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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部跨種族的愛情片,又把美國將軍們黑了一遍

13項奧斯卡提名,這大概是聖馬可金獅離比佛利山最近的距離了,一部色調復古,劇情老套的「成人童話」,不僅征服了歐洲影壇,還讓好萊塢的同行們一起沉醉——《水形物語》的美妙,源自吉爾莫?德爾?托羅最私人的情書。

「人魚之戀」也好,「美女與野獸」也罷,《水形物語》從設定到情節發展,都沒超出那些古早童話的範疇——低賤的清潔女工愛上了善良的怪獸,冒險帶他逃出當權者的魔爪——兩個小時的電影,還真可以用這麼一句話簡單概括了。在多才多藝的墨西哥人手上,這個重新包裝的故事,被摻入了更具現實意義,也更有價值指向性的喻義。甚至可以說,托羅是巧妙地呼應了當下最時興的「政治正確」,把傳統故事與邊緣人群的關懷鑄在了一起,形成另一種「好萊塢經典」。

殘疾人、黑人女性、同性戀,這些在上世紀60年代還備受歧視的少數族裔,在片中反抗著白人精英和國家機器的暴力,這是平權運動前的美國內景。同時,美國當局又要面對外部的挑戰和壓力,一個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文明外生物」,以及冷戰中咄咄逼人的蘇聯和無孔不入的特工。在這些矛盾的彙集下,上演了一出莽撞而笨拙的逃亡戲。托羅自然是站在那些弱者一邊,最後的結局也像是卓別林的作品,逃離了這個國度,尋找個人的樂土。

莎莉?霍金斯說自己在塑造啞女時,參照了卓別林、基頓等默片大師的表演,其實不只是她靈巧的手勢和眼神,其他演員身上也不同程度的帶上了默片的痕迹,尤其是那種無法言說的孤獨感,與他們的身份頗為契合。在被主流社會排斥,盤剝下,這些孤獨的人很容易相擁取暖,這也是為什麼清潔女工只需要手語、音樂就能愛上人魚,失落的蘇聯間諜會不顧一切地幫助她們的原因。

在場景的浪漫化處理,色調的精緻運用上,《水形物語》又有些像法國電影,獨居但內心豐富的女主角,隔壁老畫家的秘密,絕技小人物的出擊……讓人第一時間想起了熱奈的《天使愛美麗》和《盡情遊戲》。尤其是當賽爾日?甘斯布的那首香頌《La Javanaise》響起時,愛情的光環籠罩在整個銀幕上,彷彿全世界都是溫暖而幸福的。這份霓虹式的光線照耀下,霍金斯也顯得更加優雅,更為俏麗了。她的敏感和渴望,沖淡了閣樓、實驗室里的冰冷空間,讓雨水也有了溫度。

幸好,托羅沒有真的把整部影片都拍成黑白版,如今看到的藍綠主調畫面,更多了份幽暗的神秘感。只有一段艾麗莎遐想的雙人舞段落,被頗有用心地切換到了默片頻道,致敬好萊塢經典歌舞片《海上戀舞》。主角換成了啞女和人魚,在怪異的搭配中翩翩起舞,整個世界都排除在舞台之外,忘卻了所有的暴力和醜惡。這類復古場景的模仿,從表演到場景的致敬,如今在全球影壇都很是流行,法國人米歇爾?阿扎納維希斯拿下奧斯卡的《藝術家》,還有差一點帶走小金人的《愛樂之城》,早期默片、歌舞片的技巧被重新挖掘出來,被這類「迷影型」導演帶到了今天的觀眾面前。他們毫不掩飾自己的小趣味,讓主角們住在劇院閣樓上,隨時可以下去看場《路得記》等老片,與電影同眠,這大概也是托羅本人的童年夢想吧。

說是魔幻題材,可《水形物語》的預算居然只有1900萬美元,這擱在好萊塢絕對是低成本小製作了,僅僅是托羅上次拍《環太平洋》的十分之一。即便錢不多,托羅仍能達到極高的完成度,那些少而精的特效,一眼看去基本挑不出毛病,這還要感謝他的好友道格?瓊斯。有這麼一位骨骼清奇的專業特技演員助陣,省了一大筆特效費用。身材瘦高的瓊斯可以靠傳統化妝,橡膠皮套來完成角色,盡量減少使用昂貴的CG。《潘神的迷宮》里的潘神和無眼怪,《地獄男爵》里那個藍色的人魚特工亞伯,瓊斯扮演起非人類來早已是得心應手。《水形物語》里的造型,比《地獄男爵》系列裡更複雜,鰭鰓等外露器官乍一看頗嚇人,他也的確具有危險的攻擊性,一擊殺人,一口咬掉小貓的腦袋,而當「神性」散發時,又有起死回生的超能力,實則是比人類更高階的生物。

但就像《X戰警》里的變種人,不論這個魚怪是善是惡,他在人眼中始終是個「妖」,縱然不遵從人類的文明法則,也不甘心慘遭殺戮,他的原始道德觀並不複雜,對於霸權時代的美國更具批判意味。托羅曾坦承,創作《水形物語》的靈感,正是來自於1954年的經典怪獸片《黑湖妖譚》。拿瓊斯的扮相與舊版一比,相似之處一目了然,更何況片中還提到了他是「從亞馬遜抓來的」,那裡正是《黑湖妖譚》的發生地。但托羅並不想渲染人魚的恐怖,他想拍的是一個愛情片,讓女主角和人魚「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又不能像迪士尼那般童話,湯姆?漢克斯的《美人魚》那般清純。托羅的人魚愛情是成人向的,有精神層面的愛,也有肉體層面的性,「水中交媾」那場戲被設計得很美,很夢幻,直接把浴室改成大水箱,充分感受肢體的水乳交融;相比之下,實驗室長官斯特里克蘭和妻子的床戲則顯得很粗暴,很醜陋,滿是動物式的衝動和肉慾。

再聯想斯特里克蘭對艾麗莎的曖昧言語,他那壞死掉的兩根手指,又黑又粗的大電棍……性的權力隱喻也附著在這個大反派身上,其背後的美國軍方再次淪為了善良市民的「敵人」。將軍們反正不是第一次被黑了,他們也不在乎——連金剛,綠巨人和威震天都拿得下,還怕你一條小小的人魚?只能說邁克爾?珊農的面相實在太凶了,他飾演此類長官輕車熟路,傲慢、粗暴、殘忍,充滿了控制欲,同時又多了份滑稽感,貌似恪盡職守,維護體制內的正義,其實內心也已滿是怨言。斯特里克蘭對人魚的追捕不力,與其說是被蘇聯間諜誤導了方向,還不如說是他早已懈怠,畢竟動了搬去大城市的心思,連車都換了個新的,結果還沒開一天就給撞壞了,這叫什麼事兒呀!托羅的這個編排很黑色幽默,嘲諷的同時,也是在消解國家機器的所謂強大——哪有什麼美蘇爭霸的秘密武器,不過是戰爭狂的自欺欺人罷了。

文| 董銘

本文刊載於20180202《北京青年報》B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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