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的丑又如何，他寫的詞一樣征服了所有人

他是宋太祖賀皇后的族孫，妻子是宗室之女，史稱他身高七尺，面色青黑如鐵，眉目聳拔，時人送綽號「賀鬼頭」，他就是北宋著名詞人賀鑄。

賀鑄身高七尺，想必應該是威武雄壯；而面色卻是青黑，不符合當時的審美觀，所以才叫他「賀鬼頭」。但他並沒有因為自己樣貌不受人喜歡，就躲起來自暴自棄，反而胸懷大志，年少時即立志要建功立業，只可惜懷才不遇，沒能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雖然如此，但他在詩詞方面的成就，就已經足夠讓後世子孫記住他的名字了。

賀鑄年少時「俠氣蓋一座，馳馬走狗，飲酒如長鯨」，有報國的雄心壯志。入仕後喜論當今世事，性格耿直，不肯向權貴屈服，多年來一直擔任低級武官，後來改任文職，也只是任一些卑微的文官。現實太過殘酷，抱負得不到施展，賀鑄最後告老還鄉，從此隱居在蘇州、常州一帶。在他晚年這段時間，他閉門讀書，且每讀必親自校點，自稱學問，時人又戲說他「反如寒苦一書生」。

賀鑄雖然曾為武官，但文化修養甚豐，七歲便學詩，博覽群書。他的詞中有抒發理想抱負的豪放詞，有描寫愛情離愁的婉約詞，還有富有民歌色彩的俚俗之作。蘇門四學士之一的張耒就曾評價他的詞：「盛麗如游金、張之堂，而妖冶如攬嬙、施之祛，幽潔如屈、宋，悲壯如蘇、李。」

他的豪放詞最著名的是《六州歌頭》：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飛鞚，斗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閑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樂匆匆。

似黃粱夢，辭丹鳳；明月共，漾孤蓬。官冗從，懷倥傯；落塵籠，薄書叢。鶡弁如雲眾，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動，漁陽弄，思悲翁。不情長纓，系取天驕種，劍吼西風。恨登山臨水，手寄七弦桐，目送歸鴻。

賀鑄目睹宋王朝政治日益混亂，而西夏騷擾對宋朝的騷擾日重。面對這種情況，詞人義憤填膺，又無力上達，於是揮筆填詞，寫下了這首感情充沛、題材重大、在北宋詞中不多見的豪放詞作。

詞的上片回憶青少年時期詩人在京中的生活，年少俠氣，結交豪傑，肝膽相照，彎弓打獵，意氣風發；而下片則從回憶回到現實，少年英雄如今人到中年，請纓無路，報國無門，只能庸碌度日。這首詞氣勢如江河決堤，語促情急，跳蕩激越，文不加點，有如萬箭齊發，是一場速決戰。全詞夾敘夾議，震蕩乾坤，字字快意，有秦王掃六合到力量。同時，詞中所見的少年遊俠的形象令人耳目一新，讓文弱綺麗的北宋詞有了精氣神。而這樣的聲音我們到後來南宋陸遊和辛棄疾的詩詞中才會似曾相識。

賀鑄的婉約詞以《青玉案》最有代表性：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年華誰與度？月台花榭，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碧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這首詞寫於晚年退隱蘇州期間。看似寫相思之情，卻是用香草美人的筆法，寫自己懷才不遇的閑愁和迷惘。全詞情思纏綿，詞采清麗。其中「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三句，用具體鮮明的江南煙景，表現抽象的、無邊無際的閑愁，把愁情渲染得濃郁而優美。也因為這首詞，賀鑄也被稱為「賀梅子」。

賀鑄的詠物詩亦寫得文彩斑斕，寄託深遠。如《踏莎行》：

楊柳回塘，鴛鴦別浦，綠萍漲斷蓮舟路。斷無蜂蝶慕幽香，紅衣脫盡芳心苦。

返照迎潮，行雲帶雨，依依似與騷人語：當年不肯嫁春風，無端卻被秋風誤！

詞中運用比興手法，將秋荷比喻為不肯媚俗而自苦的高潔女子，寄託自己不肯俯仰世俗、終生潦倒的深沉感慨，優美的形象和深遠的寄意融會成動人的意境。「當年不肯嫁春風，無端卻被秋風誤」，美人遲暮，壯士暮年，早知結局如此哀怨無端，當年就應該降格「嫁春風」，總好過如今碌碌無為。可是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當初的決定會得到怎麼的結局。

賀鑄的詞中還有描寫閨婦思念征夫的詞，如《搗練子》：

收錦字，下鴛機，凈拂床砧夜搗衣。馬上少年今健否？過瓜時見雁南歸。

邊堠遠，置郵稀，附與征衣襯鐵衣。連夜不妨頻夢見，過年惟望得書歸。

賀鑄的《搗練子》共六首，語言質樸自然，描寫宋朝連年征戰給人民帶來的痛苦，寄託了他對百姓的深切同情。這種題材的詞作，在當時是比較少見的，這是賀鑄對宋詞題材的一個新突破。

賀鑄著有《東山詞》，現存詞280多首，他為我們留下了珍貴的文化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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