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越不過的並不是司馬懿，而是那片終年積雪的秦嶺

文史 02-03

「你我就以三軍為弈棋，大地為棋盤，在此地切磋一場，如何？」

——《軍師聯盟2：虎嘯龍吟》諸葛亮

最近，隨著電視劇《軍師聯盟2：虎嘯龍吟》（由吳秀波、劉濤、李晨、王洛勇等人主演）的熱播，關於諸葛亮與司馬懿孰優孰劣的討論又熱鬧了起來。各方人士爭論不休，這倒是讓我想起一件趣事。

某年，我赴邀參加《三國演義》的全國性研討會，午飯時，大家聊起來三國里究竟哪位人士最厲害。甲說曹操，乙馬上提出反對，認為應該是周瑜，因為周瑜在赤壁之戰中擊敗了曹操；丙說是諸葛亮，因為諸葛亮氣死了周瑜；丁又說是司馬懿，因為司馬懿熬死了諸葛亮。我在一旁偷笑，彷彿在聽群體相聲《歪批三國》。更有意思的是，一會兒大家自我介紹的時候，說曹操厲害的甲來自曹操老家安徽亳州，說周瑜厲害的乙來自周瑜老家安徽舒城，說諸葛亮厲害的丙終於不是諸葛亮的老鄉了，卻是成都武侯祠人士，說司馬懿厲害的丁，不出意外，自然也是來自司馬懿老家河南溫縣。

爭論三國人物孰優孰劣，是個不錯的談資，可以消磨時光，廣交朋友，拉近感情，但意義真的不大，因為我們很難找到一個判別標準。拿諸葛亮司馬懿之爭來說，不能光拿諸葛亮北伐失敗一事，就判斷諸葛亮不如司馬懿。

三國，其實是一場英雄的棋局。

世人以紋枰為盤，石子為棋，計算勝負。英雄以大地為盤，兵將為棋，爭奪天下。但是，與世人之棋不同，英雄之棋，棋盤並不是對稱的。棋手輸了，並不一定是棋力不夠，也可能是棋盤不利。

諸葛亮北伐，其實是以小資源打大資源。

《三國演義》中，諸葛亮六出祁山，這肯定是不對的，實際上諸葛亮北伐只出了兩次祁山。一般的歷史書會說諸葛亮五次北伐，但這種說法多少也有點問題，諸葛亮第三次出兵進攻的是武都和陰平，算不上北伐。

真正意義上的四次北伐中，諸葛亮兩次進攻隴右，兩次進攻關中。隴右和關中，以隴山為界，在三國時期合稱為關西地區。赤壁之戰前周瑜分析曹操的劣勢，曾說「馬超韓遂尚在關西，為操後患」，指的就是這裡。關中古稱秦，隴右古稱隴，因此關西地區又叫秦隴地區。關中之內有廣袤的關中平原，西起陳倉，中經長安，東至潼關，東西長約350公里，現在的一公里相當於古代的二里多點，350公里大約為八百里，戰國時秦國憑藉關中統一天下，所以古人稱關中平原為「八百里秦川」。關中平原又稱渭河平原，由渭河及其支流涇河、洛河等沖積而成，灌溉便利，盛產小麥。清朝顧祖禹《讀史方輿記要》稱其:

「據天下之上游,制天下之命者也!」

漢中在漢水的中游，因此名為漢中。漢中是漢朝的發祥地，漢族漢字皆因漢中得名。相比於關西，漢中則小得多。東漢末年地方行政機構分為州郡縣三級，與現在的省市縣三級類似。當時全國一共有13個州，分別是：司州，豫州，兗州，徐州，青州，涼州，并州，冀州，幽州，揚州，荊州，益州，交州。州下設郡，全國共有158個郡。關西包括司州西部和涼州，相當於現在的陝西中部和甘肅東部。而漢中，僅僅是益州的一個郡，相當於現在的一個地級市。無論是人口還是耕地面積，漢中與關西地區都有數量級上的差距。

東漢末年的11個軍事地理單元

小資源打大資源，不得不藉助第三方補給，諸葛亮也不例外。諸葛亮北伐的前線在關西，基地在漢中，但糧倉在巴蜀。也就是說，蜀漢前線士兵吃到的每一粒糧食，都是從成都先越過大巴山，再越過秦嶺，千里迢迢運來的。感謝李白，他用一首詩就讓我們明白了秦川古道多麼難走：「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除去準備第一次北伐因失街亭提前退兵，第二次、第四次、第五次蜀軍都出現了糧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