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竹山:從車間到田間,滿園春色愛在人間
第057期《家鄉書》
題詞:中國教育學會副會長 朱永新
2018年2月1日,新豐荷蘭花海的月亮。陳蔡明 攝影
朗誦:江蘇衛視 東方衛視台聲 殷瑜
原纖維板廠是我的「根據地」,那裡有我的住房和2畝多的小菜地,在那裡種植五穀雜糧、瓜果蔬菜成了我的人生又一選擇、成了我的精神寄託,當然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這樣,在大豐和林場兩頭奔走和忙碌,春播秋收,一個腳踏實地、怡然自得的「老農民「誕生了。我們家人四季吃著我收穫的雜糧和蔬菜,我的鄰居們、親屬們也能不時享受到我的勞動成果,這讓我特別自豪、特別滿足。
陳竹山:
從車間到田間, 滿園春色愛在人間
7
1996-2000
灘涂改造荒地,助友創業獻技
時間指向1996年,我到了退居二線的年齡了。1月,縣委陸書記與我正式談話,我的職場生涯告一段落。我被安排到大豐縣林場任調研員。到了這時,我才知道二線意味著什麼,比如,所謂的「調研員」,也就是個說法,對於調研什麼、怎樣調研、向誰調研,既無人安排,也無人過問,甚至也不要求上班簽到,這倒讓我有些閑得發慌了。
事有湊巧,我在林場宿舍的鄰居沈兆榮在川東閘下的川竹承包飼養梅花鹿,那裡有上千畝荒鹼地用來養鹿,還有一口供鹿飲水的2吋小深井。沈兆榮與我這個「知識人」探討,能否用深井淡水灌溉沖洗鹼地、種植水稻,但我的知識似乎對種植水稻不管用。但這不是難事,我買來了種植水稻的書籍,從了解水稻生長的全過程和管理要求入手,繼而又著手了解那口小深井能提供多少水,能夠滿足多少稻田的需要用水,如此等等,在做到了心中有數後,我與沈兆榮簽訂合作協議,合作開發荒鹼地種植水稻。
我們接通了電源,對深井進行改造,用2吋潛水泵抽水,考察出水量,並在田地四周挖出水渠,用以灌溉洗鹼,在插秧時節到來的時候,開始扦插,逐步擴大種植面積,最後完成了90畝地的種植,天道酬勤,經過井水加雨水灌溉洗鹼以及科學的田間管理,那片連草都不長的鹽鹼地上,硬是長出了顆粒飽滿、排列整齊的水稻,那綠油油的稻浪很快就吸引了外界眾多的目光:市農業局、灘涂局及外商等紛至沓來,拍照的、攝像的絡繹不絕。秋收季節,十幾萬斤的稻子堆滿了穀場,荒鹼地的畝產居然達到了1200斤!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績。我們自己勞動,僱工不多,也沒有租地費用,成本不高,加之,稻價不低,結算下來,我們倆每人凈賺了3萬多元,這在當年可是一個不小的數字。這在引得別人嘖嘖稱讚的同時,荒鹼地開發進入了市政府的視野。第二年春天,梅花鹿被遷移到了大豐斗龍閘下,原竹川幾萬畝荒鹼地整體租給了一家台灣開發商,台商在那裡引用川東閘前的河水灌溉,種植水稻。我與沈兆榮在荒鹼地上試種水稻的合作無疾而終。
拓荒種田。
種植水稻時,丈量禾苗高度。
試種荒鹼地。
1997年初,鄰近的王港試驗站農藝師任中言找到我,向我介紹說,他們試驗站有好多荒鹼地,種旱谷都虧本,現在大多撂荒在那裡,鼓動我去做旱改水試驗,我去現場察看,那片田地南邊有條排水河,春季有淡水,可灌溉育秧,只是周邊似乎沒有農戶敢於種植水稻的。竹川的經驗加上王港農藝師的助陣,給我樹立了信心,我與王港試驗站簽訂了三年的合同,承租了90畝重鹼地。
就這樣,又一次「創業」開始了。開年後,我行動起來,將在竹川賺來的錢用到了租地、水渠修造、電泵房修造、購買稻種等等上面。但直到清明前後,天氣還是特別乾燥,由於久不下雨,河水的含鹽量太高,育秧是指望不上了。為趕農時,在任農藝師和當地農民指點下,我把這一條田塊按含鹽鹼量重輕,分成若干小塊,按作物耐鹼成度分別種上了勞豆、棉花、大豆等耐旱耐鹼作物。可到了5、6月份,陰雨不斷,河水大漲且變淡,鹼地又適宜種水稻了,只是育秧來不及了。在任農藝師的指導下,我決定划出30畝重鹼地試驗直接播種水稻,稻種經催芽後直播於田間,每畝地播下了12斤種子;這樣一來,勞動量自然是加倍了:為防止鳥食稻種必須進行日灌,為了出苗又必須進行夜間排水。不幾天,禾苗出土,長得特別茂密,如何間苗又成了一個不小的問題。
