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玥齋:日本藏《唐寫本王勃集、慶雲四年本王勃詩序》淺談
日本國寶漢籍中國寫本當中,有兩件王勃集,分為:上野氏藏「卷第二十八」、東京國立博物館藏「卷第二十九、三十」。另有京都神田氏舊藏「卷第二十九《過淮陰謁漢祖廟祭文奉命作》祭文一首」,今亦東京國立博物館保管。
《王勃集卷第二十八》首題「墓誌下」,尾題「集卷第廿八」,卷首目錄凡四篇:「達奚員外墓誌」、「陸墓誌」、「歸仁縣主墓誌」、「賀拔氏墓誌」,目錄二因蠹蝕殘缺兩字,恰好卷中缺此一文,存其餘三篇,未收錄今本王勃集內。此卷縱25.3厘米、全長3.53米,書法精妙,與東京國立博物館博藏兩卷相較可知為一人書寫,當同出一帙,紙背為平安末期書寫《大乘戒作法》。此卷最先由明治年間朝日新聞社社長上野理一(有竹)庋藏,今傳至其孫上野淳一。
日本漢學大家內藤湖南則是上野和神田氏所藏《王勃集》古鈔本的最早鑒定者,明治四十三年八月有《上野氏藏唐鈔〈王勃集〉殘卷跋》一文,對該古鈔本進行了考證:「其書法近北朝人,彷彿有敬顯儁碑、杜文雅造象遺意。凡寫華字,皆缺末筆,乃避則天祖諱(武則天祖父「武華」),而後制字一無所用,可斷其鈔成於垂拱、永昌(685年~689年 )間矣。內藤湖南在《富岡氏藏唐鈔本王勃集殘卷跋》中回憶說:「明治庚戌上野有竹君以其本同一帙(神田本)合兩本付之玻璃板……會余游燕山,舉以贈伯斧及彼地諸碩學。」由此可知明治四十三年(1910)上野氏用珂羅版將「王勃集」兩卷印行於世。
寶玥齋藏《王勃集卷第二十八》複製卷
東京國立博物館藏《王勃集第二十九、三十卷》,縱25.3厘米、全長4.46米,卷首題「集卷第廿九」, 尾題「集卷第卅」,鈐有並有「興福傳法」印。卷二十九目錄:行狀一首、祭文六首,卷三十目錄缺,四首收錄。其中卷二十九存《張公行狀》及《祭石堤山神文》、《祭石堤女郎文》、《祭白鹿山神文》、《為虔霍王諸官祭故吏文》、《為霍王祭徐王文》五篇祭文,皆為王勃佚文,第六篇《祭高祖文》缺文,當即神田氏所藏本,第三十卷非王勃文字,乃其死後親友弔問之作,紙背書寫《四分戒本略》。於內藤湖南大正十年十二月《富岡氏藏唐鈔〈王勃集〉殘卷跋》中可得知最早發現者是當時任京都大學講師的富岡謙藏。富岡謙藏,字君,號桃華。日本著名漢學家,為畫家富岡百鍊之子,與羅振玉素有交誼。大正戊午(1918)年,東京富家赤星鐵馬盡售其家藏書畫,目錄中有題為「橘逸勢集」書跡一卷。橘逸勢(?—845)平安前期官員,書法家。工於書法,與嵯峨天皇、空海合稱平安前期「三筆」。富岡檢其影照樣本知為舊鈔《王勃集》二十九、三十卷,期在必獲,遂以重價購之。富岡氏曾有意將此二卷影印以餉同好,但他於翌年遽歸道山,可謂齎志而歿。
作為最早目睹《王勃集》第二十九、三十殘卷真跡的中國學者,羅振玉對這一珍貴文獻挂念已久,原本既不能致,必求之影本而後快。1919年羅振玉攜家返國,臨行時作出了重大決定,即將其京都寓所東山寄廬捐與京都大學,所獲錢款用以影印日本所存唐鈔本,請狩野直喜和內藤湖南兩博士主持其事。內藤湖南請富岡謙藏之父先以《王子安集》殘卷二十九、三十卷付玻璃版精印。1922年6月,日本京都帝國大學文學部所影印的唐鈔本第一集中即有《王勃集》第二十九、三十卷,羅振玉多年的心愿終於實現了。這樣一來,王勃佚文又增加了六篇,而「子安文在天壤之間者,其亦盡於此矣」(內藤湖南《富岡氏藏唐鈔〈王勃集〉殘卷跋》)。富岡家族所藏的這一古鈔本,昭和六年由文部省指定為國寶,昭和十三年六月富岡家藏書拍賣,此卷為京都古書店細川開益堂以高價購得,後輾轉入藏東京國立博物館,二玄社1970年發行書跡名品叢刊《唐抄本 王勃集》將此兩卷全本印行。
