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讓我為愛痴狂的人，沒有陪我走到最後
作者:劉娜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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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他叫胡顯銀，她叫歐陽科諭。
他們偶遇於1958年。那時，他們都在南京師範大學讀書，他比她年長兩歲。因為羞怯，1961年，他才向她表白，以一封情書。
他們相愛了。雖然，他們曾一度分居8年，但三天一封的書信，將他們的心緊緊連在一起。每封信末，他還會為她附上一首小詩。
日子清貧苦澀，可他非常寵她，不僅一如既往地給她寫情詩，還親手給她做過一件灰裙子。只因，她的裙子破了，兩年都沒有買新的。
最先病倒的往往是那個付出最多的人。
攜手走過大半個世紀，他身患多種疾病，身體每況愈下，一病就是十年。
夫妻間也要報恩的。
之前，他替她擋風遮雨。現在，她要為他擦屎刮尿。
她成了他的拐杖、手腳、依賴和精神支柱，白天帶他散步，晚上扶他起夜，一夜五六次，十年如一日，從不嫌煩。
清醒時，他會給她「發電報」：握著她的手，用手指敲出福爾摩斯密碼，翻譯出來就是「我愛你」。她也會笑著給他「回電報」，只有三個字「我也是」。
或許是怕他太苦嫌她太累，2017年8月，他走了。她的世界也陷入晦暗：悲痛，絕望，痛苦。
一個偶然的機會，她在整理家務時，無意中發現，1998年，他曾為她寫過這樣一首小詩——
我若先行，你不用到處把我尋找/ 滿天燦爛的彩霞，是我對你的祝福 / 露珠閃爍的鮮花，是我對你的微笑 / 雨打窗欞噼啪響，那是我向你親切問好……
握著這首小詩，滿頭白髮的她哭了：她不能沉淪，她要去看晚霞，去看露珠，去聽春雨，為自己，也替他。
是的，親愛的，我若先行，你多保重。
沒有我的日子裡，你要學會獨自前行，替我過好沒能陪你走完的餘生。
記住，你若堅強，我定會在另一個世界為你鼓掌。
02
他是一位平凡的男子，她是一位普通的女孩。
很多人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們是一對韓國的情侶。
後來，女孩患上了癌症，頭髮掉光了，渾身插滿管子。他守在醫院照顧她，為她加油打氣，在她面前從不流淚，甚至為了方便照顧她，長久睡在車裡。
後來，她的病越來越嚴重。他給醫院請了一天假，為她挑選戒指，給她穿上婚紗，第一次在她面前淚流滿面。
她問他：「哭什麼，傻瓜。」他說：「因為你太美了。」
她承諾他，結婚後要更堅強，不會丟他一個人在這世上。但奇蹟並沒有到來。一個月後，她就走了。
十年後，
當年為他們留下結婚影像的那個節目組，又找到了他。
他一個人生活：頭髮更長了，皺紋更多了，一臉坦然和滄桑。
「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是一個人生活？」問他。
他真誠地說：「感恩上天讓我這輩子得到了一次仙女的垂愛，我的人生已經別無所求了。」
「如果再見到你的太太，你會想做什麼呢？」又問他。
他一臉幸福地說，就拉著她的手，慢慢地一直走，一遍一遍地對她說「我愛你，我愛你……」
親愛的，你若先行，我會保重，但誰也沒有資格強迫我過什麼樣的人生。
如果我一直忘不了你，我就帶著你的愛孤獨活命；如果我遇見了很好的人，我會坦白我們的愛後攜手和她同行。
謝謝你，讓我明白什麼是刻骨的愛。因為你，我再也無法潦草遷就此生。
03
他叫老袁，她叫朱紅。
2011年，她接孫女放學回家時，不幸遭遇車禍，成了植物人。醫生讓他把妻子接回家，斷言她很難再醒來。
他不願意50多歲的妻子像一株植物一樣活著，就義無反顧地辭了職，專心照顧她。
每隔3小時給她翻一次身，一天翻8次身，一年365天，就是2800多次，6年就是17000多次。
她不會吃東西，他買來攪拌機，把有營養的食物攪拌成流質，通過鼻管給她喂下去。
6年後，她醒來了，會笑，會說話，記得身邊的人，能清晰表達所感所想。
那一刻，老實木訥的他，激動地親吻了她的面頰，連連說「我捨不得你，我捨不得你」。
親愛的，你若前行，我能保重。
但如果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把你留下，我絕不會鬆手讓你溜走。
因為，我還沒有好好說愛你，我捨不得你就這麼離去。即便，餘生要我放棄所有照顧你，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04
她是奶奶，他是爺爺。
當年，她出身大戶人家，是有顏有錢的大小姐。20歲那年，她遇見他，就喜歡上了，不顧一切和他奔赴浙江組建家庭。
他們走過風霜雪雨，生養滿堂兒孫，相伴彼此65年。
後來，她先走了，清醒時曾囑託他好好活著。但她走後，他一想到這輩子從沒有讓她如此孤單過，就背著家人偷偷服用了大量安眠藥，並留下這樣一段話：
「相伴六十五年，從未讓你孤單，這次，我怎能讓你孤單地走。」
親愛的，你若先行，我當保重。
但如果生命盡頭，沒有了你和愛，也喪失了體面和尊嚴，請不要怪我擅自隨你而行。
年輕人說，殉情是古老的傳言。老爺爺說，殉情是最終的夙願。