天有不測風雲,一天下午,突然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不期而至的東北風將稻田裡的水颳得波浪起伏,已經出土的秧苗被連根掀起,再被水浪推到了田坎邊。風過雨歇,排水後的田地里白茫茫一片,眼看著白忙活一場,所有的投資也要打水漂了,失望之餘,更對四周農戶們不敢種植水稻有了現實的體會,看起來,老天要懲罰一下我這個倔強的老人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沒過幾天,「奇蹟」發生了,這片田地里居然又長出了一批秧苗,那些催芽時未出芽的啞稻沉澱在土裡,排水後又出苗了。這些秧苗雖稀疏不均,但經移栽補苗,舉目望去,這裡仍然是一片蔥綠,滿眼生機!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吧。這些稻田,秋後畝產也達到了900斤,再加上其他幾塊地的旱作物品種的好收成,年底結賬,還能保本有餘。第二年春季收了一茬大麥,秋季又收了一季水稻及其他雜糧,兩年三季,總共凈賺5000元。但我的這次務農工作卻又宣告提前結束了。
說起來,這多少源於這次「創業」的基礎不夠紮實。一來,我一人在王港種田,家屬和子女們不放心,自然也就不贊成,眼見得稻穀收購價下跌得厲害,也就經常對我進行勸退的「遊說」;二來,在外人看來,我的做法被稱之為有福不享的「作死」,當地農民曾當我的面說過:「你這個搞工業的廠長、工程師,來種這樣的鹽鹼荒地,連我們當地人都不敢種,你是要哭著回去的。」有一天,我去王港供銷社買雨披,那個售貨員似乎知道一些的我的情況,她一邊給我拿雨衣,一邊指著我對另一人說,這老頭子作死,每月工資拿900多元還來吃這份苦頭,種鹽鹼地。我一聽十分惱火,推說雨衣不合適,拔腿就走。心想,且不說勞動光榮了,我也才60歲,怎麼就成了老頭子呢?怎麼就成了「作死』」呢?種種輿論壓力之下,我不得不在1998年秋收後轉讓了合同,打點行裝,打道回府。
1998年底,丁堅夫婦以租賃方式承包經營了原大豐纖維板廠。他們邀請我和顧明成夫婦做他們的助手,這可謂強強聯手。丁堅是能幹的電工出身,外聯、購銷均很在行,他出資租賃廠房後主持大局,顧明成乃是原射陽纖維板廠的創始人,他精通機電理論,動手能力強,什麼機電修理、車、鉗、刨、焊自己都能上。我協助丁堅負責內部管理和生產運營。在這個熟悉的環境和領域裡,做自己擅長的事情,我們自然是駕輕就熟,得心應手。我主抓建章立制、梳理流程,清產核資和員工隊伍建設;顧明成主抓設備整修、改造和日常維修。1999年春節後工廠恢復生產,沒過多久,就能夠做到了產銷平衡,也取得了比較好的收益。一年多後,這裡的一切已能夠運轉自如,因規模所限,我覺得就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那裡了,就主動提出了辭職請求。
在這期間,閑不住的我還將廠區里一塊8畝多地的閑置原料貨場租了下來,闢為農地,第一年春天種冬瓜,第二年種麥子和玉米,第三年種棉花,都有不錯的收成。這塊地年租金不過2000元,算下來,也都能賺些錢,而種地的「習性」由此養成;種地,成了自己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8
2001-
創造社會價值,田間收穫快樂
(一)試水經營種子店
自2001年開始,農村的種子經營業務逐漸放開,原來只能由各級國有和集體種子公司經營的也轉為允許私人經營,但私人必須經工商部門批准,領取個體經營的營業執照和種子經營許可證。經上級種子部門審查合格,我辦理了全部的證照,在原纖維板廠路邊一間小房子里辦起了種子店,經營麥種、玉米、棉花種及各類瓜果蔬菜種。在兩年多時間裡,種子店誠信經營,只從正規渠道進貨,且從不摻假摻雜,藉助經營種子平台,我也有意識地向周邊農民推廣新品種,傳授新的種植技術,還不時資助租田種植的下崗職工,比較之下,種子店的社會效益要遠遠高於經營利潤了。由於種子批零差價很小,經營量也不大,利潤很低;後來路面拓寬,小房子被拆了,維持了二年的種子店也就關門了。