東京國立博物館藏《王勃集第二十九、三十卷》原跡圖版
原京都神田信醇所藏《過淮陰謁漢祖廟祭文奉命作》一文,神田信醇(1853—1918),字子醇,別號香岩,晚以別號行。日本著名詩人、書法家、收藏家。家為平安舊族,收羅古鈔書槧、金石書畫極豐。其藏書之處曰容安軒,所儲多古鈔書槧,而唐鈔四種最為驚人秘笈。精賞鑒,嘗任京都帝室博物館學藝委員四十年。與內藤湖南友善,內藤曾作《瘞髯銘》記之。此文亦屬卷二十九,即目錄中所提到的《祭高祖文》,縱26cm、長51.1cm,紙背書寫《三十尼薩耆波逸提法》,今藏東京國立博物館。與前兩卷同為一帙,皆出於千年古寺興福寺,抄寫時代在王勃去世不久,為王勃集現存最早寫本。這四個殘卷的文獻價值極高,如佚文,僅正倉院所藏詩序,即有二十篇不見於中土文獻;而王勃親友諸文,對了解王勃去世前後的情形也極具價值;殘卷同時為了解王勃集的唐代原貌提供了重要線索。由於殘卷涉及到二十八至三十卷,可知唐代原編當為三十卷本,這使得兩《唐書》、《日本國見在書目錄》、《崇文總目》等三十卷的記載得到了有力的證明。故內藤湖南認為,「全帙為卅卷無復可疑,固知楊序為字訛也」,可知楊炯《王勃集序》中「二十卷」的記載是錯誤的。至於《郡齋讀書志》所載的二十卷本,今亦不傳,但可以肯定已不是唐代王勃集的面貌了。
東京國立博物館藏神田本《王勃集第二十九殘卷》原跡圖版
神田本紙背《三十尼薩耆波逸提法》
日本正倉院藏《王勃詩序》寫本一卷, 紙本縱26.5cm、長1148.5cm、軸長31.7cm,用不同顏色麻紙拼接而成,載錄王勃詩序四十一篇,其中二十篇佚文,為王勃集其他刊本所無。該寫本抄於日本慶雲四年,相當於唐中宗景龍元年(707),是目前已知王勃著作的最早寫本,其中「天、地、日、月、星、載、人、國」等文字用武則天制字,應是抄錄唐寫本。早年羅振玉以之輯為《王子安集佚文》,80年代何林天作《重訂新校王子安集》,主要參考了這一寫本。90年代日本長田夏樹、藏中進、原田松三郎等人合著出版了《正倉院王勃詩序研究》,為其中的八篇序文做了詳盡的注釋。近來日本道坂昭廣出版了《正倉院藏〈王勃詩序〉校勘》,專門校勘了《王勃詩序》中中國猶存的二十一篇,以之與王勃集《文苑英華》等刊本進行了比較。道坂昭廣指出:「中國猶存的王勃文集皆將隆慶刊本《文苑英華》為底本。……使用景宋抄本等校勘的傅增湘博士的《文苑英華校記》與正倉院本之間,文字相同之處甚多。由此可見,正倉院本極有可能保存著王勃文集的最初形態。」
正倉院藏《王勃詩序》原跡圖版
寶玥齋藏正倉院《王勃詩序》石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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