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最大的告密者
最冷一天
這些年來
張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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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月月是一個長得不錯的姑娘，皮膚白皙，身材姣好。唯一的問題就是左眼大，右眼小。
記得，印度有一個古老而神奇的說法：一個人的左眼，往往對應著她跟母親/女性的關係，右眼則對應著她跟父親/男性的關係。
事實上，月月跟男性的關係確實非常糟糕，從小到大，身邊幾乎都沒有一個走得近的男人。如今在公司上班，每當有男同事迎面走來時——不管是大到領導，還是小到司機，甚至是無關緊要的快遞員，她都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著，假裝看不到。
長期以往，「看不到」男性的眼睛自然就變小了，因為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迴避——這恰恰印證了上面那個聽起來很玄乎的說法。當然，這個說法的背後，藏著深刻的心理學原理。
其實，月月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可以追溯到小時候的一段記憶。這段記憶並沒有隨著她的長大，時間的流逝，而慢慢地模糊和消失，而是像是有生命一樣，不斷地蠶食著她的內心，讓其痛苦至今。
那是在她10歲時，暑假期間，因為工作繁忙的關係，爸媽把送她送到鄉下的外公家，打算讓她在那裡呆一個月。
萬萬沒想到的是，有一天晚上，她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之時，突然感覺有人在撫摸她的乳房和私密處，而且摸她的人居然是外公。當時，她害怕極了，但卻不敢出聲，更不敢反抗，只能繼續裝睡，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便翻了個身，外公隨後也走了。
那晚之後，這個回憶就一直纏繞著她，她不敢告訴任何人。有時候，她甚至懷疑是自己的錯覺，或是在做夢，因為外公一直對她挺好的。
然而，從那時起，她就特別害怕跟異性相處，不管是男同學還是男老師。長大後，一旦有男性追她，她都會生理性地防禦，哪怕跟別人出去吃飯，她都會極度抗拒，好像是奔赴鴻門宴一樣。結果就這樣，一直到30歲，她都沒有談過一次男朋友。
著名的精神分析大師阿德勒曾在其代表作《自卑與超越》一書中提到：
「在所有的心靈現象中，最能顯露其中秘密的，是個人的記憶。記憶不是偶然的，人們只會記憶那些他覺得對他的處境極其重要的事件。」
確實，記憶是一個人最大的告密者，訴說著內心深處的故事。正是這份可怕的記憶，一直像個幽靈一樣，纏繞著月月的內心，也毒害了她多年。
2.
電影《沉默的羔羊》是第64屆奧斯卡獎獲獎作品。影片的主角漢尼拔是一個專業而優雅的心理醫生，同時也是一個全美通緝的食人狂魔。
看完電影的朋友，都會對漢尼拔的慘無人道和高智商而毛骨悚然，同時對他為何有吃肉這一癖好表示好奇。
對此，在電影的前傳《少年漢尼拔》里，我們發現他吃人肉的真正原因。其實，這都是源於他人生中最慘痛的一段記憶。那是在他童年時，最親愛的妹妹，被幾個納粹士兵活活吃掉。
這個記憶一直跟隨著他成長，侵蝕著他的內心。長大之後的他，為了報仇，他不辭萬里，找到並殺死了所有的兇手，同時還吃掉他們身體的某一部分。就這樣，他的內心被黑暗給徹底淹沒了。
也就是說，童年那份記憶帶著劇毒，雖然當時士兵吃掉的是他的妹妹，但也同時「吃」了他，毀了他的一生。
3.
我有一個朋友，從小就很怕冷。雖然是在南方，一到冬天，嘴上就會被凍成紫色，而且要穿2件以上的保暖內衣。另外，她也非常怕孤獨，極度地抗拒一個人獨處。
有一次，她長期出差外地，工作的關係，她需要在當地住一個禮拜，結果每天晚上都做噩夢。
對此，她感到非常困惑。所以一直以來，她都希望從心理學的角度，找到背後的答案。
我讓她畫過房樹人，她畫的房子和人都沒有什麼大問題，重點是樹。她畫了一群的樹，看起來像是一個森林。
要知道，這是一種很少見的情況。因為絕大多數的人都只會畫一棵或者幾棵樹而已，由此可見，她的生命樹很難獨立生存。
隨後，我們聊了一下她的原生家庭，試圖從中找到一些線索。可卻發現，她爸媽的婚姻很好，而且一直就很愛她。她在工作和情感中表現出來的狀態也不錯，一直來就自信熱情，並不像是有著神經官能症的人。
所以，對於她的困惑，我一直也是無能為力。直到前不久，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才找到了背後的原因。
那是元旦過後不久的第一個周末，幾個朋友一起去外面燒烤，期間每個人分享自己的故事。輪到她講的時候，她說在她念小學時，有一次偷偷地跟同學出去玩，結果在山裡迷路了，怎麼也走不出來。
直到三天後，她們沿著一條小溪才走了出來，下山看到第一個人的那刻，她們都癱坐在了地上。
她還說，那幾天晚上，她們在山裡睡，夜風非常冷，而且還下著雨，晚上他們就抱在一起，那份徹骨的寒意，那份瀕臨生死的絕望，讓她一直就記憶猶新......如你所知，這就是她一直以來特別怕冷和孤獨的原因。
4.
在日常的諮詢中，除了讓人分享夢境和畫房樹人之外，我最經常做的事，就是讓大家回憶一下，生命中最讓他印象深刻的三個場景。
因為，這些場景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記憶，其中藏著簡單卻深刻的隱喻。
有意思的是，大家的回憶，一般都是痛苦的居多，比如說被父母留守到老家，或是跟某個多年的好朋友決裂，抑或是被性侵。當然，有些則比較奇葩，比如說，生命的第一個記憶是初戀男友自殺；還有是看到母親光著身子跟不認識的叔叔在沙發上做愛。
說到這兒，可能有些朋友會問。為什麼我們更能記住那些痛苦的回憶？而對於那些快樂幸福的時光，卻總是記得不太清。
原因很簡單，因為痛苦的記憶，往往會威脅到一個人的生存。所以本能上，大腦更傾向於對這些記憶留下深刻的烙印，以避免我們今後陷入同樣的境地。
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些記憶對我們來說其實是一種保護，他們是能說話的。然而，很多的朋友卻總是迴避他們，阻止他們說話，結果導致了各種的心理問題。殊不知，只有真正地把問題說出來，讓死能量重新流動，傷口才會慢慢地走向療愈。
總的來說，每個人的記憶都是最大的告密者。記憶裡面出現的第一個人，則是內心最好的代言人。所以說，如果你愛人有什麼新鮮的故事，你一定要坐下來好好聽聽，沒準能聽出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他。
左岸記：你與惡龍纏鬥過久，終究會變成另一條惡龍；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將回望你。你最深的痛苦的記憶會成為你的惡龍你的深淵，你需要做的就是把這部分記憶告訴你最信任的人，讓陽光照進來，而不是隱藏，視而不見，因為潛意識是很難被自己發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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