史書載他主要有三件事，一是曹與袁紹「官渡之戰」時，「典率宗族及部曲輸谷帛供軍」即他所率是運輸糧草布帛的軍隊；二是曹在黎陽進擊袁譚、袁尚時，「使典與程昱等以船運軍糧」，他還是運糧官，且這兩件事他都功績卓著，得到曹操嘉獎；三是他與張遼、樂進守合肥，破解孫權圍攻的事，這故事在《三國演義》里也有精彩描寫，李典平時與張遼不和睦，張遼怕他不順從，結果李典慷慨表示決不以私心而忘公義，願接受張遼調遣，最後完勝孫權，史書贊李典「義忘私隙，美矣」。據此分析李典軍擅長押運糧草。「曹馬之戰」是曹操早有謀劃且在潼駐軍近兩月阻擊馬超聯軍的戰事，軍需糧草是大事，李典營駐軍牛頭塬當是挑選來負責後勤押運的。郭緣生《記》據這場大戰僅過去二百年左右，所記應不是虛言。「李典傳」載典三十六歲亡故，死後本人及家族都得到封賞。推算下來，李典死年當在建安十六年（211年）左右，正是曹馬潼關之戰時，這其中故事失傳，成歷史之謎了。

《水經注》里接著記述：「義熙十三年，王師曾據此壘。《西征記》曰：沿路逶迤，入函道六里，有舊城，城周百餘步，北臨大河，南對高山，姚氏置關以守峽。」即東晉安帝義熙十三年（417年），東晉權臣劉裕率大軍西征後秦，曾派軍隊據守「曹公壘」。隨劉裕西征的軍內文人戴祚寫有《西征記》，其中說：一路上蜿蜒曲折、拐來拐去，進入黃巷坂（函道）六里，有座陳舊小城，周圍僅百餘步，北臨黃河，南對高陡土塬，後秦統帥姚紹派兵在此設置關口守衛狹窄函道。筆者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曾隨老人下牛頭塬去老潼關（明清關城），走過一段兩壁陡立，狹窄路暗的巷道，老人說這就是「十里暗門不見天」了。旁有一高陡小寨，俗稱「小園子」，老人指說那就是「雄雞一叫聽三省」的地方。看來此處符合舊城特點，小園子曾是今凹里村一個村民小組，今稱「第一寨」。

後邊記述說，東晉將領檀道濟、王鎮惡（前秦名相王猛之孫），率軍在潼關一帶或依山勢，或依平地安營紮寨，有大小營盤七座。後秦統帥姚紹依據地形也設置屯堡阻擊，都留下遺迹。戰爭結局是後秦軍潰敗，劉裕攻入長安，後秦滅亡。劉裕率軍南歸，公元420年，逼晉恭帝退位，劉裕稱帝，國號「宋」，史稱「南朝劉宋」。

【黃鐘宮·節節高】 戰爭遺迹

戰爭遺迹，記言行役。風雲滅泯，浮沉冷寂。典故藏，狼煙匿，可獵奇，話古清心智啟。

張樹新，1947年生，陝西潼關人。陝西省作家協會會員，渭南市詩詞學會會員。中共黨員，大專學歷，當過農民、教師、縣委幹部、銀行職員、經濟師，現退休在家。曾參與主編《華陰市志》（1991—2005）、《華陰市國稅志》，寫有網路長篇小說《湧泉河》，在報刊上曾刊載文章百餘篇。

作者往期優秀作品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