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死人的多肉蚧殼蟲，居然能吃？

#全文蟲恐預警#

現在撤退還來得及

你知道，我們養多肉的，一年到頭都不省心。夏有黃梅天，first kill；手賤管不住澆水，double kill；加上……在種種危險中，堪稱夢魘般存在的，必須是

蚧[jiè]殼蟲

（Coccoidea）。這類半翅目的白色肉蟲子，一旦爆發就密密麻麻的，看得人毛骨悚然，聞「蚧」色變！

多肉上的蚧殼蟲，明明挺萌的嘛。圖片：SocalFauna.ner

全世界大概有 8000 多種蚧殼蟲，絕大多數是人類眼中的害蟲。它們具有蠟質的外殼，用普通殺蟲劑很難幹掉它們。但是，

有一種蚧殼蟲，你肯定吃過、用過它

。

不信？你先回憶下零食的配料表（或者現在去翻翻家裡的零食），是不是見過「

胭脂蟲紅

」這一色素？胭脂蟲紅（Carmine）是提取自胭脂蟲Dactylopius coccus的天然色素，被廣泛運用到你日常

吃的食品、穿的衣服、塗的口紅

上。

配料表上的「胭脂蟲紅」。圖片：Windell Oskay / flickr

星巴克還曾因為胭脂蟲惹了冤枉事，就是著名的「

星巴克害蟲著色劑

」事件。在本文最後我們會講到。

胭脂蟲紅是怎樣誕生的

胭脂蟲原產於墨西哥，是胭蚧科胭蚧屬的昆蟲，正是一種蚧殼蟲。對於多肉植物來說，它們是害蟲，寄生在一些屬的仙人掌上，靠吸食汁液為生。雄蟲具翅能飛；雌蟲

老實待著

幾乎不動，長得土肥圓，還會分泌毛髮狀的白色蠟質附屬物，如果集中爆發，就好像吹雪一般壯觀。

寄生在仙人掌上的雌胭脂蟲，如果你做好心理準備，可以左右滑動看近照。。圖片：123rf.com.cn正版圖片；Frank Vincentz /

 wiki commons

然而，對於人類來說，它們是利用已久的經濟昆蟲。《顏色的故事》一書的作者維多利亞·芬利這麼描述：「胭脂蟲紅出自南美洲仙人掌上的一種寄生蟲——胭脂蟲的鮮血"，這裡的鮮血，指的是胭脂蟲的

雌蟲應激產生的

胭脂紅酸

（Carminic acid，分子式C

22

H

20

O

13

）。除了胭脂蟲，胭蚧屬的其他蚧殼蟲也有製造胭脂紅酸的能力。

雌胭脂蟲應激，分泌鮮紅的胭脂紅酸。圖片：Antonio Camacho / biodiversidadvirtual.org

胭脂紅酸再經過提純等工藝，便能得到

猩紅色的

胭脂蟲紅

，後者是一種由蒽醌類色素，具有良好的光熱穩定性和抗氧化性，並且是

唯一一種

被 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允許既可用於食品，又可用於葯妝的天然色素。只有極少數的人會對胭脂蟲紅過敏，比起更容易引起過敏的食品（比如花生），胭脂蟲紅可以說是相當安全了。

