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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哭鬧、逃避、否定存在

文 / 癸 癸

夏日將盡,光熱漸遠的夜晚,我卸了書包扔在一旁,大剌剌地躺在人群散盡,不復喧鬧的操場上。我懶洋洋地躺著,舒一口氣閉上眼睛,整個魯西平原便成了一隻溫順的巨獸,隨著我的舒展愜意喟嘆,又隨著我的閉眼噤了聲,這黃河泛濫沉積而成的河間坡窪地此刻正享用著最怡人的天氣。「秋天就像蟲鳴,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而現在空氣里便窸窸窣窣醞釀著將要勃發的秋日氣息,醉人至極。

側側身看向遠處,密密麻麻的樓窗里盛滿了白色燈光。而我更像個野蠻的動物。這倒是個好喻——尋回根脈,變作獸型,帶來暢快,這大概也算是人的遠古殘留。擺脫了社會框架,來到這自然母親的子宮裡,恨不得剝皮剔骨,只剩一顆真實的心捧給她看,你掙扎著從人皮里爬走,大叫著控訴自己平日的刁鑽油滑、淺薄愚昧,甚至質問這母親,為何對自己犯下的錯誤不聞不問,對自己遭受的痛苦默不作聲。她卻只是靜靜看著她的痴兒大吵大鬧,直待氣息減弱。疲累的巨嬰一般赤裸的身體在孕育生靈的子宮裡無處遁形。

躺得懶散,後天灌輸的科學知識趁機逃逸,夜風吹徹,想起地心說作為主流信仰的時代。我若是中心偉大天體上的平庸百姓,那麼不論平庸到何種境地,也算是上帝的寵兒。像做老大的小弟,就算再慫再蠢,若老大威震八方,自己便也添了些臉面。

對以人為本、死守聖經的古人來說,一旦聽說有太陽來挑戰地球的權威,便開始受不住地掙扎。承認舊我無知蒙昧是艱難羞恥之事,於是對於戳穿之人,燒。若沒有一代代科學家豁老命出來掰折路徑,人吶,肯定還會心安理得地借著慣性,骨碌碌順滾下彎路去。害怕否認自己過去的信仰,失了正視過去的勇氣,便只好按部就班、看似規矩的過著現在,求個心理安慰,不過掩耳盜鈴。

這一點西方的天主教會和東方的偷鈴之人甚至包括那個不願再剖析自身的我,都頗有默契。對於愚蠢無知的偷鈴人尚能一笑了之,可對於那迷而不返的天主教,我們怒其不爭。逃避的習慣再養養便乾脆想脫離這個世界,甚至猜疑真實——如果世界真的只是蝴蝶的一個夢,那凡夫俗子的錐心之痛,豈不都將成為蝴蝶翅膀上可以輕易抖落的鱗粉?在那樣美麗虛無的世界裡,連地心說正確與否,都無需費心思考。

我閉上眼睛,可夜風寒冷,有如鞭笞,我還是醒了。

「你閉眼了!」為首的星星冷冷地說,「你想用薄薄的眼皮否定我們的存在。」我愣神的時候它變得更亮了些,光亮映到我的眼裡。「你消失的時候不要牽連我們。」它厭棄我的猶豫,像愛自己那樣堅決。

夜風更涼了。我被吹得一陣激靈,我來對了時間,寒冷的夜晚和星星更配,它們對你大加諷刺不留情面,用冷酷的光亮步步緊逼,嘲笑你的無知懦弱。

我正和小星星一同不疾不徐地呼吸這個宇宙,有著可以自己支配的靈魂。也許是以別人無法理解的方式生活著,或是以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方式生活下去。我「懸掛在人所編製的意義之網」,和這些小星星一樣。我冷漠地旁觀生活,理所當然地放縱錯誤,耽於幻想和安慰。就像王小波所言:真實就是無法醒來。不管怎麼哭喊怎麼大鬧,就是無法從那樣的夢中清醒過來,這就是現實。

還有無數地心說像韭菜一樣一茬一茬冒出來,還有無數不願直面自己的人一波一波降生出來,我們哭鬧、逃避、否定存在、掩耳盜鈴,而生命卻像露水降落到紅透的鐵板上,嗞的一下就沒了蹤影。

這片土地也是這樣想的吧,無論是人自己地掙扎,還是人之間地辯駁,都是痴兒般的大哭大鬧。地球不在乎自己是哪裡的中心,它埋葬因否認地心說而死的屍體,埋葬高舉地心說旗幟的屍體,埋葬不願剖析自己迷茫的屍體,埋葬見證過我存在的所有人的屍體,然後孕育、生長。

三天前的晚上,我認識了一個女孩,被她的文字所驚艷。

我詫異緣分竟然如此奇妙,我們思考的問題竟然如此相似。

她寫:

裝開心這件事情可能帶來的報復才讓我開心,不負責任而煞有其事的宣揚,是我死要面子且故作堅強,委屈了開心本身,痛擊了坦誠自己。

她寫:

每次寫文章都像暗戀。

而我最喜歡她這一句:

它厭棄我的猶豫,像愛自己那樣堅決。

我堅信它一定出自偉大作家的筆下。

儘管她現在還是一個的地得不分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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