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梁志和新展「那是有又沒有SOMETHING THERE AND NEVER THERE」
梁志和個展「那是有又沒有」, 刺點畫廊
梁志和(LEUNG CHIWO)是來自香港的藝術家,Para Site創辦成員,同時為香港城市大學創意媒體學院副教授。他於1991年在義大利攝影研究及檔案中心修讀攝影文化課程,並於1997年獲香港中文大學藝術碩士學位。梁志和透過攝影、文字、現成物、行為及裝置,融合歷史資料搜集及概念化的探究,驅使我們對記憶、權力體系和歷史矛盾產生懷疑。
他的個展「那是有又沒有」已於2018年1月20日在刺點畫廊開幕,展覽以香港六七事件為軸心,展出梁志和主要在2015年至2017年創作的作品。藝術家透過將個人歷史和社會歷史事件的連結,建構出匯合截然不同的事件、人物和物件的平行世界。展題中的「有」和「沒有」表達了潛藏在人們所感知的現實中的悖論。這種狀態由歷史、集體回憶及個人經驗之間的落差致使。
民間暴動和古董甲蟲車、學生示威和查理·卓別林的電影、政治宣傳和披頭士的歌曲:它們各因機緣巧合而相互交錯,未被列入官方歷史,甚至名不經傳。藝術家混合不同的媒介,包括攝影、錄像、及由音樂和1967年的圖像和現成物組成的裝置,以概念化的邏輯思維及詩意式的想像介入檔案資料搜集的系統中,以建構一段段主觀歷史。藝術家引領我們反思歷史本身的矛盾、荒謬和含糊的本質之餘,亦借著重新演繹和重構發生於1967年的事件,反照香港當前的社會狀態。當別人的歷史成為了你的故事,那是有又沒有的經驗。
梁志和個展「那是有又沒有」, 刺點畫廊
梁志和的自述
我生於1968年1月,那時香港社會大致恢復平靜,但當我還是孕育於母親的腹腔,示威、抗爭與暴力事件的新聞卻似是沒完沒了。這種社會狀態在一向作為鄰國人民避難所的香港,甚為罕見。我妙想雖然跟這個歷史時刻那麼近,怎麼沒有任何經驗和記憶。就算是我的父母,也沒有親歷那些場景。最接近他們的經驗,是我父親於首個爆發工潮衝突的工廠附近上班。隨後的日子,巴士司機加入罷工以示支持抗爭的工人。不關心政治的他如常工作,分別只是在於他步行上班。
我出生以前的歷史,看來是一連串遙不可及的事件和判斷的混合體,沒有質感和溫度,只有一堆堆供人分析的資料;歷史人物只對歷史有意義,沒有更多。對我來說,父親平淡的回憶敘事,正顛覆了我研究所得的歷史描述。或許我們都渴望掌握最真確的歷史,但不幸這不一定就是現實。或換句話說,我們永遠不能得到現實的全部,因為它常被以段落的方式呈現或演繹。
發掘1967年香港歷史的片段,過程成為了一種方法,助我深入思考它與其他同時期歷史元素的隱密關係;讓我思考還在娘胎時的我與這個俗世的聯繫。這就像一趟幾乎沒有既定目標的旅程,但在尋覓的旅途中,一些不同的故事陸續浮現,令我了解更寬闊的敘述。我驚嘆流行音樂曾用作對抗革命歌曲;年青左派學生痛恨殖民地禮儀規範的同時,又可擁抱當年最流行的英國流行音樂??但我深知我不是歷史學家或研究員;我會迷失,並且永遠得不到任何結論。
梁志和個展「那是有又沒有」, 刺點畫廊
關於展出作品(部分)
裝置作品《弟兄》中的衣車是Brother兄弟牌DB2-B755-3型號衣車(縫紉機),在新蒲崗大有街的一間二手店尋獲;經過改造,衣車的運轉速度慢得只及每轉一分鐘,沒有縫紉,只是一針一針刺在人造玫瑰花的黑白底片上。整卷底片行畢一轉若要十小時,大約是藝術家的父親當年一天的工時。作品頓時變成一個類似時計的裝置。
此型號衣車,曾經是1960至70年代香港製衣業黃金時期最普及的機器,也是藝術家兒時記憶所及,曾是家裡最貴重的資產,讓母親在家一面照顧孩子,一面縫衣幫補家計。而父親在大有街的制衣廠里,也是開著同一型號的衣車。香港六七暴動,正始於大有街的塑膠花廠勞資糾紛,正是在父親上班的工廠旁邊。
《弟兄》Frater
衣車、黑白負片、1967年香港五毫硬幣、摩打、鋼支架
146.5 x 65 x 55 cm
以裝置作品《弟兄》(2015年)中的黑白底片列印出來的照片。
《無題(玫瑰)》Untitled (Roses)
收藏級噴墨列印,一組三張
40.6 x 90 cm [每件], 版本: 3 + AP
《有兩部照相機的攝影記者》是梁志和與黃志恆聯合創作的《今天我們尋回昨天遺失的他》系列中的一幅作品,藝術家親身演繹重現在一幀有關香港六七暴動的新聞圖片中出現的角色。
《有兩部照相機的攝影記者》
Photojournalist With Two Cameras
2010, 收藏級噴墨列印,150 x 100 cm,版本:5 + 2AP
