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派的先驅&背德的勸誡——畫中有話的維米爾｜日本·藝術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2018年秋，與《蒙娜麗莎》媲美的《戴珍珠耳環的少女》——荷蘭風俗畫家約翰內斯·維米爾的名畫，將以迄今為止最大規模（預定8幅）赴日展出。展會的全貌尚未完全明瞭，但首次赴日的《一杯葡萄酒》、最高傑作之一的《倒牛奶的女僕》等4幅作品的參展已經敲定。
維米爾畫展
2018年10月5日～2019年2月3日
東京上野の森美術館
《持水壺的女人》
維米爾對色彩敏銳的把握以及對光影的驚人造詣，使他優雅抒情的筆調賦予了畫作輕盈溫暖的陽光以及直達內心的恬靜自足。然而，若對維米爾只停留在這樣的認知上可就大錯特錯了。倘若能揭開他深藏在細節里的隱喻和繪畫技巧的創意，即使透過靜止的畫面我們亦能看到一個個靈動的故事。就讓我們從追尋謎一般的畫家短暫而濃密的人生開始去探索他的作品的精髓以及破解他的畫作的秘密吧。
約翰內斯·維米爾
Johannes·Vermeer
1632年 0歲 出生於荷蘭古都德爾夫特的旅店兼畫商之家。
1652年 20歲 父親去世，繼承家業的畫商。
1653年 21歲 與富裕家庭的女兒卡塔麗娜結婚。加入畫家公會（聖路加公會），開始專業畫家的創作活動。
1656年 24歲 創作《老鴇》
～一帆風順的全盛期～
1662年 30歲 當選為畫家公會主席，任職兩年。
1664年 32歲 《持天平的女人》、《持水壺的女人》、《戴珍珠項鏈的女人》等，這一時期創作了大量代表作。
1667年 35歲 《德爾夫特市誌》上作為畫家獲得讚賞
1668年 36歲 創作《天文學者》、《地理學者》
1670年 38歲 再任畫家公會主席。
～第3次英荷戰爭爆發，畫家的生涯也進入凋敝的冬季～
1672年 40歲 前往海牙鑒定義大利畫。經濟狀況惡化，生活逐漸陷入窮困。
1675年 43歲 去世。留下的11個孩子中有10人未成年。半年後，妻子申請自我破產。
了解維米爾的5個關鍵詞
《繪畫藝術》
-1-
17世紀荷蘭
荷蘭是西歐諸國中最早形成市民社會的國家。國民通過海洋貿易等斂聚了財富，為裝飾家居會求購油畫。維米爾的作品以小幅居多，想必是順應了這樣的需求。畫中多繪有波斯毛毯、長袍等奢侈的舶來品，是其特徵之一。
-2-
新教徒
相對於義大利等天主教社會以宗教畫和神話畫至上，荷蘭是信仰新教的國家，並無宗教畫的需要，而神話畫的裸體也被敬而遠之；更被喜好的是風景、風俗畫。維米爾也因此早早轉向為風俗畫家，風靡一時。
《軍官和笑著的女孩》
-3-
寓意
當時具有寓意性圖案的畫很受歡迎。人們傾向於從隱晦的寓意、隱含的信息中挖掘畫作的價值。維米爾當然也在畫中埋下了種種線索。另一方面，較之於寓意，讚賞畫法和畫風的欣賞方式也漸次流傳開來，維米爾的技巧、筆調也因此受到了高度評價。
-4-
作品少
現存的維米爾的作品僅有30幾幅，大致每年只創作1～2幅，構圖類似的作品也較多。或許是有繪畫之外的收入而不必大量作畫，也有自由可以對在意的圖案反覆鑽研吧。
-5-
光的魔術
維米爾作品的最大魅力在於其出神入化的光影效果。他對畫面左邊的窗外直射進來的光線和透過玻璃的柔和的光線的處理絕妙的襯托出了室內的細節以及人物自然優美的表情，從而使其畫中世界栩栩如生。
《德爾夫特風景》
印象派先驅者的維米爾
知道維米爾這位畫家嗎？這位與眾不同的畫家的調色板是天青色和檸檬黃。
—— 梵·高
