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濤：縱是才情絕世，也繞不過那個情字

要說中國女人最璀璨奪目的年代，一個是近代，出了很多影響了半個世紀的大才女，比如張愛玲、冰心、三毛、林徽因……另一個就是唐朝。

唐朝不僅出了中國唯一的女皇帝武則天，更是湧現了一大批才女，而在唐代才女的陣營中，最為風華絕代的當屬薛濤。

在元稹那一期，她曾作為配角被提到過，但寥寥幾筆實在不足以描繪她的風姿，所以今天，我想好好聊聊她。

1

薛濤，字洪度，是中唐時期最著名的女詩人，也是唐代四大女詩人之首，但相比其他三大女詩人——魚玄機、李季蘭和劉采春，薛濤無疑是「戲」最多的。

作為戲精一姐，小時候的薛濤就展現出了非凡的才藝。據說在她八歲那年，有一天和父親薛鄖在庭院乘涼，微風吹著梧桐樹葉沙沙作響，薛父就隨口吟出一句詩：

庭除一古桐，聳干入雲中。

不料薛濤隨口就對出了下句：

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小姑娘自我感覺不錯，仰著小臉等著父親表揚，卻見父親又是歡喜，又是惆悵。

女兒小小年紀就能出口成章，聰慧過人，將來必有所成。但這南北鳥卻是風塵之物，不是什麼好兆頭。

薛父這個預言帝，萬萬沒想到女兒一詩成讖。

2

兩年後，薛鄖因上書直薦為民請命，被皇帝貶官到南詔邊境。愛貶官好像是古代皇帝彰顯龍威、治理臣下的主要手段，一不高興就貶人，自己心裡痛快了，卻害苦了很多人。

被貶官的薛鄖拖家帶口來到南詔，這裡離西川很近。由於內心抑鬱加之西南瘴氣致病，不到一年薛鄖就撒手西去，留下了一對孤兒寡母。

家裡失去了頂樑柱，母女倆很快就沒有了生活來源。於是，在16歲那年，薛濤被生活所迫去西川做了樂伎。

有才有貌的女子不管在哪都是非常吃香的，更何況是才華出眾，美貌比才華更出眾的薛濤。很快，薛濤就成了當地網紅經紀公司爭相挖掘的稀缺人才。

在經紀公司的包裝下，有高級才藝的薛濤被定位成了只陪文人雅士喝酒作詩的頂級網紅，她的詩可以讓軍鎮大人拍手稱好，也可以讓文人才子趨之若鶩，深深著迷。

甚至很多為後世所景仰的千古詩人，比如白居易、劉禹錫、杜牧等人紛紛變成她的迷弟。朋友圈裡有如此多的名人環繞，總歸要生出一些風花雪月的故事才算合理。

3

對薛濤來說，一生中最著名的感情有三段。

第一段感情中的男主角是西川節度使韋皋，韋皋非常欣賞薛濤的才華，不僅把府上的重要事務交給她打理，還上書朝廷，推薦薛濤做校書郎。

雖然後來不了了之，但「女校書」之名卻不脛而走，薛濤爆紅。紅了之後的薛濤，卻因為收受了很多官員的禮物，幫他們引薦韋皋而引火上身，被韋皋在盛怒之下發配至松州。

松州是個荒涼苦寒之地，很快，薛濤就忍受不了孤獨困苦的生活，作了著名的《十離詩》向韋皋懺悔：

雪耳紅毛淺碧蹄，追風曾到日東西；

為驚玉貌郎君墜，不得華軒更一嘶。

——《馬離廄》

……

薛濤在詩中以離主之犬、離廄之馬、離巢之燕自比，字裡行間滿是悔恨與歉意。韋皋看到詩後心裡一軟，便將薛濤召回西川，並幫其脫離了樂籍。

恢復自由身的薛濤從此不再出入風月場所，而是在浣花溪旁買了一棟小別墅，過上了清心寡欲、品酒寫詩的生活。

4

不久，薛濤遇到了第二個男人——武元衡。韋皋去世後，武元衡以宰相的身份進入西川，擔任了節度使。

武元衡一見薛濤，也如遇知音，時常同她和詩作賦，十分默契。也正是武元衡，給了薛濤一個真正的「女校書」身份，在此之前，從未有哪個朝代把校書郎的職位授予女人，武元衡幫薛濤實現了曾經韋皋答應而沒做到的事。

遺憾的是，後來武元衡被召回京師，擔任對淮西和蔡州用兵的重任時，卻被李師道割據勢力暗殺，喋血長安街頭。

在這兩段感情中，薛濤都依附於節度使而生，和他們在酒桌上和詩唱文，紅袖添香，幫他們解案牘之勞形。

愛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身不由己，於他們而言，自己不過是男人揮灑權力的工具。薛濤需要的，是一個才華橫溢、風流瀟洒，能懂她愛她珍惜她的男人。

5

在她41歲那年，這個男人終於走進了她的生命之中，雖然有點晚，但她內心是歡喜的。這個男人就是當時詩名如日中天而又俊朗多情的元稹，他帶給了薛濤一生中最熱烈難忘，也最凄楚絕望的愛情。

薛濤年幼飄零，雖然閱盡世事，但她心中仍然保持著對愛情的一脈天真。從第一眼看到比自己小了十一歲的元稹開始，薛濤就愛上了這個嘴角總是帶著一抹壞笑的男人。

熱戀中的兩人在對方的眼裡都自帶濾鏡，飲酒吟詩，花前月下成為他們的日常生活。因為愛情，薛濤的生命被點亮，還寫下了她一生中最為鮮活綺麗的詩：

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

更憶將雛日，同心蓮葉間。

——《池上雙鳥》

愛情把四十一歲的薛濤變成了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沉溺於愛情中的她用木芙蓉的樹皮與花瓣攪搗出的汁，混和浣花溪清澈的水，做了一種模樣精巧的紅色書箋，和元稹寫詩寄情，這就是著名的薛濤箋。

但好景不長，短短几個月後，元稹就被調離了四川，任職洛陽，空留下一池秋水，半塘枯荷。

6

後來，元稹妻子韋叢去世，元稹又再娶兩妻，還同當時的另一位著名女詩人劉采春墜入情網。薛濤明白了，元稹不是良人，更不是歸人。

但因為深愛過，雖然有一腔怨懟，心裡卻依然放不下那個人。十多年後，元稹再次想起薛濤，寫信給她，薛濤以一首詩作為回應，從此與元稹相忘於江湖。

二月楊花輕復微，春風搖蕩惹人衣。

他家本是無情物，一任南飛又北飛。

——《柳絮》

晚年，薛濤脫下紅裳，披上道袍，過上了清心寡欲，淡然無求的日子。

公元831年，從武昌傳來元稹離世的消息。白居易作《祭微之文》，哭得驚天動地，薛濤緘默不語。第二年，終身未嫁的薛濤也鬱鬱而終，時年63歲。

一縷香魂飄散，只留給歷史一個桃紅色的背影。

當時的劍南節度使段文昌為她親手題寫了墓志銘，碑上刻著「唐女校書薛洪度之墓」。

END

（文中圖片來自網路，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撰文 ：Succi校對 ：阿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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