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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井》《盲山》的口碑有多高,《盲·道》摔得就有多慘

2月2日,李楊執導的新作《盲·道》正式公映,影片聚焦底層乞討兒童,片中沒有一個明星,導演李楊甚至自己出演了男主角。距離李楊上一部作品《盲山》問世已是十年之久,而這一次,《盲·道》卻遭遇了口碑和票房的雙雙「撲街」,幾乎清一色的口誅筆伐,慘淡到約等於無的排片,讓《盲·道》和很多獨立電影的命運一樣,在幾天過後,便註定在影院銷聲匿跡。

這個「撲街」的結局並不意外,去年北京電影節展映之後,「氣憤」的影迷們就在網路評論中表達了對影片的批評和對導演的失望。評論人時間之葬認為,這是一部缺點極其鮮明的作品,影片本身的劇情、人物、邏輯,都有種種難言合理之處,而技術層面上的攝影與剪輯,也粗糙得完全不像是一位成熟導演的手筆。

《盲·道》這個片名,很明顯延續的是《盲井》與《盲山》的這同一個「盲」字,所謂「盲」,並非目盲,而是心盲。從題材而言,《盲·道》看上去與兩部前作應該是一脈相承,乞討兒童的題材,不可謂不敏感,其背後可供挖掘之處,也不可謂不黑暗。影片里點到即止的鏡頭,其實已經隱約可以見到《盲井》和《盲山》里那種野心與力道。

在拍攝了兩部口碑出眾的地下電影之後,李楊似乎認定,自己的作品要能夠讓國內觀眾看到才有意義,即便是選擇妥協與退讓。而諷刺的是,為了公映,《盲·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既無法滿足影迷的期待,也同樣無法抵達數量更廣的普通觀眾群體。

《盲·道》宣傳海報

《盲·道》:一部缺點極其鮮明的作品

一個有點難以置信的事實是,在國內獨立電影界聲望頗高的導演李楊,新作《盲·道》的評價遭遇斷崖式的下滑。面對這樣的評價,我的第一反應是難以接受,實在沒法想像一個曾執導過《盲井》和《盲山》的導演,居然會遭到幾乎清一色的口誅筆伐。

《盲·道》的成色自然遠談不上優秀,客觀地說,這是一部缺點極其鮮明的作品,鮮明到不需要多麼高深的視角或是專業的分析去對其進行讀解。影片本身的劇情、人物、邏輯,都有種種難言合理之處,而技術層面上的攝影與剪輯,也粗糙得完全不像是一位成熟導演的手筆。

最諷刺的一點是,《盲·道》最大的敗筆居然是導演李楊自己的表演。他雖然在外型上讓自己與主人公趙亮相當貼合,但是在整個人物的言談舉止、整體氣質上,卻高度失真。

在影片的設定里,趙亮本該是一個粗獷浪蕩、心思狡黠的「社會人」,但是在李楊自己的詮釋之下,卻成了一個留著鬍渣戴著邋遢的假髮,只會借噴髒話來發狠的一個文化人。應當說,除了那張臉,李楊沒有什麼像趙亮的地方,尤其是他念台詞時的語氣與強調,更加讓人瞬間齣戲。

同樣的失真,也存在於小女孩杜函夢的表演當中。小姑娘只是空有一個盲人的架勢,但是在涉及撥弄盲杖之外的複雜動作型態時,便僵硬得像是在尷尬地擺拍。

兩位核心人物不合格的表演,再加上不時出現得宣講佈道般的說教對白,會讓人感覺像是誤入了一檔法制類節目。

可以說,《盲·道》這些過於明顯的缺陷,是導演李楊無法繞開的癥結。這些癥結,大概也不是簡單地用「投資所限」,或是「審查所致」這樣的理由能夠輕易搪塞過去的。

但饒是如此,我卻依然覺得《盲·道》遭到的惡評有那麼一點有失公允。

「盲」字系列:並非目盲,而是心盲

《盲·道》這個片名,很明顯延續的是《盲井》與《盲山》的這同一個「盲」字,而《盲井》與《盲山》的主旨與核心,也正在這一個「盲」字。

所謂「盲」,並非目盲,而是心盲。《盲井》與《盲山》之所以令人震撼,在於這兩部電影試圖窺探的,是社會最黑暗的角落,也是人性最幽暗的深淵。那種最基本的善良徹底被黑暗吞噬了的人心,是這兩部電影最有力度的部分。

