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 師安平?我的讀書史
1
讀到蔡崇達的《皮囊》，我翻了一下目錄，發現它是個散文集。第一篇文章也叫皮囊，大概三四百字，讀完了毫無感覺。倒不是指書寫得不好，對於我讀的書我從來不評價好壞，只評價喜歡或者不喜歡。
我讀書最為任性，不對味口的書就像在飯店裡讓服務員上下飯的鹹菜，味道一試便知道奇怪，不讀罷了。
所以紙質書向來少買的，只會從圖書館書架上翻來破舊不堪、或者掉頁的、有的被不自覺的人畫了紅黑筆的標記，這種「公共廁所」搬的書，強忍著潔癖，每翻一頁心裡都滑過一條「」這書頁上不知道有多少細菌「的彈幕，讀完之後覺得甚歡，才買來紙質書用來收藏著。
2
好了，跑題了。
剛開始說的是《皮囊》，想到的是張安平。
我從來不讀散文集，這麼多年來，也只是實在買不到單獨的短篇，才買來作者的作品集。可以想像我義務教育階段是多麼敷衍和褻瀆魯迅的作品。要不是因為入選課本和考試必讀，一輩子也不願意翻開周樹人系列。
好笑的是，我為什麼想到張安平。
我太不喜歡散文了，一是我讀不懂，二是篇幅不對味，可是高中時候張安平非要我課間到他辦公室聽他訓話。
他會說：」方子茹哎，你怎麼又把考試作文寫成散文？「
我不喜歡散文，也不寫散文。
他非說我那艱難拼湊的應試議論文是散文。
多年後，我還是能回憶起來那時候不知道天高地厚假期過完就興高采烈的去他那」無人問津「的辦公桌和他討論（似乎又是炫耀）我寒暑假讀了什麼書。
他只是偶爾回應我，」嗯嗯「、「啊」、「哦」，大多數時候只是聽我說完，好像敷衍似的丟下一句「讀過，但我也不記得具體的了..."
一種沒辦法和我討論的解釋和無奈感。繼而用一句安慰似的推薦別的書來承接——」你可以去讀一讀那個...「
我養成的讀書習慣50%的動力來自讓張安平推薦書給我的虛榮。
剩下50%應該是我骨子裡的悶騷和偷寫言情小說靈感來源的需求。
所以才更偏愛小說吧。
3
對了，張安平是我的高中語文老師。
張安平這名字就讓我感覺詩情畫意。因為大羽說她的家鄉就是安平，我不知道是不是同音同字，仍覺得名字里有地名的，顯得著實有美感。
安平，
儼然是」春風又綠江南岸「、
是」春江水暖鴨先知「、
是」桃花綠水鱖魚肥「的江南水鄉風格啊。
準備寫他的時候，我一時半會想不起關於他的事，第一反應只是覺得，他是個心裡住了個少年的中老年人了。
這個少年懷揣著豪情壯志，卻又帶著暮年事業未竟的悲懷；這個少年還會在感懷時寫詩並抄在黑板上迎接我們的評價，卻在全班鬨笑時露出一抹羞怯的自豪；這少年說他在鄉間有一間草房，不知失意苦悶時是否去小酌一番。
只有不當班主任的語文老師才是好的語文老師
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做那些語文老師應有的事情。譬如心安理得的遊山玩水、寫詞賦詩、做一切詩情畫意的事。
不知道張安平教的語文在16個班裡可排得上中等，只覺得上《孔雀東南飛》時，差點讀到落淚；上課感懷時突然在黑板上寫下」事業未竟「四個大字時，我時常感覺他是個好的語文老師。
這種好，當全班同學都意識到的時候，是基於他無數次用繁瑣的聽寫和背書的規則、令人討厭的作文題目要求、上課龜速、唐僧般啰啰嗦嗦的忍耐之後。
4
我猜張安平最欣慰的時刻，是三年一次的，最後一節高中語文課，他說可能：
」對於很多同學來說，這是你人生中的最後一節語文課「
我們當然很適時的被那時候的傷懷而感動，應景的鼓掌。他繼續說：
「你們知道么，《論語》裡面記載：』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這話什麼意思呢，脩是臘肉，束是個量詞，一般是十條左右。在那個時候，只要送十條臘肉，就算是做孔子徒弟的學費了。」
......
"我也不知道這仨年你們能學到多少東西，以後你們如果回校，感謝師恩，很多同學會帶煙酒，這些我都不要的"
「我只要十條臘肉就行了」
這個笑話我還一直記得，逢年過節發簡訊給他，也開玩笑承諾以後帶上「十條臘肉」給他。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這個典故了，只記得有一回，他說：「你要好好學，期待以後收到你的越洋簡訊。」
安平的簡訊我一直留著，作為他對我讀書時候教導的延續。後來，我換了手機，連章隕石的號碼都不見了，這條短息也不了了之了。
這時候我走到書房瞥了一眼書櫃。四大名著厚厚的成列在最尾，最喜歡的也是安平最喜歡的《紅樓夢》，他說「少不看三國」，我也不感興趣這些男人的明爭暗鬥。
從《史記》到《希臘神話》，生僻的素材總能如他所說恰到好處的用到高考作文里，除去高爾基、列夫托爾斯泰等等的必讀外國名著，偶爾也讀一些《鄉土中國》《文化苦旅》的社會學。
完了。
最喜歡過三毛的作品，散文集精裝擺在正中間，和我所說的不喜歡散文，真是啪啪啪的打臉。
原來，讀書的口味也是會變的。時間在走，朋友在變，愛人在散，書癖也瓦解。
最喜歡的時候是張安平提到一本書，他覺得會問班上誰讀過時我高高的舉手，到後來生僻的書籍他會直接問
「方子茹應該讀過吧」
「嗯」
這在課堂上，著實的引起公憤吧。
然而多謝16班各位對那時多麼驕傲多麼年少輕狂的我的包容。
以上。
感謝的高中語文老師張安平，敬您如一。
ps
推薦我的幾本百讀不厭
《紅樓夢》
《穆斯林的葬禮》
《平凡的世界》
《飄》電影也經典無敵
（理智與情感、傲慢與偏見、呼嘯山莊同類型的莊園小說最愛）
《三體》ⅠⅡⅢ
嗯 以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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