(二)樂此不疲關工委
2000年前後,各級機關、單位、部門都倡導由「五老」自願者組建成「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簡稱「關工委」。大豐市林場也組建成立「關工委」,我被邀請成為關工委的一名成員。在其位就要謀其政,我再思考著,我能為下一代做些什麼了。
那時,每年暑假期間,林場職工子女放假回來,父母仍在上班或下地幹活,孩子大都在公路、河邊玩耍,無人過問。在林場關工委的支持下,我辦起了暑期孩子義務輔導班。我在林場找了一間房子,在裡面掛了一塊大黑板,找來幾張舊桌椅,購置了一些簡易教具(如三角板,大圓規等),將孩子們召集起來,義務輔導班就這樣開課了。我的專長是數理化,從小學到初中的內容我還都能應對,輔導班主要也就是輔導作業,幫助孩子們複習或預習,通過啟發式教學,開拓他們的思維,掌握好正確的學習方法。其結果,自然是讓大人安心上班或下地勞動,孩子們學業上有所提升,暑期生活也有個照應,一舉數得。在林場關工委的安排下,我們還對一些後進的未成年人開展些幫教工作,取得了積極的效果。這項工作持續進行了4-5年,2005年11月我作為林場關工委的代表在市關工委表彰大會上了作了交流發言,並作為「先進工作者」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表彰。2008年7月,我作為代表再次出席第二屆市關工委志願者大會,編輯成冊的會議書籍也收錄了我在會上的發言材料(後附)。
陳竹山在關工委表彰大會上發言。
書中收錄了陳竹山的發言資料。
(三)悉心攻關獲專利
上世紀70年代後,本地農民種植棉花的方法大多是在早春時用手工將棉花種子打成缽床,再將缽床放在塑料膜拱棚里催苗,棉苗長大後移植到大田。這種手腳並用打缽的方法勞動強度大,功效低,我從2004年開始觀察到農民打缽床的工藝過程,深感有研究和設計「農用制缽機」的必要和可能,經過收集資料,了解現狀,理論推算,力學分析和局部試驗,我先後花了半年時間設計出了「農用制缽機」全套圖紙,估算能提高工效20-25倍。2005年初,經過學習,我編撰了規範的專利申請文件,向國家專利局申報「實用新型」專利,時至2006年9月6日,這項申請獲得批准,國家專利局以第815784號專利證書向我頒發了「ZL2005200704294」農用制缽機實用新型專利。
在此期間,我還著手試製了一批人工自動脫模打缽器,即在原人工打缽器的基礎上,加了一套機構和一根彈簧,藉此代替人工腳踏脫模。這種打缽機在理論和操作工藝上都是可行的,但實踐運用中,卻由於入土阻力較大,比較難推廣。事實上,這項工藝技術是早就過時了,現代農民很少再用打缽的方法進行棉花育苗。我的這項技術革新的社會意義也就不大了。
針對上面二項有關打缽機的研發,我個人先後投入了研究經費2萬多元,最後便沒有得到什麼回報。但我絲毫也不覺得可惜。鑽研和創新、探索未知領域,是我的興趣所在,這個過程,大大豐富和充實了我的精神生活。專利權的獲得,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對我的付出的回報和肯定。能通過自己的研究,為後人提供借鑒和參考,也算是對社會的一種貢獻吧。
(四)解甲歸田樂淘淘
大腦、四肢閑不住,是我個人最大的「缺點」,這個「缺點」又由於專註主業不事副業而進一步放大了。具體表現為,在學生時代重視主課,副課應付過關;工作後,重專業工作輕社會交往,個人能力沒有能得到全面發展,除鑽研業務外自身也沒有其他愛好,既不會唱歌跳舞,也不會玩牌和麻將;不愛好釣魚,也不喜歡擺弄花草,退休後賦閑的日子確實不好過。於是,自恃體質不錯,精力充沛的我,在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選擇中,終於在2008年後真正的「解甲歸田」了。