《今天我們尋回昨天遺失的他》靈感源自藝術家同步進行的文獻收藏項目《遺失博物館》。藝術家為所收藏的文獻及存檔圖片中的不知名人物撰寫軼事,猜測他們現實中的身份和背後的故事:
「 在2010年1月10日《星期日南華早報》的第10頁有幾幅攝於1967年有關香港示威和暴動情況的圖片。事情最初只是勞資糾紛,但很快便發展成大規模反殖民運動。在主圖的遠處有一攝影記者拍攝警察的拘捕行動。他或許沒有受過正規的新聞或攝影訓練,只是在中學時參加過攝影學會和一些比賽;他中途輟學,跑到報館當了兩年暗房助理,不久前才進升為助理攝影師,至此才是他遇到過的第一次真正考驗。他頗慌張,只能從背後來拍攝。」
《星期日南華早報,2010年1月10日(《遺失博物館館藏》N/2010/0054)》
《Music in 1967 》系列的燈箱由兩個部份組成。背景是1967年中產階層在公共場所拍攝的佚名照片。而雕刻在亞加力膠片上的字句,則取自當時暴動中受害者、法官和觀察者對動亂的評語。藝術家透過對比消閑圖片和對動亂涉事人的苛刻評語,刻畫出1967年不同個體的生活體驗的巨大差異。
《我恨他。》 ,"I hate him.",2016
燈片、LED金屬燈箱、亞加力膠片雕刻,75.5 x 56 x 8.5 cm
圖片來源:《盧吉道》,佚名攝影,1967年11月
引言來源:《英文虎報》(1967年11月3日),17歲女被告被控擁有虛假炸彈罪成,拒絕罰款250元而寧可入獄時,雲里斯法官就此發出忠告。
《Silent Music Plane 1967》這個機械及聲音裝置作品中的紙飛機,以1967年6月2日出版的美國《生活》雜誌封面折成;該期封面故事有關知名小提琴家馬思聰逃離中國。紙飛機無目的地盲從音樂引線飛行,速度與披頭士的《Yesterday》及《萬歲毛主席》的拍子和音量同步。六七暴動期間,爵士樂及西方流行音樂,包括披頭士的歌曲曾被香港政府用作宣傳工具。作品回放的音樂難以聽見聽懂,讓觀眾意會到認知歷史的困難和矛盾。
Silent Music Plane 1967
美國《生活》雜誌封面(1967年6月2日)、1967年香港五仙硬幣、《萬歲毛主席》(1966年中央歌舞團)及《Yesterday》(1965年披頭四)歌曲錄音、摩打、媒體播放器、耳機、電子操控器、三腳架,178 x 132 x 132cm, 版本:2
Silent Music Plane 1967(局部)
作品《極其反叛》之原文Extremely Recalcitrant,取自中央裁判處賴特法官責備14名被控阻差辦公或侵佔學校地方的庇利羅士女學生,批評她們面對法律「蠻橫無理」(1967年11月18日《南華早報》),最終全體被告被帶離法庭作缺席審訊。
蘇珊?桑塔格在《論攝影》(1977)一書中談到現實是頑強(recalcitrant)和難以掌握的,而照片可以是馴服現實的一種方法。
《極其反叛(二)》,Extremely Recalcitrant II
2018, 收藏級噴墨列印、木框裝裱、亞加力膠片雕刻、一組兩件
44 x 57.1 x 4.5 cm(每件), 版本:3 + AP
圖片來源:《皇家海軍赫米斯號—英國最新航空母艦之一》,合眾國際社圖片,原版銀鹽照片,18 x 23厘米,1961年。
英國皇家海軍赫米斯號於1959年開始服役,曾於1967年8月4日清晨參與支援香港政府打擊反殖民左派人士的主要基地。
《極其反叛(四)》,Extremely Recalcitrant IV
2018, 收藏級噴墨列印、木框裝裱、亞加力膠片雕刻、一組兩件
57 x 45 x 4.5 cm(每件), 版本:3 + AP
圖片來源:電影《香港女伯爵》劇照,環球影業攝,原版銀鹽照片,25 x 20厘米,1966年。
無國籍的俄羅斯女伯爵娜塔莎(蘇菲亞羅蘭飾演),為了逃避香港的坎坷生活和風塵女子的命運,潛入一艘開往美國的輪船,並躲進美國外交官奧登(馬龍白蘭度飾演)的房間里。
《香港女百爵》(2016)機械裝置主要由一套庇利羅士女子中學(英殖民政府創立的傳統名校)的校服,及一張《This is My Song 》黑膠唱片組成。校服隨著黑膠唱片的轉動而左右搖擺。《This is My Song 》由查理·卓別林作曲填詞和佩圖拉克拉克(PetulaClark)主唱,並為卓別林執導的最後一齣電影《香港女百爵》(1967)的主題曲。電影中的落難女伯爵(蘇菲亞羅蘭飾演)與其中一位被捕的反殖民庇利羅士女生,曾勵予的命運相似,由香港逃到西方。籍著兩位女主角的並列,國民身份與歸屬感、生活掙扎及人生命運等主題得以被串連。
1967年左派運動滲透至社會不同階層,包括本地中學。當時年僅16歲的曾勵予為被校方取消了獎學金的同學籌款,促使校方下令所有同學不可攜帶超過一元上學。後來,曾及13名同學因試圖阻止老師帶走被開除的同學,而被警察拘捕,控以阻差辦公。
