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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克輝的中篇小說《商者》

顏克輝,生於1961年。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從事專職法律服務二十餘載。平生酷愛讀書、寫作,喜茶抽煙,尤好紫砂壺、石頭等,著作隨筆集《點滴撇捺》。

中篇小說《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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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君從書上知道,生意人只要與官辦採買搭上線,其財源就會滾滾來,就如同古代的生意人都喜歡與皇家做生意一樣。普天下誰家最有錢?自然是皇家了,只要與皇家開通了貿易渠道,商者就不愁發不了財。問題是與皇家的貿易渠道的開通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即使開通了,也是商品過手者的利益均沾,甚至是皇家的的經辦人抽取拿走獲利的大頭,而且商者要不遺餘力保護皇家經手人的清廉名聲。這也是從古至今的商界潛規則,否則,商者就沒法在這行檔里混下去,弄得不好還會坐牢殺頭。原來,於君在辦事處時做過團購生意,那都是到企業去求爹拜奶,人家一高興便買你的東西,別說沒有先付訂金一說,有許多時候拖你過一年半載也未必能付清貨款。像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親自出面,這樣先付訂金的生意,他還是頭一回做。

於君拿到訂金的次日便把家裡的門市生意都交給了夫人海濤,自己就直接去了宜興。為了把住質量關,或者說能採辦到物廉價美的紫砂杯,他不僅跑遍了大半個紫砂製品的交易市場,還跑到鄉下各紫砂作坊去考察,經過各作坊的做工相互比較,經過不厭其煩的討價還價,最後選定一較大作坊進行交易,每個紫砂杯的定價四十元,共做五百個,先付訂金一萬,三十日後來交款取紫砂杯。三十日後,於君來取紫砂杯的時候,到市場上憑自己的眼力花了一萬元人民幣,買了一把做工非常精緻,壺的紫砂料也地道,款式漂亮的中品紫砂壺,準備帶回家送給局長所說的老闆。

自從於君得到了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給他的採辦紫砂杯的那一筆生意後,他的門市生意也特別好,每天都有很多人來他家店買中、高檔茶葉,而且來買茶葉者就沒有一個還價的,海濤說多少錢一斤,人家就按多少錢一斤地購買,更有甚者不問價,看見哪茶好就買哪茶葉,過完秤了,報總價多少錢人家就付多少錢。從出具的發票所填寫的單位來看,來購買茶葉的全都是市直機關,使得他家日均銷售額直線地上升。他知道,這是背後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催促著做成的一筆筆的生意,他卻不知道,當今人的聰明都會來事,哪個也用不著明說直言,更用不著哪個大手的推搡,只要上面有一種姿態,下面自然就會雷厲風行的緊跟。

當機關事務管理局的工作人員拖走了紫砂杯後,局長吳迪拿出兩萬元人民幣付給於君地:「我說於總呀,這筆生意你可別做虧了呀。我們老闆看了看您提供的樣杯,說是四萬塊錢買的這五百個紫砂杯可能會虧喲。」於君憨厚地接過錢來笑笑地:「虧是沒有虧的,多少能賺一點。」於君邊說著話邊數出五千元人民幣用信封裝好地呈送給局長地:「局長,不成敬意,希望您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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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迪唯恐於君遞給他的信封會燙著他的手一樣,他把手背到背後面去才開始說話:「只是聽說你做生意非常的實誠厚道,沒有想到你這個厚道人也玩起了潛規則?呵呵呵,我說老弟呀,當今是商品社會,誰不愛錢?拿了多少也不會嫌多呀。可古人說得好哇: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熟悉紫砂市場的同事說,你這一單生意做下來,你若精打細算的話,你還能賺個萬兒八千,你如果費用太高甚至還有可能賠了都不稀奇,你倒是出手大方,甩手就是五千往外送。你不計成本地敢給,我能忍心地敢接嗎?」於君憨笑地:「吳局長,您甭管我是賺了還是虧了,我是成心地感謝您,您就笑納了吧。」吳迪微笑道:「我只是一個跑腿的主兒,可不是你要感謝的對像喲。」

半個月後的一傍晚,於君正準備關店門回家時,楊文哲溜達著進了店門,於君自然是熱情接待,請坐敬煙泡茶,待客程序完畢後,於君捧出花一萬元買的精緻紫砂壺:「楊大哥,我採辦紫砂杯的時候給您帶了一把壺回來。」楊文哲伸手接住地:「我接好了,你撒手吧。」玩紫砂壺的人都知道紫砂壺的嬌脆,往往在看壺賞壺從人家手上接壺時都要吱一聲,省得失手。「漂亮,這可是一把難得的壺呀。」楊文哲接過壺仔細地觀賞道:「一萬幾買的?這把壺的升值空間肯定很大。」於君憨憨笑地:「楊大哥,我這是誤打誤撞了,難得讓您喜歡了,我給您包好,您走的時候帶回去。」楊文哲放下手上的壺地:「呵呵,兄弟呀,這個天下好東西多呀,我喜歡的都能拿回去嗎?再說,我已經有一百多把壺了,也夠我玩的了。這把壺你就留著吧。」