原纖維板廠是我的「根據地」,那裡有我的住房和2畝多的小菜地,在那裡種植五穀雜糧、瓜果蔬菜成了我的人生又一選擇、成了我的精神寄託,當然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這樣,在大豐和林場兩頭奔走和忙碌,春播秋收,一個腳踏實地、怡然自得的「老農民「誕生了。我們家人四季吃著我收穫的雜糧和蔬菜,我的鄰居們、親屬們也能不時享受到我的勞動成果,這讓我特別自豪、特別滿足。到2012年,我還開始在這塊田裡種植女貞樹苗,經過數年在地里育苗、移植,最後定植到田園和溝邊,到如今,站在已經完成定植的1000株女貞旁,抬眼望著溝邊種植的100多棵金絲垂柳,我竟然有了親如家人的感覺。排排女貞,棵棵翠柳,向我訴說著他們的喜怒哀樂,而我,則與他們同呼吸,共甘苦,情深意切。
9
堅信天道酬勤,好人一生平安
作為上世紀60年代的大學生,我有幸成為那個年代的「天之驕子」,卻由於社會動蕩和變幻,我未能有機會在更大、更高的平台上為國家、為社會在頂尖科技領域及相關崗位上作出更大的貢獻,殊為遺憾。回顧一生經歷和成就,包括自己在實用科技推廣應用上所取得的成績,我深切體會到:一個人如要取得成功,首先要善於融入社會環境,鍛煉自己的能力,積蓄自己的能量;其次,還要積極尋找機會,抓住機遇,這個機遇自然也包括還要遇到好的領導,好的同事,我的一生遇到的幾乎都是好領導、好同事,在天津是這樣,到湖北襄樊也是這樣,到了大豐林場仍然是這樣。特別是在創辦纖維板廠期間,我的直接領導是倪勇廠長,張裕成書記,他們既有事業心和責任感,又具備組織和領導才幹,他們不是技術出生,但卻能尊重科學,尊重人才,他們會創造條件讓人才充分發揮能力。在創辦黃海繅絲廠期間,多管局馮育新局長知人善任,舉重若輕,他既積極協調解決外部問題,又想法設法創造條件支持專業技術人員工作,形成了繅絲廠良好的工作環境。這或許還說明,我心向善,在我的眼裡,我遇到的都是好人,命運註定一生遇到好人。
2017年,大學校友在當年的宿舍前留影。
說起命運,我想起一個小時候的一件事情。母親在世時,曾請算命先生算過命,算命的說我母親命上應該是一子欠三分。就是說她命上沒子孫。我很好奇的問道,我媽生了三男三女怎麼能說成一子欠三分呢?他回答說:這不算數的,真正的兒女是在一個人臨終斷氣的時刻,在場的兒女子孫才能算上自己的子孫,往往一個人雖生養好多子女,可到臨終斷氣時,一個子女都不在身邊就定義為一子欠三分。
母親1989年春天病重時,從二弟陳竹嶺家轉到三弟陳竹俊家居住,由子女輪班護理。到了這年農曆三月份,她已經處於病危狀態,我一直請假陪伴在母親身邊,並把兄弟姐妹子女都組織好,輪流看護喂葯湯治療,隨時聽從召喚,不得遠離附近,我一直陪伴了一個多月。到了農曆四月初二的上半夜,母親病勢危急,子女們立刻被召集到母親的身邊,守護等待那一時刻的到來,直到四月初三凌晨3時25分,母親以76年3個月差2天的時間,走到了人生旅途的終點站。母親由滿堂兒孫送行,證明了算命先生的說法並沒有任何科學根據,除大環境外,人生的許多境遇都與自己的努力息息相關。這個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裡。
我命運中遇到的最好的好人、貴人自然是我的老伴董彩芳,她與我一生相伴相隨、不離不棄。我在讀初中時結婚,1957年底就有了大女兒陳美娟,1959年秋分家後,彩芳一人在農社勞動帶孩子,支持我讀完中學;1960年秋生下二女兒陳亞娟後,彩芳帶著兩個孩子在農社掙工分,一人養活三口人,還全力支持我讀完五年大學,在這艱苦漫長的歲月里,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做了多少活,挨了多少飢餓,受了多少委屈,是現在的青年人所無法想像和理解的。那種艱苦的生活一直到我大學畢業到天津工作後,才有所好轉;但彩芳一人在家帶孩子又是10年。到1970年生下三女兒陳秀娟後,她一人在農社勞動養活四口人,殊為不易。記得當年她的工分收入中扣除四人的計劃糧草款外還有結餘,這在當時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要知道,當時很多夫婦都在農社勞動,所掙的工分還不夠扣除自家的糧草錢,可見她是一位勤勞、肯干、能幹的女人,她為這個家庭所做的努力、貢獻和奉獻自然遠遠在我之上。
