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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我與古籍的不解之緣

還記得十年前的冬天,那還是小學的時候,去了一位遠房親戚家中(按照輩分應該叫做一聲大爺),看到那個高高的柜子上面堆滿了用藍色函封的線裝書籍頗為好奇。當我翻開這些古籍,一股沁人的書香撲面而來,用手去撫摸那充滿了年代的紙張,一個字一個字的指著讀,可惜的是絕大多數的字都不認識。但看著那豎排的字體,有的一排是大字,有的是雙排小字,有的是蠅頭小楷的批註,有的是硃批。直至今日,我在想古人研究學問嚴謹的樣子是多麼讓人敬畏。

人們都說時間可以忘掉一切,誠然。前些年回到那個地方,發現早已經人去樓空了,只是剩下了幾本書,翻開一本類似日記的書籍,上面寫著「仲春之月,得監本詩經一冊(掃葉山房本)」,而具體年代也已經無從考證,上面還寫著一些記錄抗日時期的事迹,但也模糊不堪,不知何處下手了。聽其他鄰居說大爺在臨去世前留下遺言:「但凡剩下的書籍,醫藥卜筮等全部燒毀,一概不留。」與此同時我又發現了一些東西,那日記上還寫著「此等藥丸奇方不傳,不知,不答,不問。」聽說大爺家以前是三代中醫,傳到他算是第四代了,家有遺訓,如果沒有子孫或者子孫不孝的不能傳下去。《禮記》有句話叫做」醫不過三世,不服其葯。」可以想像當時是多麼享有名氣。當初看到過幾張民國時期類似於廣告的宣傳單,應該是他的父親當時開的醫館而做。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一切都過去了,但一切又都不會過去。斯人已逝,哀嘆也挽回不了什麼,倒不如從現有的材料出發,還能尋找新的線索。(前幾個月從大爺的鄰居家得知原來大爺曾經給過一本藏書目,後來再去借到了,今憑記憶把書目列於下面:《阮元刻十三經註疏》、《珍珠囊補遺藥性賦》、《本草綱目注》、《京房易傳》、《欽定四庫全書經部》、《二十四史》百衲本等,可惜這些書都毀於戰火,不復存在了。)

許逸民先生在他的《古籍整理釋例》說到:「談到古籍往往要連帶說說古典文獻,二者之間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繫是肯定的……古籍專指古書,而文獻則指一切歷史性資料。古籍與文獻是兩個內涵不等的概念,文獻的包容量遠大於古籍,估計只能說是文獻組成的一部分,或者說是其主要的組成部分。」在有印刷術之前,書籍多是抄寫,起初是竹簡,到後來就是帛書,再到後來紙張的發明,都有所傳承。自從印刷術發明後,書籍的印刷速度更快,更有利於傳播。由於手抄本在前,所以和刻本相校對,手抄本彌加珍貴。《中國目錄學史》、《目錄學發微》等書對古籍的版本都有系統的介紹與論證。

章太炎先生不可不謂是一代大儒,他的學生黃侃,對經學,文字訓詁等也有所造詣。清代不可不謂是考據學鼎盛的時代,尤其對古籍版本的考訂,疏證做了詳細的考究。中華書局、上海古籍出版社、商務印書館、浙江古籍出版社等百年老店之所以能夠長存至今,就在於對古籍、外國經典書籍的詳細訂正。我尤其鍾愛中華書局出版的古籍,不僅僅是質量,更有那份對傳統文化的繼承。從《諸子集成》到《新編諸子集成》,從《中華活頁文選》到《文史知識》,新修訂的二十四史《史記》、《新五代史》、《舊五代史》、《遼史》。又有中華經典譯註叢書,中華國學文庫等。李理說「一代人要有一代人的事情要做。」我想,我們這一代人就是要把我們國家具有代表性的典籍繼承,發揚下去,讓更多的人們了解,傳播的更廣。

「仲春之月,得監本詩經一冊」,也許是緣分吧,那一次的回去得到了這一本書。雖然它是朱熹的《詩集傳》,但我發現與通行的現代本子有所不同。書的內頁發現了一張書籤,寫著「不義富且貴,於我如浮雲」,這不正是《論語》里的嗎?這更加吸引我對這本書的探索。經學家說「讀古文必通小學」,這是古代對通曉十三經等先秦典籍的一致看法。什麼是「小學」呢?它不同於我們現在意義上的義務教育,在古代「小學」指對於文字的訓詁,考訂,音韻學都需要知道一些,也指洒掃應對的事。為此,高中期間謄抄了《爾雅註疏》《爾雅義疏》《說文解字注》《章太炎說文解字授課筆記》,也許真的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三年時間,這四本書大致抄完了。我把這兩個《爾雅》的本子互相校對,看看兩方是否有錯誤的,一個是宋代的注釋,一個是清代的注釋,互相指正,寫出另一個本子,總結正確的部分,同時還參考黃侃的《爾雅音訓》。同理,《說文解字》也是這麼做的。為什麼選擇這兩本書呢?《論語》說讀《詩經》可以認識山川草木蟲魚鳥獸,而《爾雅》是漢代經師專門解釋六經的一部詞典,分為十九篇,從釋詁到釋獸,真是一部古代的百科全書。《說文解字》專門通過字的本體解釋,追尋字的本意。時間也是有限,不可能把所有關於小學類的書籍全部看完。當年蘇軾說「發奮識遍天下字,讀盡人間書」恐怕一生都不能做到,何況到今天這個時代呢?

在西學東漸、各種思潮互相激蕩的20世紀初,以劉師培、鄧實等青年人以「研究國學,保存國粹」為宗旨,在上海發起成立國學保存會,發行《國粹學報》,並且形成反清革命隊伍。什麼是國學呢?劉師培說「中國固有之學術」,又章太炎在日本組織的「國學講習會」,大概他們兩個就是國學兩個字的最初使用者。(曹伯韓《國學常識》,中華書局,2016年)國學不僅僅是儒家的學說,曾國藩分為「義理」「考據」「詞章」三類,這也是各個門派的分別。「五四」時期以後隨著西方學術引入對國學有著新的整理與繼承,直至現在也是如此。為什麼呢?國學不是中國人獨有的,而是世界共享的。外國人研究我們的學問,我們研究外國人的學問都是應該互相勉勵的。《論語·顏淵》中顏淵問「禮」,後回復孔子說「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整理國學的,當謹記如此。過去的東西值得我們當今借鑒學習,斷不能數典忘祖,「不懂得過去就不能理解現在。」

還記得在半個多世紀前,章太炎說研究國故之學要從自國自心發出來;錢基博在《國學必讀》一書中則更重人文主義的國學,「發國性之自覺,而納人生於正軌。」本是帶有傳統文化鄉愁意味的國學熱,現在卻日漸演繹成匪夷所思的鬧劇。子曰:「鬱郁乎文哉,吾從周」。對古籍的發掘、修訂、校刊、出版,對國學的繼承與發揚,需要我們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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