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攸縣人字嶺古遺址的神秘「面紗」
人字嶺遺址
4000至5000年前,湘贛兩地有文化交流,二次葬安撫死者亡靈。
2016年,在攸縣酒埠江鎮一個叫人字嶺的山坡上, 正在擴建公路。
工地上突然挖出很多石器和陶片。考古工作人員經過兩個年度近7個月的考古發掘,一個距今4000至5000年前的新石器晚期古遺址重現於世。
人字嶺遺址考古野外作業現場
攸縣人字嶺遺址是如何發掘的?出土了哪些重要的文物?該遺址的發掘有何重要價值?4000至5000年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先民又是如何生活的?
帶著這些問題,近日,記者採訪了參與此次考古發掘的市博物館副研究員文國勛和市文物局文保科科長黃陽秋,為您揭開人字嶺古遺址的神秘「面紗」!
遺址發現 公路改擴建發現古代遺迹
人字嶺遺址位於攸縣酒埠江酒仙湖村,地處羅霄山脈西側山脈間的盆地西側山坡上,遺址所在地屬於攸水的上游,是一個依山傍水、土壤肥沃的地方。
該遺址發現於2016年春,當時省道S339酒埠江至網嶺公路正在改擴建,在施工過程中發現大量石器和陶片,後經市文物局業務人現場調查,確定了該處是一處重要的史前遺址。
人字嶺遺址出土的陶壺
2016年10月至2017年5月,市文物局組織市博物館、攸縣文物局等單位業務人員成立攸縣人字嶺遺址考古工作隊,對公路施工範圍內的人字嶺遺址進行搶救性考古發掘。
文國勛介紹,遺址是在一個山坡上發現的,山坡上原來是一片竹林,發現時長出來很多的小竹筍,考古隊趕到現場時發現,地面散落著一些石器和陶片,以及一片片紅燒土等。
為了更好地保護遺址,了解古遺址的文化內涵,考古隊設立了1200多個平方米的考古區域,開始了細緻的考古工作。
遺址現場 出土文物主要為石器,陶器多為殘碎的陶片
黃陽秋介紹,遺址發掘區域的文化層比較薄,但包含大量長方形小坑墓、柱洞、灰坑、紅燒土面等遺迹現象,其中墓葬都為長方形小坑墓,有60餘座,集中分布在山頂位置,部分墓葬還重合在一起,這些小坑墓大多長為80至120厘米,寬60至80厘米,深30至50厘米,墓向多為東西向。
在這些小坑墓內,考古人員發現大量黑色灰燼,少數墓底有骨痕,但隨葬器物較少,多為陶片,僅兩座墓隨葬品為陶壺,放置在灰燼中。墓葬東側山坡上分布大量柱洞、灰坑和紅燒土面,可能是當時遺址的居住區域,地層中出土大量陶片,器物種類多。
本次發掘出土文化遺物主要是石器,都為磨製,主要器形有石斧、石錛、石箭鏃、石環、網墜等,部分石器上有對穿的鑽孔。陶器以夾砂黃褐陶為主,泥質陶次之,飾有繩紋、方格紋、刻劃紋等,出土部分陶足上有刻槽和按窩,可辨器形有陶罐、陶鼎、陶盆、陶壺、陶紡輪等,另還出土少量幾片硬陶片,飾有曲折紋。
遺址價值一 為研究湖南地區的二次葬俗提供了新材料
文國勛介紹,結合人字嶺遺址出土的遺迹和遺物,初步判斷該遺址為新時期時代晚期遺存,距今大約有4000至5000年以前,由於當時還沒有金屬器,所以出土的都是石器和陶器為主。通過大量長方形小坑墓,發現了生活在這遺址的先民採用二次葬葬俗,為研究湖南地區的二次葬俗提供了新材料。
考古人員正在細緻對遺址現場進行考古工作
什麼是二次葬?二次葬是一種非常古老的葬俗,原始社會曾經普遍存在過的一種葬俗,其顯著特徵是將死者的屍骨進行兩次和兩次以上的埋葬,多數是易地安葬。
文國勛介紹,人字嶺遺址的二次葬可能是先將死者的皮肉和內臟等軟組織經過腐燒之後,再把骨骼收拾起來加以埋葬。至於當時人們進行二次安葬的原因還是個謎,可能是因為居地的遷徙,出於血緣親情,不忍心拋棄故人,或是為了達到本氏族或家族的人死後團聚在一起,或是讓死者能夠和死去的先人在一起,或是等待再生,也或者是寄託後人的哀思等,原因很多,目前尚未確定。
