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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戰游泳池(現代故事)

暗戰游泳池(現代故事)

一大早,老仲就興緻勃勃地來到全城最有名的小吃店。老仲調到這裡工作時間不長,卻對一道叫「草爐燒餅羊肉湯」的小吃心儀已久,今天他正好得空,便來嘗一嘗。

古色古香的小吃店內人頭攢動,一會兒工夫一大碗香氣四溢、稠如濃奶的羊肉湯便端上了桌,老仲喝下一口,果然滋味醇厚,鮮美異常,再咬一日本地特產草爐燒餅,酥脆可口,嚼之有勁,真是享受啊!

老仲正吃得不亦樂乎,忽然發現鄰桌坐著個禿頂老頭兒,沒點吃的,似乎在等人。不一會兒,從外面走進來兩個剛跑完步的老頭兒。

兩個老頭兒一進門,就坐到禿頂老頭兒旁,興奮地嚷嚷起來:「大燈泡,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沒說的,早點我們請了。」老仲心想,原來禿頂老頭兒叫大燈泡,怪不得他不點小吃,敢情是算準了有人會請他!

兩個老頭兒問道:「我說大燈泡,你是怎麼在幾天前就知道那姓白的會被雙規的?你得揭開這個蓋兒,否則我們就得活生生悶死了。」

一旁的老仲聽了這話,含在嘴內的一口濃湯差點兒噴出來,因為老仲就是新來的紀委書記,他一上任就根據線索查辦姓白的,直至昨天才正式宣布姓白的被雙規,而這個大燈泡怎麼幾天前就知道了?

老仲偷眼看去,只見大燈泡一臉見怪不怪地說:「這還不容易嗎?簡單的推理而己,那姓白的最愛游泳了,沒有重要的事,他幾乎天天都去游泳館。可前一段時間他突然失蹤了,不僅沒有在單位上班,也沒有在電視上出現,連游泳館也不去了,你們說,這不是被雙規了又能是什麼?我說快些點湯啊,我都饞死了。」

倆老頭兒愣了一愣,然後一起搖頭,說:「這個理由太不充分了,姓白的是領導,他幾天不去游泳有太多的可能性,例如家中有事,再例如他休假外出旅遊等等,你這是瞎推理,我們不買單。」

大燈泡一聽,狡黠地說:「好好好,我不弄玄虛了——你們不是都曉得上面空降到咱們這兒一位紀委書記嗎?聽說這位新書記相當厲害,曾一連把幾位大人物拉下馬。你們算算時間看,他一到咱這兒來,姓白的就差不離失蹤了,這說明什麼?說明新紀委書記早就瞄上姓白的了,他是蓄力已久,然後一舉發力拿下貪官,算是給咱這兒的官場一個大大的見面禮。怎麼樣,這個推理成立吧?」

那倆老頭兒互相瞧瞧,然後一起亮開嗓門,朝老闆娘大聲叫道:「來三隻燒餅、三大碗羊肉湯——滾燙的!」

老仲在一旁聽得暗暗吃驚,這禿頂大燈泡還挺會推理,且推理得嚴絲合縫,神了!

一晃過了好幾天,這天早上,老仲再次來到小吃店。讓他,意外的是,大燈泡恰好又在鄰桌,過了一會兒,那兩個晨跑結束的老頭兒又來了,大燈泡一見他們,便一臉神秘地說:「對不住了,看來你們又得請我喝湯吃燒餅了,因為我又有一個重大發現——近期又將有貪官落馬!這位倒霉催的爺,他的地位比起上次那姓白的更高,姓陳,就是主管城建的那位。」

老仲一聽,頓時驚得下巴差點兒掉下來,最近他和手下正秘密調查姓陳的借老城區大拆大建的當兒,大肆收受賄賂的事,且已有了確鑿證據,但除了一兩位最高領導,絕沒有外人得知,大燈泡是怎麼知道的呢?兩個老頭兒也吃驚不小,低聲問道:「大燈泡,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的,證據呢?」

大燈泡一臉篤定地說:「還是因為游泳。姓陳的同樣特愛游泳,他每次來時都愛耍威風,前呼後擁的下屬一大堆。近段時間要搞拆建工作的招投標,我就發現那姓陳的隨從人員變了,下屬不見了,換成了那些房產商。我一細想明白了,你想,泳池是多好的搞內幕交易的場所啊,何況他們要的都是小單間泳池,大伙兒除了褲衩都脫得光光的,不僅藏不了錄音筆、照相機,更重要的是,像褪了毛的豬似的光光地談事情,更顯得親密,更容易溝通。有好多次當我走近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立時閉了嘴,那些房產商一臉的哈巴狗樣,一看就知道在討好姓陳的。現在工程開工了,坊間流言很多,你們說,我們能聽到,那位新來的紀委書記能聽不到?」