於麗娟的茶樓自從那次被鬧騰了以後,生意徒然冷清了許多,茶客們拿著錢來消費,看見你茶樓老闆都可以讓人任意凌辱,若真有事了,你茶樓老闆能保得住誰的平安?假說來消費遇到了麻煩,豈不是拿錢買罪受?這樣,口碑的傳播,來於麗娟的茶樓里來喝茶消費人自然逐漸減少,自然越來越冷清。於麗娟怎麼可能甘心呢?她又沒有勢力與對面的茶樓老闆公開去叫板,看著自己花巨資裝修的茶樓來客卻寥寥無幾,飲茶的消費者還沒有茶樓里的服務員多,心裡的那個疼喲沒法示人。她絞盡腦汁想扭轉乾坤,就是沒有反思自己為了攔別人的生意紅火,嘴賤地胡說八道而導致生意不好的根源。她甚至還怨自己的命運不濟,沒有生在官家而後天不幸地遭殃。總之,她怨天怪地就是沒有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她認識了一位常委級的大佬,她便極盡所能的像螞蝗一樣吸附著這位大佬,想著法子投其所好,即使那位大佬對什麼多看了兩眼,她就會想辦法把大佬所視之物弄到手拱手相贈。她與大佬相識沒多久的一次單獨相處時,大佬對她多看了兩眼,她頓時就地以身相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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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常委大佬是熬資歷升遷調到這個城市來的,他的妻子覺得這個城市還不如她所在的小縣城的環境好,也就不願意隨著高升的老公遷往這個城市來。在當今社會的職場里,人們把妻子戲稱為「紀委書記」,似乎監督管理著丈夫的行為準則,以免上錯床裝錯錢,不犯或少犯錯。這大佬遠離了紀委書記的監管,一個人獨自來到異地上任,沒有了老婆的虎視眈眈地監督,少了許多的壓力,多了許多難以言表的輕鬆,更喚醒了許多人的自然屬性。尋花獵艷就成了他工作之餘的消遣,當然,他也有底線,即傳統的「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分管的部、委、局、辦里的人,一個也不惹,他知道身邊的人一旦惹了就難以駕馭,不利於自己的工作。

大佬與於麗娟通幽以後,一發不可收拾。在於麗娟那兒,他找到了自己的樂趣,喚醒了自己的鬥志,似乎又回到了青春時代。可人家年紀輕輕憑什麼府首任其玩弄,不就是換手撓痒痒的一個事?大佬自然暗示他分管的勢力人群前往於麗娟這兒來消費,甚至,他把一些分管的部委局辦的會議也安排到茶樓里來開。如此,於麗娟的茶樓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而且,比她受金項鏈的彪形大漢衝擊前更熱鬧,熱鬧到原本是對麵茶樓里的茶客也到於麗娟的茶樓里來湊熱鬧。大佬與楊文哲是市級領導當中唯有的倆人沒有帶家屬的,工作之餘,倆人也偶爾結伴出來逛逛,去處最多的自然是於麗娟的茶樓。

於麗娟通過大佬對楊文哲的行為恭敬,語言的謙卑,判斷出楊文哲的地位更高,經打聽才知道楊文哲是市委書記。她尋思著:一個大佬就能讓我猛賺一把,若要是攀上了市委書記,在這個城市裡還有什麼生意我做不了?她想著該用什麼辦法攀上市委書記呢?看著楊文哲清澈的眼光,她知道僅憑自己的姿色征服不了他,送巨資吧,又以什麼理由送呢?一旦送出去,楊文哲拒收,那就再沒有機會攀這高枝了。她思來想去,花重金託人去宜興買了一把名家之作的紫砂壺,並在壺上刻上「楊文哲先生雅賞」的字樣,準備瞅機會送給楊文哲。

作為一方大員的楊文哲的業餘時間還真不多,他有看不完的文件,開不完的會,處理不完的事情牽扯著他所有的精力,他所有的時間都撲在工作上,似乎就沒有他能自由支配的時間,即使到於君那去也是抽空匆匆忙忙去小坐一會兒,抽幾支煙喝幾盅茶聊聊家常,即小憩了換換腦筋又與於君聯絡了感情。他一個人就住在辦公室里,自己洗的衣服就掛晾在辦公室里的衛生間里,他也是一個不喜歡應酬的人,一日三餐就在機關食堂里解決。在他的生活中就沒有時間去顧及自己的個人愛好,他喜歡紫砂壺,卻不可能把紫砂壺都抱到辦公室里來玩賞護養,他得顧及社會影響,一個市委書記的辦公室里擱著幾十把紫砂壺還不定有多少人在背後罵娘呢?沒準還真有人認為是在受賄斂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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