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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我的外婆

追憶我的外婆,有些記憶總是那麼令人感傷的!當我們這些晚輩漸漸長大,羽翼豐滿,成家立業之後,父輩、祖輩們也都漸漸老去。

特別是我的外婆,外公更是日漸體衰,大不如當年···但外公的身體卻是一直出奇的硬朗,還能經常幫「養子」家干農活,以及養殖農副業,但就是那樣的身體條件,老天好像跟我們開了一個致命的玩笑!

那一年裡,外公才剛剛幫助養子翻新了六間平房不久,一天在跟「養子」在新房裡嘮家務的時候,不經意間,突然發現外公低下頭,沒了回應!起初,還以為是外公在想什麼問題,然而,「養子」繼續和外公嘮家長里短,數分鐘之後,外公依然沒有回應,這才引起「養子」的警覺,等跑到外公跟前察看的時候,這才發現外公已經沒有了呼吸···

......

就這樣,外公走了,悄無聲息的!殘酷的現實,命中的註定一下子把外婆推到了「風口浪尖」,只留下外婆一個人顯得格外孤單,再也沒有人照顧呵護外婆了,也再也沒有人給「養子」家出力氣干莊稼活了,更別提拿錢接濟了,所以,年邁已然沒有勞動能力的外婆便成了她們的負擔······一向勢利,唯利是圖的養子,養媳在沒了老爺之後,終於毫無顧忌的露出了她們的本來面目-------一次次精神+物質上的的虐待,外婆一次一次的忍辱負重,從不對外言說!

直到有天,二姐去姥姥鄰村辦事,發現並遇到了步履蹣跚的姥姥,才知道姥姥又被繼子一家人虐待了,手也被繼子用什麼碰傷了,剛自己一個人包紮完回來的道上遇見二姐。二姐哭了,哭得很心痛,雖然外婆也在極力的隱瞞,但還是被姐追問了不少虐待的原由與事實......

那天二姐回來把所看到的,聽到的,原原本本電話里給我講了一遍,聽的我肝腸寸斷,撕心裂肺,對這個所謂的舅舅一家恨之入骨。我一刻沒敢耽誤,找了一輛車把外婆接走了···

就這樣,外婆成了我們家的一員。和我的母親,父親住在了一起!我們全家都鬆了一口氣,心裡總算踏實了,終於好像不在擔心什麼了!

因為我們姐仨都已成家立業,我也住到了市裡,由於距離的原因,只能每個月才能回去看望姥姥·一次!

對外婆,我會像她對我小時候一樣給她買各種各樣的小點心哄她格外開心,偶爾也會塞給她兩百元錢,姥姥執意不要,說住在我們家她吃不愁,喝也不愁,根本沒有花錢的地兒。

我如今長大了,當然有妙計讓姥姥接欣然接受。

我說:姥姥呀,現如今誰的口袋還能不裝點錢呢?這是必不可少的啊,以備不時之需!看到姥姥不為之所動,呵呵拒絕,我會故作調皮的繼續磨嘰,錢也能當成一種吉祥物,您老人家放在口袋裡好「聚財」啊!一說到能聚財,姥姥才會一邊應承著,好 好 好,聚財!一邊才 笑呵呵的接過錢放到衣服的夾層口袋裡!這時我的心情跟姥姥哄我們小時候的心情應該是一樣的吧!後來聽母親說,姥姥把錢又塞給她了!

唉,我的外婆!

每當分離的時候,心也總是戀戀不捨,無奈只能每天在電話里聽聽她們的聲音,聊聊家長里短才能給自己的「牽腸掛肚"一個交代···!在我的內心深處,姥姥和女兒一樣都是我的心肝寶貝!!