那倆老頭兒傻傻地聽著,半晌一起嘆道:「我說大燈泡,你真是生錯年代了,要是早生幾十年啊,鐵定是地下黨啊!」

第三回在小吃店遇上的時候,仨老頭兒已秘密談開了,老仲忙悄無聲息地坐下,然後聽到大燈泡憂心忡忡地說:「我說老夥計,我預感到一位好官要滑腳了,唉,太可惜了!」老仲忙豎起耳朵聽,倆老頭兒早就急不可待地問:「是哪位?」

大燈泡說:「姓楊,是某單位的新任一把手,說起來這位領導還是不錯的,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的就被委以重任。」

倆老頭兒聽了,一臉吃驚地說:「姓楊的?不會吧,他可是相當清廉又能幹的,喂,我說大燈泡,你可不能紅口白牙地瞎咒人家啊!」

老仲聽了更是吃驚,他是知道那個姓楊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後備人才,表現一直不錯。

大燈泡一臉惋惜地說:「我是怎麼知道的?三句不離本行,還是因為游泳唄。姓楊的一向心性極高,他知道自己前途遠大,所以相當潔身自好,不愛錢財不喜應酬,最愛的就是保養身體,所以整個泳池就數他來得最勤,可是最近一連好多天,他不游泳了。」倆老頭兒聽了,一起搖頭:「這算理由嗎?或許人家只是工作繁忙而己。」

大燈泡搖頭說:「非也。這位姓楊的不來游泳,一定是因為他沒時間和精力——被女人迷住了!」

倆老頭兒和老仲吃驚得閉不攏嘴,只聽大燈泡又說:「像他這樣的人,少年得志威風八面,會被多少美女盯上啊,所以美人這一關最難過。昨天晚上他來游泳了,要在以往他至少得游上一個小時,可昨晚只遊了幾分鐘就沒勁了。我還發現他的脖子上系著一根艷麗的紅繩,十有八九是女孩子買給他的,是熱戀中的年輕人才會帶的玩意兒。

「更重要的是,在他休息時接了一個電話,他接電話時臉上一直是一種隱含興奮的表情。他接完電話就走了,我發現,他的小車後面緊跟著一輛紅色的小跑車,裡面影影綽綽的是個年輕女子不說了不說了,但願我猜錯了,我寧可猜錯也不願一位好官就此失陷,所以今天我請你們喝湯吃餅。老闆,三隻燒餅、三大碗湯!」

老仲獃獃地聽著,面前的羊肉湯和燒餅忽然變得全無滋味,但願這不是真的,但願還來得及。

時間飛快,老仲真的累極了,一連處理了兩名貪官,全市官場震動,更重要的是,他和領導們及時挽救了一名一隻腳踏在懸崖邊的幹部,就是那位姓楊的。大燈泡又猜中了。見老仲一臉的疲憊,手下誠懇地勸道:「仲書記,要不今晚咱找個地方休息放鬆一下吧!」老仲點點頭,說:「行啊,去哪兒?」

手下不假思索地說:「去游泳館吧,現在最時興的運動就是游泳,而且我們這兒的游泳館可好了,大伙兒都特愛去那游泳。」

可一等踏進游泳館大門,老仲就大吃一驚,眼前的游泳館裝修得太奢華了,金碧輝煌有如皇宮,裡面有大池,有小池,還有專供休息的小單間,有專人按摩、提供茶水等一系列服務。老仲吃驚地說:「我的天,在這消費一趟得要多少錢?走吧,我哪有這個錢。」那位手下笑道:「放心,不要錢」

老仲一愣,剛要問為什麼,就在這時他一眼看到一個人,這個人太熟悉了,因為他生著一顆電燈泡似的大光頭。此刻大光頭正拖地打掃著衛生,不用說,他是這裡的保潔員。

老仲一下子明白過來,難怪大燈泡每次推理時總離不開游泳池,原來他天天在這裡工作。

老仲當即單獨叫過他,親切地說:「老同志,我姓仲,是上任不久的紀委書記,實際上我早就認識您了,還在羊肉湯館聽過您幾次精彩推理,您的外號是大燈泡吧?」

大燈泡一昕咧嘴笑了,說:「仲書記,您是位好官,可不該來這裡。」老仲一愣:「為什麼?」大燈泡一指泳池,說:「您沒發覺來這兒游泳的人都不同尋常嗎?」老仲四處望了望,有些不解,來游泳的人除了白點兒胖點兒,都很正常啊。

大燈泡一臉鄭重地說:「來這兒的全是領導。這座游泳館是不對外開放的,換句話說,這是座特供游泳館。仲書記,我真怕您來這兒的次數一多,就再也不會去那家羊肉湯館了,因為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啊!」

老仲聽後,不禁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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