19世紀，以法國為中心的印象派畫家們為了用色彩表現自然光的效果而紛紛奔向戶外、開創了繪畫史上的新時代。然而在兩個世紀以前，維米爾的畫彷彿已經預言印象派的到來。維米爾去世後曾長久地被世人遺忘。當他被重新評價、再度走入人們的視野時，正好是在印象派誕生的前夜。不難想像先驅者的存在以及他的作品在印象派畫家之間釀成的巨大話題。
《女主人和女傭》
研究17世紀荷蘭的繪畫理論的成安造型大學教授千速敏男先生指出，維米爾對印象派的畫家們影響巨大，而解開他們之間超越時代的紐帶的關鍵就在於「色彩」。「大多數西洋畫家利用紅色與綠色的補色對比來作畫，而維米爾是利用『青色和黃色』。這源自他自己獨特的色彩感覺。梵高意識到了這一點，並在給弟弟和後輩畫家Bernard的信中提及。」
的確，梵高留下了多幅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用青黃兩色大膽配色的作品，印象派的莫奈也有給人印象深刻的青與黃對比的作品。
以《倒牛奶的女僕》為首，鼎盛期的維米爾的作品不管哪一幅都爐火純青地運用了青色與黃色的巧妙配色。鑒賞時聚焦這一點也是一種樂趣呢。
維米爾色彩
文森特·梵·高
《背朝落日的播種人》
油彩·畫布
1888年
瑞士蘇黎世布爾勒收藏基金會藏
大量使用被稱為「維米爾藍」的昂貴的天青色，再用補色的檸檬黃使畫面引人注目。這樣的配色使多數印象派畫家入迷不已。其中梵高在自己的主要作品中也多採用青黃配色。畫中含有青色調的田地和落日的黃色帶來的抒情詩意令人難以忘懷。
追求真實感的變形？
維米爾的畫被讚譽為像照片一樣逼真。然而千速先生說：一看實物，也有出人意料地用粗略的筆觸描畫光線和反光的。」風景畫中也只是用少量的筆劃輕快地勾勒人物。實際上，維米爾研究過一點透視法。《倒牛奶的女人》中遠近的消失點處有似乎是釘子孔的痕迹。可窗邊的桌子呈現的卻是無視遠近法的形狀。這大概是畫家考慮到構圖美，有時大膽地進行了透視變形。
《倒牛奶的女僕》
油彩·畫布
約1660年
阿姆斯特丹國立美術館藏
與《德爾夫特風景》、《戴珍珠耳環的少女》並列的代表作。麵包、草籃等細節的質感描繪出類拔萃。除了青、黃顏色的對比，袖子等處巧妙地利用2色顯示濃淡變化。
點彩法
在麵包和草籃受到光線照射部分用明亮的色點作高光處理，併產生明暗與虛實的奇妙效果。點彩法是維米爾繪畫技法的一大特徵、使人預感到19世紀的點描法。它和點描法雖然在構成、目的上各不相同，但維米爾的光的魔法一定讓想用色彩表現自然光的印象派們目不轉睛了吧。
對「猜想之背德」的勸誡
《窗前讀信的少女》
維米爾的畫寧靜而恬淡，從不會高聲訴說。
或者是專心致志地寫信，或者是一邊眺望窗外一邊陷入沉思。他選取的常常是這樣司空見慣的日常生活中的一個場景，無聲地定格在柔和清新的光線色彩中，表現出歲月靜好的雋永。
在展覽會上，僅僅陶醉在畫面靜謐的優雅和精彩絕倫的技法不免有些可惜。實際上，維米爾的畫中布下了引人遐想的種種伏筆。
例如，初次赴日的《一杯葡萄酒》。這可不是單純的夫婦在家享受葡萄酒的作品。
《一杯葡萄酒》
油彩·畫布
約1661～62年
柏林國立美術館藏
千速教授指出，從戴黑色寬檐帽的男子的裝束推測，「很顯然不是這家的男主人。」而且，「彩色窗玻璃上畫的是表示中庸的寓意像。這是對偏離正道的忠告，隱含道德規勸的意思。」也就是說，這裡描繪的是令人聯想到婚外情的場景。
同時期創作的《拿酒杯的女孩》則更加隱晦地暗示著出軌。桌上的檸檬，畫有這家主人的畫中畫，看上去既似喜悅又似羞愧的女人的笑顏，一一在暗中示意。
《拿酒杯的女孩》
油彩·畫布
約1659-60年
赫爾佐格·安東·烏爾里希博物館藏