胭脂蟲紅（食品添加劑代號：E120）。圖片：iacmcolor.org

胭脂紅與胭脂又是什麼

生活中我們還經常能見到另一種色素，叫

胭脂紅

（Ponceau 4R），這是一種

人工合成色素

（常見的人工合成色素還有日落黃、亮藍），常用於糖果、飲品和腌漬品中，起到豐富顏色，增加食慾的作用。因為對人體

存在一定副作用

，所以胭脂紅在歐美一些國家被禁止使用，但在中國、日本等國家仍舊可以使用，不過用量有嚴格限制。胭脂紅和胭脂蟲紅，中文只有一字之差，千萬別混淆。

雖然只有一字之差，胭脂蟲紅與胭脂紅是完全不一樣的。圖片：Dschanz & Yikrazuul / wiki commons

和胭脂蟲紅不同，胭脂紅在一些國家禁用。圖片：Free Malaysia Today

那中國古代「女為悅己者容」用的「胭脂」，也是由胭脂蟲「粉身碎骨」貢獻的嗎？非也，那時候胭脂蟲還在中美洲呢。

胭脂

的紅色主要來自產於西域的「紅藍」，也就是菊科紅花屬的

紅花

Carthamus tinctorius。以花瓣為原料經過酸鹼層析提取出來的紅花苷[gān]，再進一步混合其它材料就能製成成形的胭脂粉餅啦。

紅花。圖片：Pseudoanas (talk) / wiki commons

胭脂蟲紅的興衰史

在人工合成色素問世之前，人們並沒有停止對於美的追求。那些維繫和傳承美學的顏色，便是來自大自然的饋贈，比如高貴的紫色來自某些骨螺科貝類分泌的黏液。

古代墨西哥人很早就懂得從胭脂蟲提取出珍貴的胭脂蟲紅

，用於染色、作畫等；阿茲特克王朝的統治者甚至要求臣民每年朝貢一定量的胭脂蟲紅。

捏碎蚧殼蟲，你會獲得……圖片：Whitney Cranshaw / Colorado State University

在殖民地時期，這種

驚為天人的紅色

，成功引起了西班牙殖民者的注意。他們將其介紹到歐洲，很快就引發了轟動，人們發現這種紅色比之前使用的任何一種天然紅色染料都更明艷動人。一時間，由胭脂蟲紅染成的衣物，成為象徵貴族身份地位的新寵。在之後，這股風潮愈演愈烈，胭脂蟲紅影響和改變了人們的審美，

名畫上的驚艷之筆

、

紅衣主教莊重的袍子

，甚至是

英國人的紅色軍裝

，都是胭脂蟲紅的傑作。<聽說過木乃伊棕嗎？戳這裡>

今天也仍有畫家熱衷於用胭脂蟲紅作畫

。圖片：Fabiola Martinez / ilivewithart.ca（2016）

胭脂蟲紅很快成為除了白銀之外，墨西哥殖民地的第二大出口商品。為了保持市場的壟斷地位，西班牙人一方面變本加厲地剝削土著人民生產這種染料；一方面嚴防死守，對胭脂蟲的養殖手段守口如瓶，甚至還放出煙霧彈，謊稱是由某種仙人掌果實提煉出來的。

印第安人收穫胭脂蟲，手裡拿的是鹿尾巴。圖片：José Antonio de Alzate y Ramírez (1777)

這股風靡熱潮，隨著 19 世紀後期茜草紅和一些人造色素的誕生才慢慢消退。

有一段時間內，胭脂蟲紅的使用只是為了保持傳統

，而非商業需求。到了上世紀中後期，人造色素的安全性引發人們的擔憂，胭脂蟲紅這種天然色素

又再次崛起

，成為食品、化妝品行業的新寵。

口紅色號中的胭脂蟲紅色（最下）。圖片：MakeupAlley

目前，秘魯是胭脂蟲紅的最大出口國。而我國還沒有形成相關的規模產業，胭脂蟲紅一直依賴進口。

甜點裡用了「害蟲」？

還記得我們開頭說到的「

星巴克害蟲著色劑

」事件嗎？起因很簡單，2012年，為了減少人工合成色素的使用，星巴克改用更加天然安全的胭脂蟲紅製作草莓星冰樂和甜點。

沒想到，此舉卻引發了一些素食組織的強烈抗議，他們認為星巴克欺騙消費者，添加了用「甲蟲屍體」製成的色素，讓他們無意中吃了葷。

關於事件的報道中，半翅目的胭脂蟲被配上了甲蟲（鞘翅目）的圖片。圖片：Peoples Daily

出於對顧客意願的尊重，星巴克還是換下了

沒有安全或質量問題

的胭脂蟲紅，採用茄紅素代替。但是，胭脂蟲既不是甲蟲，胭脂蟲紅也不是來自甲蟲屍體，真是一樁冤案了。

拜託，這些小可愛不是甲蟲啊。圖片：Dick Culbert / flickr

現在你知道了，

紅色的果汁、糖果、藥丸里

，都可能有胭脂蟲存在，你會如何選擇？

（封面：NOAH BERGER / BLOOMBERG）

本文是物種日曆第4年的第34篇文章，來自物種日曆作者@進擊的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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