在《盲井》里,是黑心的礦工靠製造礦難大發「人命財」;在《盲山》里,則是整個村莊的村民,對一名被拐賣來的女孩所施加的種種暴行。本質上,這兩部電影里所描寫的,都是那種真正視人命如草芥的純然的惡,那種野獸般的貪婪與佔有慾,那種對社會基本文明底線的漠視與摒棄。

正因為此,《盲井》與《盲山》是見不得光的地下電影,也正因為此,它們才能在國內觀眾心中享有近乎崇高的地位。

《盲井》、《盲山》、《盲·道》

被稱為「盲字頭三部曲」第三部的《盲·道》,從題材而言,看上去與兩部前作應該是一脈相承。乞討兒童的題材,不可謂不敏感,其背後可供挖掘之處,也不可謂不黑暗。

事實上,李楊的確在《盲·道》里,謹小慎微地去試圖觸碰這個題材里最陰暗的部分。盲女孩晶晶被生母和繼父的一再「賤賣」,被賤賣給乞討團伙後遭到暴力虐待,被長期虐待後導致的謊話連篇、毫無安全感的戒備心理,都在片中得到了詳盡的刻畫。

李楊甚至還淺嘗輒止地去試探那些很可能觸碰審查紅線的陰暗雷區——例如晶晶的繼父對其進行的性侵、乞討團隊把男孩打成殘廢的駭人暴行,以及片尾處趙亮被刺殺後圍觀的吃瓜群眾冷漠無情的嘴臉。

這些點到即止的鏡頭,其實已經隱約可以見到《盲井》和《盲山》里那種野心與力道。但是我們都很清楚,這些鏡頭只能點到即止,多往前一寸,這部電影就有被斃掉的風險。

並不難預料的結局,只是因為妥協?

從李楊接受的一些採訪好像可以得知,在國內公映,是他對於這部《盲·道》的執念。在拍攝了兩部口碑出眾的地下電影之後,他似乎認定,自己的作品要能夠讓國內觀眾看到才有意義。

從最初的《盲流》,到如今的《盲·道》,李楊為了這部新作能夠過審順利公映,可以想像為之做出了怎樣的妥協與退讓。

在我稍顯冒昧的揣測中,我總會隱隱覺得,倘若沒有審查,這部電影根本就不會以現在這視角來拍攝。故事完全可以用另一種視角來講述,所涉及的內容與信息也與現在的版本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這部《盲·道》,歸根到底是一個「好人」的故事,是一個飽含善意與救贖的故事。但我們都清楚,這麼一個題材,真正聳動和震懾人心的,是「壞人」的那部分——和《盲井》與《盲山》一樣。如果主人公換成那個被砸斷腿的孩子和那個搬起石頭的中年男子,《盲·道》會是什麼樣子?當然,這大概只能停留在人們的想像當中。

《盲井》劇照

另一個略顯諷刺的事實是,為了公映,李楊的《盲·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它顯然無法滿足知識階層和影迷的期待(我甚至會覺得,如此糟糕的評價,與人們此前過高的期待最終落空的巨大落差有關),而它也同樣無法抵達數量更廣的普通觀眾群體。

慘淡到約等於無的排片,讓《盲·道》和很多獨立電影的命運一樣,在幾天過後,便註定在影院銷聲匿跡。對於為《前任3》和《戰狼2》而感到興奮的億萬觀眾來說,《盲·道》和《盲井》、《盲山》一樣,都是「不存在的電影」。

這其實是一個並不很難預判到的結局。我好奇的是,李楊導演如果一早知道了這樣的結局,當初是否還會如此執著地想讓自己的作品公映。

這裡當然不是說《盲·道》現在的藝術品質,都應該讓審查來背鍋。只是會讓我們不由得感慨,也許就是因為那堵牆高高地聳立在那裡,就註定了很多人的選擇,也註定了很多事的結局。

作者簡介

時間之葬

影評人,電影研究者

曾任《電影世界》專題策劃

版權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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