1978年初,彩芳隨我一起到大豐林場籌建纖維板廠就業,剛開始她是臨時工,一元錢一天,籌備期間,她參加植樹、養豬等工作。纖維板廠辦成後,她先做門衛,後到食堂擔任保管員工作,轉為計劃內臨時工,享有正式工待遇。
按照國家有關尊重知識,尊重人才,調動知識分子積極性的總體要求,1984年前後,大豐縣委成立了落實知識分子政策辦公室(簡稱「落知辦」),專為工程師及以上級別的科技幹部落實政策,如家屬子女的戶口辦理農轉非,符合條件的招工安排工作,彩芳和我的幾個女兒的農村戶口問題早在1975年去襄樊的時候就已經解決了,達到就業年齡的兒女也都安排了工作。彩芳當時已經47歲了,屬於計劃內臨時工,享有正式工待遇,對此,我們也心滿意足,便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85年初我去多管局辦事,領導關心地問我,你家屬有沒有轉正式工,我問道:她已經47歲了,還行嗎?領導急切地告訴我說:「落知辦」工作快結束了,馬上要撤了,你趕緊去問問看。我馬上去「落知辦」諮詢,我問他們,47歲還可以辦轉正嗎?工作人員了解到彩芳的生日是8月18日後說,董彩芳還差幾個月才46周歲,應該算45周歲,按照政策可以照顧轉為正式工,鑒於「落知辦」很快撤銷,他馬上給我出具了批條,並叮囑我抓緊辦理相關手續。天遂人願,事情辦得很順利,到當年四月,縣勞動局批文出來,董彩芳轉為纖維板廠正式工。由此改變了彩芳的人生軌跡。
恩愛如初老兩口。
董彩芳一輩子為人耿直、踏實、誠懇,任勞任怨;在家中,新婚燕爾,她就鼓勵支持我求學上進;為支持我工作,數十年如一日,她獨自承擔了養育子女的責任,包攬了所有的家務;工作中,她古道熱腸,在林場將下放知青當成自己的子女關心體貼,在板廠、絲廠將青年職工當成自己的子女關心照顧,幫助職工照看小孩,幫助職工排憂解難。林場的知青和廠里的職工都親切的叫她媽媽、阿姨。這些現在都已退休的知青和職工們,一遇到彩芳,仍會像過去一樣,撲到她身邊喊她媽媽、姨娘,一遍又一遍的敘述彩芳過去對他們的關心和照顧,令人感嘆不已。就在剛剛過去的2017年10月,原纖維板廠老同事近百人在銀都大酒店聚會時,大廳里重現了這樣的場景:所有來客都在問詢董彩芳姨娘來了沒有,這些老人們仍像孩子一樣撲到彩芳身邊像一群孩子似的喊媽媽叫姨娘,敘舊情,問長短,問健康、祝長壽,感謝在廠時彩芳對他們的關心和照顧,場面十分感人。
此景此情,讓我深深體會到了一個樸素的道理,善有善報,好人有好報;對人生來說,我堅信,天道酬勤。一份耕耘,一份收穫。有志者,事竟成。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其實並沒有捷徑可走。
(完稿於2017年11月)
女兒眼中的父親:
本色如玉,活出精彩、活出自我
生於上世紀30年代末的父親,無疑是他那個年齡段為數不多的接受過高等教育而後又能發揮專長、對社會有所貢獻的幸運兒之一。父親,出身貧寒、經歷戰亂、建國後歷經所有政治運動。改革開放後,還能發揮專業能力,沒有辱沒知識分子這個稱號,恐怕並不都是「幸運」可以解釋的。
協助父親整理「自述」時,我也在試圖尋找這份幸運的密碼或者叫「另類解讀」。這個過程拖拖沓沓持續了三個月,其中,包括與父親核對一些說法、尋找老照片、父親獲得的各類表彰證書、修訂文字,甚至也包括與父親的一些爭議,最終,在完成文稿的同時,我也完成了對父親的二次認識。這個認識,無關對錯,是屬於個體的、女兒對父親的、書稿整理者對作者的認知。
