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餘生還未 屈指可數

沙丁魚 lomo 忘記了是什麼膠捲

寫在前面的話

上面這張照片值得紀念，這是木生剛剛用膠片相機時候拍下的一張。現在看看雖然拍得不好，可是很喜歡陽光曬下來的感覺。那時候因為顏值買了沙丁魚lomo相機，不遠萬里背到了英國，朋友說我真是不嫌麻煩。

用這張照片是想說，有時候要試著在瑕疵中看到過程的美。拍成這樣，也可以讓我看到膠片本身的美。現在想想，能從這樣的過程堅持到今天，也算是種真愛了。

這篇本應是第40篇文章，應該兩天前發出，可是一直對書籍掃描文件不滿意，心裡和自己賭氣。過了兩天，覺得這種真實感，也不錯。由於前天首圖陰錯陽差編錯了號碼，剛好還是作為第40篇，重新整理髮上來。

以下摘錄一些書中的文字，原文是英文，木生簡單翻譯了大致意思。

DAYS WITH MY FATHER

我的母親在2006年9月4日突然去世。

在她死後，我才意識到她隱瞞了父親的精神狀態。

他沒有老年痴呆，卻喪失短期記憶，而且會經常迷路。

我帶他去參加了葬禮，回到家後他總在問我媽媽在哪裡。我不得不一再解釋她已經死了。

每次聽到，他都會很震驚。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

為什麼沒有帶他去參加葬禮？

為什麼他沒能去醫院看望她？

這些他完全不記得。

過了一會，我意識到我不能一直給他重複講他的妻子已經死了，這樣循環往複會摧毀我們兩個人。

所以，我覺得說她去了巴黎，去照顧她生病的弟弟。

這就是她現在的去處。

這是一本日誌。

是我和父親關係的持續記錄。

那些我們在一起，已為數不多的日子。

在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我讓父親看著鏡子。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父親年輕時相當英俊，他長了一張人們常說的「明星臉」。

事實上，在1930年，他確實曾是個好萊塢電影明星（勉強算是吧）。

所以當看到鏡子里那個飽經風霜、不再英俊的男人的時候，他很難過。

事實上，他已經97歲了，但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的虛榮心。

幾個月前，我嘗試帶他去看醫生，出門前他在客廳鏡子里看到自己的樣子。

他對自己的外表非常震驚，以至於拒絕離開家，直到找到一支「黑色鉛筆」把自己的頭髮染了。

我發現這些字條，在屋子裡到處都是…這些出現在他腦子裡，而他在試圖在我面前隱藏不安情緒。

所有人都在哪兒？

發生了什麼？

他很迷茫。

父親經常和我說他想死。

他說他該走了，他已經活了太久。奇怪的是，居然我也會有一點這樣的念頭。

這已經不是他的生活，他活在朦朧殘缺的記憶中。但他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而對於他來說，我也是他唯一的兒子。

有一天，當他說他想死的時候，我告訴他，問題是他一直在鍛煉，身體很好。

他看著我，舉起一根手指，說：

下輩子，我就一直呆在床上。

這是喬治。

父親從來都記不得她的名字，所以他管她叫「雜種狗」。

他說她像人類，她應該去演電影，她很有才華。

喬治表演的天才把戲：

吃東西。

深情款款的看著我們。

躺在地毯上。

父親很喜歡喂她吃晚餐，他會偷偷地把一些食物仍在地板上（這會嚇壞母親），並且樂此不疲的看喬治「機智」的跳到食物堆里。

父親會在廁所里花很長時間。

因為他沒有短期的記憶，所以他每次要在廁所呆幾個小時。

這令人心碎，又讓人憤怒。

他有他的伎倆，他會在穿上褲子時，說：「等一下，我要去廁所。」

我跟他解釋說他已經去過了，但是他緩慢的轉過身，看著我，好像不敢相信他是這麼個弱智兒子的父親。

父親今天98歲了。

我讓父親給我拍一張照片。

好奇的想看看在照片中能不能看出我有多愛他。

我還戴上了母親臨終前還在戴著的戒指。

我一直驚訝於父親對母親的愛。

那是一股永恆的力量，像是陽光，或者重力。

他從未停止談論她：他感恩她的愛，感恩他們的浪漫關係，她就是我們一家的粘合劑。

我非常愛她，但她是一位奧林匹克嘮叨選手。

我的頭髮太短了。

我的姿勢太難看。

我的襯衫皺了。

她有一次給我打電話，跟我說別出去，因為外面風大太危險。

現在她走了，我意識到我一生都在反抗她，現在我開始懷念這些。我覺得她是對的，幾乎所有事都是。

如果能聽到我說這些話，她一定很高興。

我父親非常感恩他得到的愛。

每次拜訪對我們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禮物。我們喝得爛醉如泥，像要永別了一樣。

他總是在說他有多愛我。

他認為我是個天才，他很高興卡拉（我妻子）是這個小家庭的一部分。

這些他以前從未告訴過我。

我太慶幸我們還能有這樣相互陪伴的時刻。

我父親很風趣。

我把這些小甜餅放在他胸前，他說：「看我的咪咪！」

你能忍住不笑？

但是什麼都比不上我的成功給他帶來的喜悅。

所以當他沮喪或者沉迷於某件事時，我就變出一個蓬勃發展的事業。

給他講一些《紐約時報》、《紐約客》上面數百萬美元的廣告宣傳。

有時候是真的，有時候是編的。

但是這沒關係。

重要的是我儘可能讓他高興。

他臉上洋溢著幸福。

他會說：「我要告訴我所有的朋友，我兒子很有名！」

有時候，當我們交談時，父親會沉默，嘆息，合上雙眼。

然後我知道他其實都知道。

關於我媽媽。

和這一切。

父親昨天去世了。

我整晚都和他在一起，握著他的手，聽他呼吸，不知道哪一聲會是最後一次呼吸。他臨終時在家裡的床上，我和卡拉在他身邊。

過去的三年里，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擔心他會在我不在身邊時去世。我不希望他一個人走。身邊圍著陌生人，或是被塞到機器裡面。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奇怪，但我對他去世時真實發生的這一切心存感激。

我們幸運的擁有這三年時光。無話不談，知道我們赤裸裸的愛著對方，豪不尷尬對他對我的成就感到驕傲。並且發現他是那麼有趣。

這是一份令人難以置信的珍貴禮物。

我知道，如果父親知道我在做什麼，他會很高興的。

他也會希望人們記住他在生活中發生的故事。

父親沒有時間養老。他就像一條河，總在流淌，以一種輕鬆不受約束的活力向前流動。他微笑著踏平一切困難，在陽光下跳舞，閃閃發光。這裡每扇門都是敞開的，每扇窗都是通透的。

就在上周，在他99歲生日那天，我問他覺得自己有多大年紀了。

他咧嘴笑著說：「二十二歲半？」

現在，他到巴黎去見我的母親了。

- THE END -

親愛的你

趁餘生還未屈指可數 一切都還來得及

來得及放聲大笑 來得及互相擁抱

來得及勇敢追求夢想

也來得及放下執著

來得及 對自己說 謝謝辛苦了

來得及

和 爸爸 媽媽 說聲晚安

此致

木生敬上

o2/o2/2o18

ps

各位尊敬的讀者，文中照片及文字均由木生原創。照片不加水印是考慮觀看效果。大家喜歡可以存下拿走，轉載與公眾號聯繫，並請註明出處，非常感謝。

書籍照片歸原作者幾齣版社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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