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活著實在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
開一個寫信的欄目 ——有信待拆
單單期盼，能夠與子尚有一二語，與這世間萬物尚有，一個共賞的空間。
期望每每我對於陌生人的信件寄出之後，那個在靜默的你，能夠接信，能夠回應。
然後我便一直寫下去，在每一期，與每一個陌生的你相遇。
」
回信第二封
天氣：陰
氣溫：7℃-12℃
月姣人：
見字佳。
我最近在經歷一個「覺醒期」。大抵意思就是坦然承認了自己的無能，並且開始嘗試著彌補，得到改變。
你提出的生命這個話題實在太現實又太虛無。
很久之前有和一位同學在深夜試著探討過關於生命的意義：源起的生命，平凡又滄海一粟，逃不出因宇宙破滅而最終消逝的結局，也就是，由無到無，連存在過的痕迹都會不復遺留，生命的存在本無意義。
也有過困惑，如果世人看到結局註定悲壯，知曉存在本無意義，是不是就不會再自以為是又其樂無窮地進行創造，會不會放棄苟且偷生這個念頭。
於是後來的某個一瞬間，我很詫異自己得到了這樣令人錐心的結論：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無論精彩與否，都只是無謂的掙扎罷了。那時候倒很是希望自己是一種沒有意識沒有感覺的物質，這樣的話，就不會體會到痛苦失落哀傷孤寂等任何情緒。
沒有意識多好，什麼都不知道，不用思考，不用體會多餘的情感。如此，總有人因為清醒而痛苦，也總有人寧願痛苦也要保持清醒。這樣看來，活著，實在是一件殘忍的事情——殘忍到了時常讓我們忘記他有結局。
你說，生命不一定都是要尋找意義的，也許對待生命有一個更好的詞語是——渡過。確實，總是在忘掉結局的時候，才能好好地體驗活著。所謂的尋找意義，當每件事都計較意義時，會不會太累了；倘若無意義便不去做，又是不是太無趣了；又累又無趣的生命段，棄之不可惜。我理解的渡過，是向內求地喜歡就好，享受其中。
我喜歡黑夜，因為捨棄掉日間的喧囂後的他足夠安靜，足夠能讓我有時間偷摸地卸下面具。在黑夜中抿一口廉價的速溶咖啡，與侵襲而入的睡意進行無盡地鬥爭。我喜歡這種無聲無息的鬥爭，簡單至極，不帶一絲意義，就算帶點犧牲與傷害。
你問，我是否相信人生來是帶有使命感的。我不知道。「使命感」這個詞總讓我覺得太過於沉重。我的使命感又是什麼，我也不清楚。我只知我最近的「覺醒期」讓我對自己做出了某種承諾：對待每一件事情，盡我所能。
我想，大概這樣回答你就夠了：凝固的時間，行走的我，不論過去。現在的我，只想前行。生命本來沒有名字。願其如夏花之絢爛。
天冷，幸好心還暖。傳些溫度過去，請查收。
山風
2018.1.29
圖片 源於網路
寄出第三封
天氣：陰
氣溫：10℃-18℃
親愛的陌生人：
你好。
你最近好嗎？你向來都好嗎？
誠如所言，生命有很多艱澀而虛無的時刻，我看海桑的詩歌，他寫，「但我不是一個虛無主義者，因為連同我的虛無也是虛無」，即便如此，你還是會選擇去不顧一切地愛，愛一切不恰當的事物，我相信你是會的。
每個人都有一個「覺醒期」，我更願意將它理解為關口。人生有很多的關口，比如說高考，比如說工作，比如說結婚生子種種，這些都是你生活的關口，它們的到來意味著你要進入一種新的人事，要多認識一個不一樣的自己。
還有一種，是生命的關口，它無關富貴貧窮，無關風雨飄搖，它也許只是每個人內心的一種自我發覺與清醒，是你的精神與意志走到了另一處光亮而做出的反映，而每一次的覺醒都是人對一個新關口的探索。有的人在此生命沉淪了，有的人在此生命重塑了；多麼危險而誘惑，你期待嗎？
謝謝你的勇敢，在看到生命虛無的本質之後，你選擇了「盡我所能」，你是否時常問自己，我盡我所能了嗎？我勇敢嗎？
對於每一件事情，都盡我所能去做，哪怕結果不盡人意，至少我也盡我所能了。生命已經這麼荒蕪，如果這點暖意和溫度不是靠自我維持著，難道要靠上帝嗎？上帝從來公平，就像我佛慈悲，他們只是看著並不會給你過多的干預。至於你的生命要是怎樣的生命，你自己知道嗎？
我的家裡養了一隻小貓，我開始漸漸明白，貓有一雙通往上帝的眼睛。她時常靠在我的身上熟睡，一睡就是好久，天冷了有時候手腳酸痛不已，但我還是不太敢動彈，好像懷揣著一顆上帝的種子一樣。
因為她親昵的緣故，卻讓我滋生了許多恐懼感來。只要一回來她就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頭，幾秒鐘沒看到人她便會發出柔弱而嬌氣的叫聲，好似整個世界棄她而去般，這也讓我常心存愧疚。
於是我更不敢太親密了，因為我害怕，害怕所有親密的關係，害怕親密褪去之後的悵然與黯淡，害怕有其他的生命是建立在我的生命之上的，但這也是生命之必然，你不得不去接受。
那麼，你會接受嗎？你的自由高於一切嗎？
不管如何，就迎頭前行吧，寒風與春意，都是冷暖自知的。如果有心力，就去做一個美的人吧，就去愛一切，也接受別人的愛。
其實沒有那麼難，你說呢？
盼來信。
祝好。
pie
2018.1.26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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