無論出於何種動機,氏族社會二次葬產生的根本原因,與古人的靈魂不滅觀念或原始宗教信仰有關。原始先民們普遍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靈魂,生前靈魂依附於人體而存在,人死後,靈魂卻不消亡。人們對死者進行再次的安置,主要就是想安撫死者亡靈,確保其進入另一世界,並解除亡靈可能對生者的危害。
遺址價值二 新石器時代晚期,湘贛兩地先民就存在交流
文國勛說,與株洲類似的二次葬葬俗,在湖南湘鄉、茶陵,江西樟樹、新余,湖北通城,廣東韶關等地的古遺址中均有發現,但主要是集中在醴萍通道的兩側。
從人字嶺遺址出土的石斧
它們有共同的特點,墓坑比較小,內多為灰黑色灰燼,隨葬器物少,多為東西向。可見,至少在新石器時代晚期,湘贛兩地就存在著習俗的共性,有著文化的互動交流。湘贛通道連通著湘東和贛西,攸縣人字嶺遺址就處在湘贛通道上,其往東不遠便是江西。
文國勛認為, 這種墓葬形式在本地區一直延續到商代,這種葬俗在當地新石器時代晚期到商代一直有傳承。商以後,隨著土著越文化的形成發展,以及後來楚文化的南漸,這種葬俗已在本地區消逝。
考古隊員 發掘雖然辛苦,但樂在其中
文國勛說,考古隊員來自很多單位,而且發掘時間較長。近7個月時間,很多隊員們穿著短袖來,到穿著棉衣回家過年,又堅持到第二年夏天,又穿著短袖完成考古任務。
考古期間,考古隊住在遺址附近的老百姓家,交通不便,又無網路,還時常停電,雖艱苦但考古隊員大多習以為常。
遺址的清理最為艱難,發掘速度慢,需精細。器物和骨痕需慢慢用竹籤清理,費時費力,還要逐層採集土樣,編寫記錄編號,隊員們一天下來大多腰酸背痛。有的隊員本身有腰間盤突出,剛做完治療不久,為了清理好一座重要墓葬,更是墊上紙板趴在墓葬邊上,整整清理了一天。
每天下工時,考古隊員們扛著一箱箱的土樣、器物下山,這樣的工作雖然辛苦,但樂在其中。
虛擬來信 新石器時代晚期的攸縣先民這樣生活
在文國勛和黃陽秋的介紹下,新石器時代晚期的攸縣先民的背影若隱若現。他們,會跟我們說些什麼?記者根據考古專家的描述,虛擬了一位攸縣先民的「來信」:
我生活的年代距今大約有4000至5000年,你們叫新石器時代晚期。我的家鄉在大山裡,那地方你們現在叫攸縣酒埠江鎮酒仙湖村。我住在山坡上,山坡因為山勢成人形喚做人字嶺,對面是挺拔巍峨的羅霄大山,大家安享每天清晨射來的第一縷陽光。
從人字嶺遺址出土的石鏃(圖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我住的地方是一個小盆地,後靠泱泱大山,前臨悠悠攸水,是一個水豐魚肥、土壤肥沃的地方,相比祖先們住洞穴、居鳥巢,我們慢慢地適應了平地的生活。大家因為血緣關係,聚居在一起,建造原始的木製房屋,逐漸形成部落和氏族,抵禦野獸的侵擾和其他部落的掠奪。
在那個草莽時代,食物永遠是第一位的。為了生存,我和我的家族每天要採集野果,狩獵野獸、捕撈魚類,男女分工勞作。相比我們的祖先,我們能夠製作更精緻的石器,例如用作武器的石箭鏃、用於建造房屋的石斧、用於捕魚的石網墜。家族中有的成員,在河畔肥沃的土壤上種植著水稻,還學會紡織,用著陶制的紡輪。
我們能夠製作陶器,罐、鼎、盆、壺,主要用於平常生活,例如盛水、烹煮、儲藏。當然,我們也愛美,雖然沒有金銀首飾,但是會用石環裝飾身體,也會在陶器上繪上繩紋、方格紋、刻劃紋等花紋。
對於村子裡去世的人,我們很重視,因為我們相信每個人都有靈魂,它會依附於人體,人死後靈魂也不會消亡。為了不讓死去的人打擾活在世上的人,我們對死者採用二次葬,將死者腐燒之後,加以埋葬,以安撫他們的亡靈。
雖然我住在一個小地方,但並不孤單。羅霄山脈那頭也住著我的族人,沿著大山下的河流和山谷走就能到達那裡。我所在的部落,剛好處在交通要道,不時有部族穿梭於要道,有時部族之間會因為爭奪土地而發生戰爭,但大多數時候是和平相處的。
來源:株洲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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