因為，一切冠冕堂皇的說辭，在愛面前，都顯得那麼無足輕重。
05
他叫Clarence Purvis，她叫Reidsville。
他90多歲，來自美國的里茲維爾。
幾乎每天中午，他都會來一家餐廳吃當天的套餐，他身邊總是擺著一個相框。
點好餐後，他會特意拿出來一份食物擺在相框旁，邊吃邊凝視著相冊里的人。
吃完後，他都會小心地親吻一下照片，全然不顧周圍嘈雜的環境和異樣的眼神。照片上，是已故的她四年前留下的。
他們相識於1948年，他比她大8歲。他們相愛結婚63年，早已成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2013年，她走了。他每天一個人生活，想她了就去墓地看看她，把她的墓地收拾得乾乾淨淨的，然後坐在旁邊和她說說話。
家裡有盞燈，她最喜歡擰亮後那美麗的顏色。她走後，他再也沒有關過。這樣，就像她一直在一樣。
在那家他們最愛的餐館，他們兩個曾一起吃過13年的午飯。她走這四年，他幾乎每天都穿戴整齊，帶著她的照片，來點他們最愛吃的套餐，也開啟和她有關的幸福記憶。
有人覺得他偏執，有的覺得他可笑，甚至有人覺得他腦子有病。他全然不顧這些，一如既往地用自己的方式生活著。
親愛的，你若先行，我定保重；此後餘生，唯與愛行。
沒有深愛過的人，沒有資格嘲笑為愛痴狂的人；沒有痛過的人，沒有權利指責為痛絕望的人。
這世上有一種長情，叫「願得此生中意人，為君相思入骨深」。
06
他叫杜元法，她叫周玉愛。
結婚5個月後，她突患疾病，卧床不起，全身癱瘓，失去生育能力。很多人勸他離婚，不能耽誤了一生的幸福，也不能就這樣絕後。
清貧又倔強的他認為，結了婚，就要對對方負責，不管她是窮困還是富有，不管她是健康還是病殘。
他看著病床上的她，淡淡地說：「我會一輩子疼你的。」
一句承諾，一生相伴，一晃就是58年。
帥小伙變成了滿臉皺紋的瘦老頭，小姑娘變成了一頭白髮的老太婆。
在那個家徒四壁的家裡，一口鍋，一張床，兩個人，心連心。
親愛的，你若先行，我自保重；我若先行，誰為你承重？
為了你，我必須照顧好自己。
這世上，沒人喜歡相濡以沫，但夫妻間，總要有一方苦苦執著。
謝謝你，沒有離開我。謝謝我，沒有放開你。餘生很苦，我還是想和你好好過。
07
她叫Margaret，他叫Oswald 。
從2007年開始，她每天都出現在倫敦Embankment地鐵站，坐在月台的長椅上，等地鐵開來，再開走，卻從不上車。
地鐵來之前，她望眼欲穿。當地鐵靠站後，她滿懷期待。直到車門打開，「Mind the gap」的提示音響起，她才綻放出愉悅的笑容。
她每天都來，風雨無阻，年年如此。
2013年11月，她再次來到地鐵站，卻突然聽不到了「Mind the gap」的提示音，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冰冷而機械化的聲音。
悲痛的她，向倫敦地鐵站提出申請，要拷走那句提示音時，人們才知道，那句話是她的丈夫——戲劇演員Oswald——在四十多年前錄製的。
1992年，他們在Embankment地鐵站相遇，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Mind the gap」。
他們結婚相愛，走過15個年頭。2007年他離世後，這段播放在地鐵上的提示音成為了她與他唯一連接。
為了聽到他的聲音，她每天精心打扮，前往地鐵站，就像和他重逢再見，約會談心。得知這個故事後，地鐵工作人員被深深感動，「Mind the gap」的提示音繼續響起。
親愛的，你若先行，我知保重。但還是很想，尋找你的影蹤。
它們讓我想起，你怎樣走進我的生命，也再次讓我懂得，愛情一直與我同行。
不要勸我忘記你。有些愛，一開始，就註定是一生。
08
他叫饒平如，她叫毛美棠。
他和她是媒妁之言，卻有著青梅竹馬般的情感。60年的坎坷人生，他們曾兩地分居22年，遭受各種磨難冤屈，都沒有放開對方的手。
後來，他們好容易在一起了，她卻身患重病漸漸失去記憶。他推掉一切事務照顧她，給她梳頭、洗臉、燒飯、做腹部透析，接倒腹水，打胰島素……
84歲時，她去世。那之後有半年時間，他無以排遣，每日睡前醒後，都是難過，只好去他倆曾經去過的地方、結婚的地方，到處坐坐看看，聊以安慰。
後來終於決定畫下他倆的故事，他覺得死是沒有辦法的事，但畫下來的時候，人還能存在。
於是，他一筆一筆，從她童年畫起，一直畫到她離去……取名《我倆的故事——平如美棠》。
未曾青梅，青梅枯萎，芬芳滿地；不見竹馬，竹馬老去，相思萬里。
從此後，我畫的人都是你。
親愛的，你若先行，我將保重。
但愛是個永久的事情。如果沒能在現實中走完餘生，那就讓我們在筆墨書畫中廝守終生。
09
親愛的，我若先行，你多保重。
不要因我的離去，而忘記天空中還有彩虹。
親愛的，你若先行，我會保重。
不會因你的離開，而捨棄前方未知的旅程。
因為，我們相愛過，就足以慰平生。
來源:
閑時花開（
ID:xsha369
）作者劉娜，混跡媒體圈十餘載，發表文字量百萬字。
原標題：患難夫妻：親愛的，我若先行，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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