姥姥雖然年事已高,但身體還算硬朗,跟年輕時一樣不愛閑著,還說閑著悶的慌,不如給自己找點事做,還能鍛煉身體,便不顧家人勸阻,硬是在我們的小院子開啟了一個小菜園!施肥,除草,樣樣都是親力親為,從不讓人幫忙,並且隨著不同的季節變換不同的種子,幾乎每個季節都有菜吃,比如:夏天種,空心菜、朝天椒、木耳菜、莧菜,莖菜等等!冬天種菠菜、芹菜、小白菜、蔥、香菜等等!春秋天就更不用說了,各種時令菜都會種一些!偶爾,姥姥還會種上一兩盆花呢,總之,每次回家都能看到我們家裡的小菜園裡,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院子里的雜物也被姥姥打理的井井有條,有條不紊!推開大門,穿過兩邊都是綠油油的小菜園,走在中間那一塵不染的小路上,大喊一聲:姥姥,姥姥,我回來了!還沒等我快步走到屋門口,姥姥早已循聲,顛著小腳迎了出來!那時候,那種場景!真的,真的是我最幸福的時刻!那種美好的畫面將是我一生的記憶······

孩子再大,在父母面前永遠是孩子!哪怕是長到七老八十呢,這是姥姥曾經說過好多遍的話!一開始不以為然,一笑了之!

但多年以後,我才在姥姥的身上深刻體會並詮釋了這句話的含義,如今我們大了,姥姥還會像我們小時候一樣的疼我們,寵愛並細心呵護著我們,當我出汗要立即洗臉的時候,姥姥會說,不能洗,要等會兒,水太涼,否則會容易激著皮膚!脫外套也不讓脫,言說容易感冒,說完,還要盯著實施,非要我乖乖坐在板凳上歇著,等汗自然晾乾,她才放心!

冬天裡,我要是從外面回來了,姥姥又總是非要我披上一件外套,還說坐時間長了會著涼感冒···明明感覺自己沒有一點點的涼意,卻還出著微汗呢,但還是得聽她老人家的老老實實披上一件外衣才能坐下來跟她聊天···雖然有些遭罪的感覺,但也不能不聽,不然,姥姥會不高興。聊天的內容總繞不開這些養生話題,好像不聽她老人言,一分鐘之後就要感冒似的!

每當我要從家裡要返回市裡的時候,姥姥都會變戲法似的突然拿出好幾兜的菜,要我帶上!我知道這都是趁我們做中午飯的時候,她提前悄悄弄好的,然後擇好,分好類放到一個個的塑料袋裡,這是姥姥一貫的作風!我都習慣成自然了,也不好拒絕,只能欣然接受,高高興興的帶上,姥姥才會笑逐顏開,其實,我打心眼裡不想帶,一路上不但怕別人誤會,還要多操一份心,多麻煩哦!這還不算完呢,有時候還非讓我帶蒜苗,說新鮮的能放好多天不蔫,比買的好,還不厭其煩的教我怎麼存放蔬菜才能保鮮久一點!在大蒜成熟的季節,姥姥還會編好幾串讓我帶上,說吃大蒜好,營養好,殊不知,在路上,那汽車車廂里到處都瀰漫著大蒜味,讓人很不自在,也很尷尬,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對不住大家的事!好在,也沒有誰會當面提出意見!只是偶爾會皺一下眉頭,連我自己也受不了那個味道,想想也只能偷偷苦笑一聲,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老人高興!

對於姥姥一向讓我們往回捎菜的事情,二姐曾經向我悄悄炫耀,她說她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為了不使姥姥失望與難過,假裝高高興興欣然接受,然後自己走在半路上把菜給白白丟掉,一了百了!說完,還偷偷樂起來,建議我不妨也採用一下,一陣說過笑過之後,想想,心情蠻沉重的,青菜雖然不值錢,但它是是姥姥的一片心意,更重要的是它是姥姥的辛勤勞動成果,我們怎麼能不珍惜呢?!再說,姥姥年事已高,已經沒有了經濟收入,但她還是在盡自己的僅有的綿薄之力來向我們盡全力傳達著一種愛意於呵護!想想挺令人敬畏的!

