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其人】//子周

張三其人

文/子周

張三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抽煙，一根還不止，兩根，三根。為這，張三老婆日先人倒祖宗地罵過，張三皮不愣登地也不管，心說，我沒抽死，倒把你罵人著掙死呢！這不，張三婆又搗拴開了:「你一天不吃五穀，把六穀抓了個緊，氣都扽不上來，還抽，抽死呢還！」張三美美地抽了一口，慢慢地說:「上溝的劉老五一輩子沒抽煙也死了……咳咳」。這話軟軟地象一塊綿花，一下子搗進張三婆的喉嚨深處，直噎得得張三婆翻眼珠子打擺擺。

除了抽煙，還嗜酒。一提起酒，張三就象打了興奮劑，乾癟的臉上盛不完的笑意，好像能從渾身的毛孔里散發出來，左手插在褲兜里，右手伸出食指在空中比劃，何時何地放翻了某位局長，何時何地灌醉了某位經理。一隻腳不停地踮，眉飛色舞。

人們只是笑，有幾個順勢爬竿，說:「能和老張過招的還沒生下呢！」心說，把自己丟人顯眼的一點不提究。

那是去年，一段視頻在朋友圈火爆轉發，視頻中的一位醉漢跌倒，爬起，爬起，跌倒，最後終於不動彈了，那人正是張三。張三那次沒有醉過去，幸運有人

搭救，醒過來了。遠在深圳打工的兒子一個長途打過來，差點沒罵死。

自從挨了兒子的訓後，張三乖爽了大半年，不過七塊錢的散酒還是天天喝，整個人絲瓤倒氣，見了人沒有表情地笑笑。人問:「老張，又喝了！」張三將頭一勾，手伸過頭頂，再見的樣子，說:「沒有沒有，胃不好，不敢喝！」

張三像蒼蠅一樣，聽說那裡有酒場，追呀追呀，人們聚眾喝酒就像躲瘟疫，生怕走漏一點風聲。

碎娃，二虎幾個昨天套住了兩隻野兔子，碎娃連夜打剝乾淨，天亮碎娃老婆就下鍋煮了，家裡調和不夠，碎娃老婆讓碎娃到小賣部賣調和。碎娃路過村頭，看見曬太陽的海八叔，笑著說:「海八叔，到我家喝酒吃野兔肉去。」「不去了碎娃，人老了，吃啥肉都像狗嚼皮條，再說，也不饞！」「那你曬著海八叔！」碎娃打完招呼走了，只聽身後傳來一聲「拜拜」，碎娃不由回頭一笑，這老頭也與時俱進了。

村頭路邊的老柳樹下平時買話的人特多，今天就海八叔一人，仰頭靠樹閉目養神，蒼老的臉跟樹樁的紋路融為一體。

「海八叔！」中午時分，張三不知在哪兒雲遊了一趟，右手還磕碰著兩個健身球，慢慢踱到海八叔跟前:「今天咋你一個人呀？」海八叔慢慢睜開了眼睛。

「今天的人不知道都幹啥去了，我一個在這曬暖暖。沒喝酒？」海八叔連答帶問。「沒，海八叔，今天家裡沒酒了！」張三無奈地攤攤手。「聽說碎娃家今天擺酒場，你沒去？」「噢，沒去，這幾天心裡難受，也不想喝！」張三嘴上說著，腳步明顯轉向碎娃家方向。

「碎娃碎娃，張三來了！」碎娃，二虎幾個正邊吃兔肉邊死聲哇氣地數指頭，就見碎娃老婆日急慌忙地跑了進來。碎娃常跟人講，喝酒碰見張三，自己就犯腦膜炎了。

「趕緊收拾攤子！」碎娃說。一時間，酒瓶碗碟叮鈴光啷，你往東他往西，戳頭撞腦，不亦樂乎。

「啊呀碎娃，跟誰大話揚天地！」剛拾掇停當，張三就進來了。「打牌呢，三哥。」碎娃心裡犯堵，嘴上像花朵一樣。

碎娃他們真的在打牌。

「賭博可是犯法的！」張三撲了個空，無趣地打著哈哈。「三哥上兩把？」碎娃說。「不了不了，你們耍，我只是閑轉一轉。」

張三從碎娃家出來，氣得只罵海八叔:「老不死的也學會說虛編謊了！」約摸走了百十步，就聽見碎娃家裡傳來「六六六呀，魁五子壽呀！」

「我呸！」張三狠狠地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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