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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成為一個有趣的人,到底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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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說過:人可以無知,但不可以無趣。

王爾德也說過:這個世界上好看的臉蛋太多,有趣的靈魂太少。

一個無趣的人,就像一台賺錢的工具,一個生殖器的載體,一個行走的復讀機。

和他們聊天空洞乏味,好像時間都被拉長了似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有趣的人則不同。他們幽默、多才多藝,好奇心旺盛,充滿活力,總是在不經意處給人以新鮮感。

胡適先生便是其中一個。

一提到胡適,可能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什麼白話文運動的先驅、北京大學教授之類高大上名詞,而是那段流傳很廣的胡適留日日記吧。

7月4日

新開這本日記,也為了督促自己下個學期多下些苦功。先要讀完手邊的莎士比亞的《亨利八世》……

7月13日

打牌。

7月14日

打牌。

7月15日

打牌。

7月16日

胡適之啊胡適之!你怎麼能如此墮落!先前訂下的學習計劃你都忘了嗎? 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7月17日

打牌。

7月18日

打牌。

這段子一出,大家紛紛表示,原來大師也曾和我們一樣啊!感覺拖延症還可以再戰三百年了呢!

胡適一生嗜好打牌,多次在日記里痛下決心要戒都沒戒成,有人還根據他留下的札記作了統計,胡適59天打牌16次、喝酒14次、進戲園捧戲子19次、逛窯子嫖妓女10次。

去日本留學之前,還居然趁著酒勁打傷了巡警,在號子里關了一夜。

去妓院就去妓院吧,還在日記里為自己開脫說是想「去看看濟南的窯子是個什麼樣子」,看完了還不遠抱怨一下妓院里的衛生情況。

「我就到濟源里去看看濟南的窯子是個什麼樣子。進去了三家,都是濟南本地的,簡陋的很;大都是兩樓兩底或三樓三底的房子,每家約二人至四人不等,今夜因電燈滅了,只點油燈,故更覺簡陋。十時半回寓,早睡。」

年輕時的大師,真是不折不扣的浪蕩公子啊!

不過呢,你要是以為胡適只有這種「低級趣味」就大錯特錯了。玩鬧歸玩鬧,人家治起學來,態度卻比誰都要嚴謹。

七月九日

讀《馬太福音》。

七月十五日

讀拉丁文。讀《謝康樂詩》一卷。作書寄友人。夜赴暑期學生之歡迎會。

七月十六日

游湖上別墅,歸後大風雨。讀拉丁文。

七月十七日

上課。化學試卷竟得百分,真出意外。讀拉丁文。

七月十八日

上課。做化學算題,久不作算數之事矣。(去年北京試後,即未一親此事。)

夜聽Prof. Sprague演說「Milton」。此君為本校最先英文掌教,今老矣。

這是胡適日記的另一種版本,是不是和之前的印象大不相同了?

日記里,還多次記載了他和徐志摩等好友泛舟游湖的場景:

「到湖心亭,看月。我在石板上仰卧看月,和志摩、經農閑談。後來又到平湖秋月,人都睡了。我們抬出一張桌子,我和志摩躺在上面,我的頭枕在他身上,月亮正從兩棵大樹之間照下來,我們唱詩高談,到夜深始歸」。

怎麼樣?是不是和蘇軾的「餚核既盡,杯盤狼籍。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有異曲同工之感?

花天酒地人人都會,但這等風雅的玩法,卻只有文人能體會其中之樂了

胡適和小腳太太江冬秀的愛情常為人津津樂道,但其實,胡先生畢竟是受過封建男權思想影響的。他並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好好先生,這一點從他多次逛妓院的經歷就看得出來。

再加上他樣貌英俊,才高八斗,自然不乏追求者。和他有關過曖昧關係的女性有跡可查的就有6位之多。

胡適的美國緋聞女友韋蓮司,為了胡適一生未婚

胡適結婚後不久,曾和表妹有過一段婚外情。這位表妹還曾在他與江冬秀的婚禮上擔任伴娘。

胡適對她也應該是動了真感情,甚至想過跟江冬秀離婚。江冬秀卻是個女中豪傑,操起菜刀,就奔著了廂房,大吵著要先殺子後殺夫。文人胡適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連忙告饒作罷。

事後他漸漸醒悟,也覺得荒唐,對不起髮妻。從此以後再也不提離婚和納妾的事,對江冬秀一心一意,愈發溫柔體貼。

別說笑他怕老婆,他毫不以為恥,還半開玩笑地稱自己加入了「PTT」(怕太太協會)。

不但自己以身作則,還搞出了個男人版的「三從四得」供廣大男同胞們參考學習:

三從:是太太外出要跟從,太太的話要聽從,太太講錯要盲從。

四得:是太太化妝要等得,太太發怒要忍得,太太生日要記得,太太花錢要捨得。

江冬秀是個急性子,脾氣不太好,經常對他吵鬧,他不鬧也不惱。乾脆把他們吵架寫成了詩,博妻子一樂:

他干涉我病里看書,

常說,「你又不要命了!」

我也惱他干涉我,

常說:「你鬧,我更要病了!」

我們常常這樣吵嘴——

每回吵過就好了。

今天拾我們的雙生日,

我們訂約,今天不許吵了!

我可忍不住要做一首生日詩,

他喊道:「哼!又做什麼詩了!」

要不是我搶得快,

這首詩早被他撕了。

俗世的夫妻就是這樣吧,有吵有鬧,有悲有喜,但就是不放開彼此相牽的手。那一聲聲的「怕」,真正的寫法卻是「愛」

胡適的某些行為似乎有些不拘小節,甚至在今人看來,已經道德有虧,但在大義和氣節上,胡適卻始終光明磊落,絲毫無虧。

他一生都沒有加入共產黨或是國民黨中的任何一派,始終保持著一個文人的獨立性。

有段時間,他被迫擔任了國民政府的美國大使,人們罵他賣國賊,他內心痛苦,卻也不多辯白。

在胡適駐美期間,他成功將美國「拖入」太平洋戰爭,日軍不得不偷襲珍珠港,美日正面交鋒,中國也因此有了喘息的機會。時至今日,他還被一些美國史學家視為日軍偷襲珍珠港的罪魁禍首。

他為人大方豪爽,幫助起親友、學生從來不計成本。給家鄉修路,幫窮學生出國留學,開起支票來「就像是一個百萬富翁」,實際自己的日子卻也過得一樣捉襟見肘。

被他資助過的人中,就不乏林語堂、周汝昌、沈從文、季羨林這樣的大家。如果沒有胡適,他們的命運,乃至世界的命運可能都會要改寫。

今天我們知道胡適年輕時的荒唐事,第一手資料多出自他的日記和自傳。其實他完全可以粉飾自己,甚至銷毀日記,那麼胡適在今人眼中一定是一個高大全的翩翩君子形象。

可他並沒有這樣做。在《四十自述》中他是這樣說的:

「我們赤裸裸的敘述我們少年時代的瑣碎生活,為的是希望社會上做過一番事業的人也會赤裸裸的記載他們的生活,給史家做材料,給文學開生路。」

所謂名士風流,不是餐葩飲露,亦無需仙風道骨,只是如胡適這般,直面自我,真性情,不粉飾,不造作。

完美到極致的人,只讓人平白多生出些敬畏,反倒失了些生氣,真正打動人心的,更多的是那些高級而有趣的人。

夫妻要有情趣,交友要有志趣,做人要有樂趣。人生在世,得此三趣,縱是生於槽櫪之間,身居陋室之中,也足以品盡人間清歡。

與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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