父親對自己一生有完整的描述,在自述及所附文字中都有清楚的記載,每次都能「趕上趟」和「不合常規」,是父親接受全部小學、中學和大學教育的關鍵詞。村裡剛開辦小學,他趕上了;完小後讀初中,甚至初中二年級結婚了、高中有了女兒,都沒有影響他的學業。繼而,一舉中的,考入大學,居然又是在文革的前一年完成了大學學業。那個時代特有的貧窮、饑荒、政治運動、動亂,都成了他生活的時代背景,而沒有成為主宰他命運的繩索。大學畢業後,他參加過短暫的四清工作隊,除此之外,他一輩子都與政治沒有直接的關聯,相反,在專業和技術的道路上,他如魚得水,他愜意的駕馭著自己的人生扁舟,不疾不徐,一路順風順水,駛向了快樂而充實的彼岸。
主宰他的人生之路的,自然是他的選擇,而他的選擇一定來自於他生活的際遇和種種理解。
這些,在他書寫的紀念他自己父母的文字中可見端倪,出身於蘇北黃海之濱、遠離喧囂都市、偏於一隅、貧窮的家世和已經為人父、為人夫的他在中學、大學階段,世界觀、價值觀已然形成,這或許是他沒有主動投入歷次政治運動、而是醉心於學習技術、提高專業能力,包括選擇農業機械專業的「初心」和最樸素的原因。父親一生孜孜不倦勤奮學習,學習能力的提高、學習方法的形成和學習樂趣的獲得,成了他終身受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父親在自述中有一句話很值得「玩味」,他說,他所遇見的人,從學校老師、到天津、襄樊、大豐的領導,都是好人,是好人成就了他。
父親在文字中對家庭著墨不多。有限的描述中,更多的也是作為「背景」來介紹的。惟其如此,自初中起就有了丈夫的「角色」,在高中階段,就承擔了父親的責任,在隨後的十多年,對陸續又增加了三個女兒的父親來說,對家庭的愛是十分深沉的。那懷揣文憑,在他父親墳前的痛哭;那得知可以在襄樊舉家遷入的狂喜,那在外漂泊17年回到家鄉的激動,可能沒有都在文字中渲染,但若隱若現,父愛清晰可見。
我是在父親回到大豐的當年出生的,儘管如此,自記事起,父親在我眼裡,也一直是模糊而匆忙的背影。一心撲在工作中的父親,試圖將奪回被耽誤的大好時光與對家庭的責任連在一起,直到正式退休,他還勤奮的努力著,種田、賣種子、做關工委的工作、搞技術攻關、申請專利,哪裡還分得清社會工作、家庭責任和個人事業。
就在2016年清明時節,父親的三女兒,我親愛的三姐不幸遭遇車禍離世,在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中,父親挑起了撫慰全家的重任,作為家中的頂樑柱,他支撐著悲痛欲絕的母親,他堅定而又堅強的帶領全家人度過那段最艱難的時光。
年屆八十,父親仍一如既往的騎著他的電動車,賓士在從家到五十公里外的林場的田地間,春天播種,秋天收穫,平日精心呵護著他田間勞作的成果。他快樂,他健康,他仍在貢獻,貢獻的不是他種田種出的山芋、玉米、女貞樹,而是那倔強、不服輸、勤於勞作的狀態,那從不過問閑人閑事,猶如閑雲野鶴般的生活態度,那才是活出精彩、活出自我的一種境界。
我愛您,父親。
陳惠娟(小女兒)
2018年1月21日
(向上滑動啟閱)
家鄉,靈魂安放的地方
《家鄉書》以記住鄉愁、留住鄉愁為主題,邀請近百位天南地北的大豐人,以個人的真實記憶,講述豐收大地近半個世紀的滄海桑田,抒發遠走他鄉的遊子愛家愛鄉的家國情懷。
《家鄉書》撰寫者的邀請「不問貴賤,不排尊爵,不論出處」。 主要內容包括:1、 你的家鄉故事。2、 你的學習故事。3、 你的創業故事。4、 你的其他故事。任何美好的、你願意書寫的情感,都可以放進這一本《家鄉書》。包括你的簡介、通訊方式特別是微信名片。從這片土地上走出去的你,都是大海的孩子。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互動互聯,時代風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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