曾勵予後來移民英國,並於2005年出版《晉身英國名校全攻略》。
梁志和個展「那是有又沒有」, 刺點畫廊
《香港女百爵》,A Countess fromHong Kong
2016,庇理羅士女子中學校服、衣架、1967年香港伍毫硬幣、《This Is My Song 》(佩圖拉克拉克,1967)黑膠唱片、摩打,134 x 68 x 19 cm
《So, love,this is my song…》是一個混合媒介裝置,由錄音和卡式帶連盒組成。該聲帶節錄自一段德國電台NDR1主辦的現場節目的錄影,佩圖拉克拉克主唱《This Is My Song 》(《香港女伯爵》主題曲,1967年)之後,以放煙花為結束。卡式帶盒上刻有「Day Free of Bomb Incidents」(沒有炸彈的日子),原文為1967年8月27日《南華早報》頭條。去除了影像的聲道,加上卡式帶盒上的文字,開拓聽眾對聲帶中的爆炸聲的種種聯想。
So, love, this ismy song...
2016, 聲道、卡式帶連盒附雕刻、播放器
聲道:24", 卡式帶連盒:10.9 x 6.9 x 1.7 cm
梁氏回到多個六七暴動期間發生炸彈襲擊的地點。在五十年後的同一天,以黑白底片拍攝同一個地點的天空,來創作了《The Date Series》系列攝影作品。
照片的命名源自在襲擊同一天發生的平民和私人事情,將短暫而值得紀念的時間線平行並列。通過多義和復調的手法,梁氏對「平行世界」的思考和概念系統化:兩個世界,一個同地異時,另一個則異地同時。
《1967年8月24日,心光盲人院蘇姑娘百歲壽辰》
2017, 收藏級噴墨列印,52 x 82 cm, 版本:5 + 2AP
以黑白底片攝於2017年8月24日九龍文福道。
1967年8月24日,商業電台播音員林彬駕車離開位於文福道寓所時遭汽油彈襲擊身亡。
《風火輪》(2018)系列攝影裝置中的金屬玩具車是在香港製造的1967年版Mattel《風火輪》(HotWheels)系列。夾在兩個相框之間的布料,則參考1960年代香港勞動階層女士流行的圖案款式。綉於布上的是豪華汽車Humber Imperial的廣告,曾於1967年8月25日《南華早報》版頭刊登。
梁志和個展「那是有又沒有」, 刺點畫廊
Red Mustang
2018, 收藏級噴墨列印照片、木框裝裱、刺繡布本
100 x 115.5 x 25cm
在作品《Goin』Out of My Mind 》機械裝置里,黑膠唱片因碰撞到玩具甲蟲車或1967年香港伍毫硬幣,而向前或向後轉動。作品在固定空間中體現了的周期性及非線性的時間觀。過去與現在,它們共存於彈性的平行時空內,時而相遇,時而分離,循環周而復此。
澳洲樂隊The InPeople於1967年來港,長駐香港希爾頓酒店的地庫夜總會。紐西蘭歌手Peter Nelson隨後到港加入The In People,並發行他在香港的首張個人細碟《Goin』Out of My Mind 》。唱片的第二面播放的歌曲《Goin』Outof My Mind 》是將澳洲組合Easybeats的原作重唱;而唱片的第一面播放的《Skye Boat Song 》則是一首十九世紀末的蘇格蘭民謠,內容有關蘇格蘭人歷史上一重要叛亂事件。
Goin" Out of My Mind
2018,《Goin』Out of My Mind 》黑膠唱片(Peter Nelson ,1967)、1967年版《風火輪》系列金屬玩具車、1967年香港伍毫硬幣、摩打、鋼座 36.7 x 63.5 x 10.5 cm
《Cecile & Marianna》為一段關於兩位毫無關係的女子的錄像。在越戰和冷戰的年代,旅澳法裔女子CecileArnaud-Hartmann和居港華人Marianna Liu,分別成為間諜疑案的主角。這個平行敘事巧合因為藝術家在雪梨紅燈區Kings Cross和香港中環尋找1960年代知名澳洲樂隊The In People從澳來港,駐演中環希爾頓酒店夜總會The Den的足跡,而被串連起來。
《思思與瑪麗安娜》,Cecile & Marianna
2018, 高清錄像,17"00", 版本: 5
*致謝刺點畫廊提供文字及圖片資料,關於展覽詳情歡迎到刺點畫廊觀看現場。
地址:香港黃竹坑道28號保濟工業大廈15樓
關於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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