偶爾會跟朋友提起姥姥,炫耀我的姥姥,她們都特驚訝之餘又特別的羨慕!因為她們有的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姥姥長什麼樣,有的是很早就不在了,也沒有什麼印象了,每當聽到這些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不但是幸福的而又是幸運的!我時常感謝命運,讓我能擁有一位可親可敬已有八十高齡的外婆····

就這樣,在親人間相互的呵呵中,姥姥在我們家一住就是十年,期間我和母親不間斷的互相感嘆,又互相享受著姥姥的高齡帶給我們的喜悅感和欣慰感!姥姥確實很棒!從沒有吃過葯也沒打過針,身體好,吃飯香,而且飯量還很大,只是偶爾會和母親父親一起吃一些降壓藥之類的,並沒有什麼大礙,沒事的時候,我也常常想啊想,我的姥姥心地好、身體好,她老人家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我甚至貪婪的想,最好活到一百二十歲吧!心中也在不斷暗暗祈禱,經常會跟母親商討什麼時候給姥姥慶個大壽什麼的,每每談及姥姥,那是我們娘倆最幸福的時刻!

但是,幸福的時刻永遠定格在了二零零九年的七月...

...

有一天下小雨,姥姥不小心滑了一跤,摔著了,躺在床上再也不能下床走路了,得知消息,我心急如焚,火速趕到了姥姥的身邊,姥姥好像有氣無力,不說一句話,飯也不能吃了,怎麼這樣呢?我一度迷茫,不就摔了一跤嗎?我以為,摔了一跤,雖不能走了,但至少得能坐吧,坐著跟我們聊個天,吃過飯什麼的都不應該成問題的,可現實卻不是這樣,一切都是出乎意料,坐不能坐,飯也不能吃了,就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母親說,看過醫生了,醫生也沒有什麼辦法!我試圖跟母親商量是否把姥姥接到市裡去治療,母親擔心姥姥已經89歲的高齡,恐怕禁不住折騰了······

由於各方面的考慮,不得不讓姥姥接受保守治療法,每天都在盼望姥姥病情好轉,祈禱姥姥遇見奇蹟,但是一天一天過了,始終不見好轉,反而惡化···

我不甘心,專程跑到市裡的醫院去諮詢醫生,我把姥姥前前後後的情況都如實講了一遍,但醫生的回答讓我猶如晴天霹靂:『年紀大了不宜在挪動了,但站起來的可能性也幾乎沒有了!"那怎麼辦?我終於抑制不住淚水,失聲痛哭,難道這就是年紀大的悲哀?難道我就這樣束手無策,等著姥姥油乾枯盡嗎?

我心在滴血,在絞痛,在無聲的吶喊,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姥姥怎麼辦??此時,我不知道我該往哪裡走,好彷徨,好無助,感覺自己和姥姥太可憐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大門的,恍惚當中,我感覺天都快塌陷了,四周都是灰濛濛的,天空都要下雨了,難道老天也要為我流淚?頓時,大腦一片空白!好可憐,好像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親人的極力挽留,最終,最終沒能留住姥姥,幾個月之後,二零一零年,年初,我最親愛的姥姥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那是一段灰色的日子

有著灰色的痛苦回憶

那種痛苦刻骨銘心

終生難忘的···

如今姥姥雖然已離去,但音容還在。

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姥姥,我的人生也隨著姥姥的離去,而不在完美

也不在沒有遺憾

也不在沒有悲傷

也不在沒有牽掛

姥姥走了,留下了永久的不可磨滅的痛

......

事隔多年,每每想起,心還是那麼痛!人活著真的很殘酷。我曾傻傻的想過,親人之間如果能互相折點陽壽多好?!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但我仍不斷的想過多次,如果能該有多好啊!

姥姥的離去,至今無法釋懷,每一次回憶,宛如再一次經歷了那年刻骨銘心的生離死別。

如今,每每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心裡便又多了一份悵然若失,那是對姥姥的牽掛與思念,揪心的痛里略帶一絲絲憂傷

無盡頭!

我好想好想在一個蕩氣迴腸的幽幽谷里大聲的吶喊

姥姥:

我愛您!

我想您!

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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