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密的植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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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西方學者的植物筆記本

蘭學

1853年，美國海軍准將馬休·佩里(MatthewCalbraithPerry)率領艦隊進入江戶(今東京)岸的浦賀，把美國總統米勒德·菲爾莫爾寫給日本天皇的信交給了德川幕府，要求同日本建立外交關係和進行貿易，史稱"黑船事件"。

次年，日本與美國簽訂了神奈川《日美親善條約》，又名《神奈川條約》，同意向美國開放除長崎外的下田和箱館(函館)兩個港口，並給予美國最惠國待遇等。由於接踵而來的一系列不平等條約的簽訂，德川幕府再度成為日本社會討伐的目標。日本封建陣營出現分化，中下級武士中要求改革的分子形成革新勢力，號召「尊王攘夷」。緊接著，著名的「明治維新」的大幕隨即拉開了。

牧野富太郎繪

18~19世紀日本為了掌握西方科學技術，曾經努力學習荷蘭語文，當時他們把西方科學技術統稱為蘭學，即日本鎖國時代通過荷蘭傳入的西方科學文化知識叫做蘭學。也有人說：

蘭學是西方資產階級的近代科學。

牧野富太郎繪

此時，日本醫學是受蘭學影響較大的學科，而日本的古醫術與西洋近代醫學的一個重要區別是是否進行解剖。1754年，日本醫生山脅東洋在京都的監獄參與解剖了一個被處決的死刑犯人。由屠夫執刀，他在旁觀看，事後寫了《藏志》一書，附以彩圖，敘述解剖的具體細節。

（圖片來自網路）

而在更早時候，中國僅僅靠自身的覺悟，就已經出現了「新時代的端倪」，正如梁啟超先生所說的：晚明有兩位怪人，留下兩部怪書。其一為徐霞客，他寫了一本《霞客遊記》，其二為宋長庚，名應星，是一位工業科學家，他傳世的一部書是《天工開物》。

自然界探索（對王陽明學派）的反動。（其主要成就就是：）晚明有兩位怪人，留下兩部怪書。其一為徐霞客，名宏祖，生萬曆十三年（1585），卒崇禎十三年（1640），年五十六。是一位探險家，單身步行，把中國全部都遊歷遍了。他所著的書，名曰《霞客遊記》，內中一半雖屬描寫風景，一半卻是專研究山川脈絡，於西南——雲、桂、蜀、貴地理，考證極為詳確。中國實際調查的地理書，當以此為第一部。

其二為宋長庚，名應星，奉新人，卒年無考，丁文江推定為卒於順治、康熙間。是一位工業科學家。他所著有兩部書，一部是《畫音歸正》，據書名當是研究方音，可惜已佚；一部是《天工開物》，商務印書館正在重印。用科學方法研究食物、被服、用器，以及冶金、制械、丹青、珠玉之原料工作，繪圖貼說，詳確明備。----這兩部書不獨一洗明人不讀書的空談，而且比清人專讀書的實談還勝幾籌，真算得反動初期最有價值的作品。本條所舉，雖然不過一兩個人、一兩部書，不能認為代表時代，然而學者厭蹈空、喜踏實的精神，確已漸漸表現了。（梁啟超《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

可惜這樣的新綠並未能在後來長成為參天大樹。

牧野富太郎繪

繡球花

1826年2月，荷蘭人西博爾德得到了四年一次隨荷蘭商館人員江戶參府的機會。他們歷經月余到達江戶。西博爾德利用這次機會，做了大量筆記，詳細記錄沿途所見的風土人情和交通物產。回到荷蘭，西博爾德在萊頓大學任職。他忍受著遠離妻女的痛苦，埋頭著書以排遣寂寞，先後出版了《日本》、《日本植物志》、《日本動物志》等書。

（圖片來自網路）

西博爾德特別喜歡在長崎多見的繡球花，這種花現在是長崎的市花。他的《日本植物志》中收有八種不同的繡球花。

為了紀念妻子，他把一種淡紫色的大繡球花以妻子瀧的名字命名。在日本繡球花有粉色、紫色、白色等顏色，但多為藍色。西博爾德認為日本的繡球花多為藍色的原因是日本的土壤多為酸性土質。而繡球花從開花到花謝顏色多變，常被人比喻為善變的心。

西博爾德之後，藉助著蘭學，日本逐漸有了自己的植物學家，其中最負盛名的，莫過於牧野富太郎。

牧野富太郎

（1862年4月24日－1957年1月18日）

他是著名的日本植物學家，專業於分類學研究。他也是日本第一位使用林奈分類系統分類日本植物的植物學家，因此其也被稱為「日本植物學之父」。

牧野富太郎的繪具

牧野富太郎繪

我覺得自己是作為「植物的愛人」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難道自己本來就是草木之精靈？我經常做著如是的自我懷疑。---牧野富太郎

植物學家牧野富太郎自小學中途退學之後，沒有在任何稱為學校的地方學習。他49歲時成為東京帝國大學的講師，在77歲退休之前，頭銜一直是講師。

牧野富太郎的工具

牧野富太郎繪

「牧野輕輕地將草根含在口裡，然後靜靜地告訴這個學生，這是關東地區沒有的南方旋花類植物。他還補充道，這種植物的特徵是有一種類似甘薯的甜味。」這是澀谷章所著的《牧野富太郎》里記載的一段秩事。

牧野富太郎的繪具

牧野富太郎繪

他從事植物分類學研究50年，採集植物達50萬種，新發現命名的有一千多種，收集到的變種一千五百種，還繪製了出色的植物圖。

既從事學術研究又進行一般植物知識的普及工作。主要著作:《牧野日本植物圖鑑》(1940)，關於植物學的著作30餘部。戰後1950年被聘為日本學士院會員，1953年得東京都榮譽市民稱號，1957年獲得日本文化勳章。

牧野富太郎的工具

牧野富太郎繪

不單單只注重植物的「肖像」，在圖繪中還注重植物的「屬性」，這種以科學的視點而描繪的植物圖，後來被稱作「牧野式的植物圖」（技術支持則是：17世紀以來，銅版因優越的「細節性」而逐漸取代木版）。

19世紀以來（19世紀中葉，西方雜誌上已出現了植物葉子的放大圖、分解圖插畫），從法國開始，植物逐漸走出「靜物畫」範疇，雖然還沒有獨立成為「植物學」，但涵蓋著園藝趣味的植物圖繪，已經逐漸具有了獨立的門類性。這種突出植物本位的切入視角，奠定了植物「科學化」的基調。

牧野富太郎繪

牧野富太郎的工具

從此後，植物繪開始普遍強調「植物畫的三條件」：

寫實性

藝術性

概念性

牧野富太郎繪

牧野富太郎的手繪植物最早是石版印刷（他自己又到印刷工廠學了石印技術，親自將手稿製作成石版，並自行印製），其特色就是著眼於「細部」，同時為了「自然物的實感」，他有意增加了墨線的立體感和素描的陰影造型法。這種科學的「精細」遠遠超過了傳統的工筆植物畫畫家，從而與德國等國家的植物學並駕齊驅。《日本植物志圖篇》就是他此時的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