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不能過的像我想像的那樣糟糕?
中午外出就餐,楊仔給大家買了飲料,我的那一瓶茶π蓋子異常的緊固,我試了兩下沒打開,阿汪就順手拿了過去幫我打開了。飲料遞迴來的時候,我下意識的說:「上一次有人幫忙開飲料瓶,好像是七八年以前的事了吧?」阿汪笑說,「你應該裝的軟弱一些的。「我在心裡說,其實不用裝,我一直很軟弱。
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
這世界對我的惡意,也從來沒有因為過分的施加而收斂過。
其實, 每當我覺得駱駝身上最後的那根稻草將要落下來的時候,並沒有奇蹟會發生。而更會讓人心酸的是,總會有一些看客,因為沒有看到想像中的淪落而感到失望。「為什麼你不能過的像我想像的那樣糟糕「?每當我在他們的臉上看到這種拷問,就會感到脊背發涼。
中午還和桂聊了幾句。現在正是紐西蘭的夏天,她在步行下班的路上,遇到了彷彿隔著屏幕都能嗅到香氣的丁香。我喜歡那些在社交網路上分享這個世界中明亮的那一部分的人,所以,我也希望自己是那樣的一個人。
如果說活著是人的本能,那麼能夠活得有趣,恐怕就是人繼續走下去的勇氣了。他們並不是期待弱者的表演,而只是,需要從弱者的身上汲取優越感,來比照他們並不輝煌的人生。從這個意義上講,他們才是真正的弱者。因為強者只和昨天的自己相較。
想起了某些讓人崩潰的瞬間。
第一件事,離我的世界塌陷並不遠。
那時候還住在市內。從孩童時期就被這世界溫柔以待的人,在他每天都特地繞很遠的路去班車點接我下班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班車司機說,要看看他能堅持到哪一年。我轉述司機的話給他聽。他說接到他走不動路的那一天。就真的是那樣,到他生病住院的前一天還在接我。
然後就是那一年的冬天。也是臨近春節,夜路,在回家前步行的那一段長長的巷子里,遇到了一個尾隨者。黑衣黑褲黑帽子,甚至口罩都是黑色的。我走的快他也走的快,我走的慢他也就減慢腳步。雙手窩在寬大棉襖的斜插兜里,並不很冷的天氣,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一巷之隔的地方,頭一年的春節前剛剛發生過一次持刀搶劫,想到那裡不禁心生懼意。幸運的是那一天一直有車前前後後的經過,到了明亮的地方,他突然消失了。
第二天臨近下班車的時候,我和班車司機說要在下一個班車點下車再走回去。司機問我為什麼,我和他說了頭一天下班路上的遭遇,想繞過那條巷子。本來在哪兒下車並不影響他行車,這一站不下,下一站多下一個人而已。沒想到他沒有吝嗇他的嘲笑,甚至稱得上是極盡的難聽,好像我的命是這世界上最不值得保留的東西。事實上,我當時也是這樣認為的。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當時只有三歲的娃娃的話。
下了車之後,我還回身說了一聲」再見「。然後就抬頭看見了那天的雪,彷彿迎接我一般,從路燈照耀下梧桐樹的縫隙間落下來。落在睫毛上,臉上,嘴唇上。我好像沒有感覺一樣走了很久。直到走到路邊一處沒有人的作坊的鐵門外。夜幕下一條狗蹲在它的棚外。看著我。就著越下越大的雪。對著那條善解人意自始至終沒有出聲的狗,我哭了很久。讓人感傷的除了失去一種生活,還有失去它之後不再有底氣的尊嚴。
這樣的事情有多少件,我已經不記得了。只不過這是我當時遇到的第一件,所以不能介懷。
對於某一個群體來說,你不原意屈服於這個世界的每一個瞬間都是可恥的。
近的,上個月。有一個同學問我。為什麼你反而看起來比我們年輕?」反而「兩個字透露了他真實的想法。是的。這個沒有完整人生的人,應該灰頭土臉、應該一蹶不振、應該帶著乞討的神色過餘下的人生。為什麼她沒有像她應該有的樣子那樣糟糕?
我真的很想問這些人,如果我懦弱給你們看,你們會怎樣?在你們膨脹的優越感背後,真正可憐的是誰?
絕對不是努力活下去的那個。
我活過,你活過嗎?——蔡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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