一旦讀取委婉地隱匿在圖案中的寓意並馳騁想像，寧靜的畫面立刻變得喋喋不休、彷彿電影畫面似的動起來。特意斜線配置的地磚、漫不經心擱置的布料，無不賦予畫面以動感。如此說來，前景的椅子呈微妙的角度也著實令人在意。
那麼，維米爾究竟在畫中隱藏了哪些秘密呢？
Code 1
2人的關係
《一杯葡萄酒》中女人要麼是這家的女主人要麼是女兒。但是，站著的男子明顯不是男主人。當時戴黑色寬檐帽的多是軍人，也許是剛從戰地歸還的僱傭兵，也許是假扮軍人。無論如何，和外面的男子孤男寡女在家裡飲葡萄酒難免令人浮想聯翩？
Code 2
琵琶和樂譜的暗示
旁邊的椅子上放著看上去像琵琶的樂器，桌上擺著樂譜。大概男子為女人彈了一首曲兒，女子彷彿回味著音樂的餘韻似地傾斜酒杯啜飲。殷勤注視著她的男子一隻手放在醒酒壺上，是否企圖勸她再多喝一些？
Code 3
彩色玻璃上的畫
前面兩幅作品的彩色玻璃畫著完全相同的圖案。畫中的藍衣女子作為表示「中庸」的寓意像，在當時廣為人知。表達的是不行差踏錯，以調和為宗旨應該走中間之道的勸誡。半開的窗戶像是步步緊逼快要敗給誘惑的女人們似的。這讓人嗅到背德氣息的彩色玻璃畫也出現在《寫信女子和女僕》中。
Code 4
桌上的檸檬
在《拿酒杯的女孩》中一名男子湊近女孩的臉喁喁私語，而桌上畫著剝了皮的檸檬。據說那個時代檸檬也作為精力劑使用。如果和生牡蠣畫在一起的話，則不言而喻暗指情事。
Code 5
肖像畫中的男性
《拿酒杯的女孩》的畫中畫是身穿白領黑服的男子的肖像畫。男子是這家的主人，黑服是那時的禮服。這幅畫中畫並非單單只是裝飾品，而是暗示這是丈夫不在家時發生的事的線索。
地板的市松紋樣
《拿酒杯的女孩》、《一杯葡萄酒》、《寫信女子與女僕》三幅作品中的地磚，都呈45度傾斜的市松紋樣。這實際上是畫有地磚的幾乎所有維米爾作品的共同特徵。文藝復興時期的地磚紋樣是水平描繪的，而他是巴洛克時代的畫家。看上去寧靜而又安定的畫面，通過巴洛克式的對角線構圖巧妙地在畫中引入了隱秘的動感。
《寫信女子和女僕》（預定參展）
油彩·畫布
約1670-71年
愛爾蘭國家畫廊藏
雖然是晚年的作品，彩色玻璃窗的鐵窗框、傾斜的市松紋樣和另外兩幅作品一樣。一心不亂寫信的女子，身後的畫是《摩西的發現》，含有使心靈平靜的寓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維米爾是布痴？！
不知為何，維米爾的畫中總有滿是皺褶的布料頻繁登場。《拿酒杯的女孩》的桌上隨意放著白色的布料，不過大多數畫中是藍色的。像《一杯葡萄酒》中的厚重織物搭在桌上的畫也很多，花紋和質感都刻畫得細緻真實。對比作品中小道具的布料也饒有趣味。
維米爾不僅畫有風景畫傑作，也有特寫天真無邪的少女的名作，不一定所有的作品中都埋伏著隱喻，但是一邊對照著欣賞，一邊尋找共通之處，或是天馬行空地想像畫中的故事，不也很有趣嗎？
註：
文章內容參考《日經
》雜誌
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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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W譯者：Tiffanypoem
主編：E.風來坊
綜合：小睿
美編：小龜
免責聲明
本文均為譯者編譯，僅反映譯者個人水平，文字的準確性由譯者負責。
文章由譯者個人提供，僅用於譯者間的學習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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